不知道是人们太忙碌,忙得无暇顾及;还是人们太闲散,散到无意顾及,总之,达官贵人也好,贩夫走卒也罢,类似于身份和地位之类的字眼,似乎没能让C城有所动容。于是,这个在C城生活的我,尽管始终以外乡人自居,也不会对它产生距离感。
C城,白天很喧嚣,城铁、公交、私家车总是将整个交通要道填塞得满满当当,嘈杂,而又忙碌;C城,晚上很宁静,就像现在,只听得到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只看得到窗外模糊的,轻舞的树影。今天,情绪很差,先是因为事情,然后是因为人,最后才发现问题的核心在我自己。
许慕华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欢欢,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非常迅速地回他说:“不了,你自己吃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跟他沟通已经不再含蓄,加唯唯诺诺了。
他在电话里愣了一下,然后问我:“你怎么了?听起来情绪不太好?”
让情绪不好的事情,我总是习惯性地删除,以免让它左右了思绪。实际上,闲赋在家这么久,我总是想要把自己塞得满满当当,不留时间,也不留空间给自己去思考,也不想思考,因为思考的问题总是出现矛盾,并让我抉择,而我不想矛盾,也不愿抉择,但很多事情就跟空气一样,并不是你不在意,它就不会存在。
就像今天中午我去酒店找翠花的时候,当那个见习的新员工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样的错误,而我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行忍让之后,她仍然不为所动,照犯不误时,我实在是忍无可忍,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冲她发起了脾气,然后,就看到了她怯怯的眼神和通红的双颊。
于是,我从她的身上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4年前,我不也同她一样吗?初入社会,不知道用白纸,还是白痴来形容,哪个更合适,总之是愚笨与无知的,挨人批评,似乎是必要和必须的,于是,隐忍着泪水撑了过来。
翠花一边安慰那个女孩,一边对我说:“何欢,你怎么了?脾气怎么这么大?”
我也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是又抹不开面子,便没有回应。
翠花又悄悄问我:“你是不是碰到不开心的事情了?我能帮你什么吗?”
她当然帮不了我,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不好,最近总是喜欢莫名发火,就好像全世界都欠我五百万一样。
我叹了口气对翠花说:“算了,午饭我打包吧。”
翠花愣了一下,然后对我说:“我听说如果心情不好,就出去旅游,放松放松就会好了。”
对她说的话,我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我去哪里呢?去了之后,又能怎么样呢?
我拎着打包好了的午餐,正准备往回走,又看到那个见习的新员工,她看我的眼神怯怯的,估计是被我刚才的训斥给吓到了。
她现在还小,她当年不会知道需要感激训斥过我的人,心的成长是需要训斥来浇灌的,尽管被训的滋味并不好受。我本来可以用更好地方式去同她沟通,就像当年挨训时,我时常幻想的那样,可是,我终于还是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只能自我安慰说,那是她成长所历经的一个很小很小的过程。
经历了这么一遭,算是给了自己一次反省的机会吧。可晚上又接到了一通电话,一位久违的朋友打来的,通话伊始,没有任何铺垫,只说了句“我发现躺在我身旁的男人,突然变得很陌生,我想跟他离婚了”,我先是震惊,继而是茫然,茫然到连她说的话都记不得了,只记得开头让我感到震惊的那一句。
久违的朋友就是兰姐,我们是在一个网络论坛里认识的。她比我长几岁,在论坛里发的帖子和言论都比较有见地。她正好跟我还在同一个城市,后来我们很自然地从线上走到了线下,经常聚会便是常有的事情。m.χIùmЬ.CǒM
她一直是我比较欣赏的女性,豁达,从容,最重要的是她能将女强人的刚强和小女人的柔韧结合得那样完美无缺。一直以来,她都是我学习的榜样,尽管我知道有一种境界我永远都无法企及,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朝那个方向努力的时候,你就自然会有所提升。
震惊了一会儿,我便问兰姐:“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兰姐叹了口气,对我说:“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你姐夫有外遇了。”
她故作轻松的语气,让我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尤记得兰姐跟我说的,你选的那个男人不在乎有没有钱,关键看有没有心,如果你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为什么不让自己变成有钱人。正因为兰姐信奉这样的哲学,所以她对姐夫没有任何要求,或许所有的女人,只要源于爱,就不会有任何要求,要求多了,似乎就让爱受到了伤害。但我更愿意相信她是因为有足够的能力与信心,所以可以做到不要求。
老实说,我一直都不喜欢姐夫那个人,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只是因为兰姐的存在,加上她可爱的小女儿,所以抹不开情面才叫上一声姐夫。他其貌不扬,看上去憨厚爽直,却总给人一种漠然的感觉,仿佛对什么都置身事外一样。
兰姐的复式楼很打眼,里面每一个角落都是她精心设计并布置的。可是,从那个男人的眼中,你很难看到欣喜的眼神,却时常被那样的冷漠扫得浑身冰凉。于是,总觉得兰姐错嫁了一个配不上她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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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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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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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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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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