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急切地问道,秀兰一向身体都不错的,怎么突然病了呢?
翠花见我来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对我说:“你可算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好害怕。”
我看着医院里空荡荡的走廊上,人很少,偶尔出来一两个病人,都穿着病号服,步履蹒跚的样子,看上去确实又些阴森森的感觉。
翠花告诉我说,当时她跟秀兰正在收拾桌子,突然,秀兰脸色苍白,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她本来想让秀兰在旁边休息下,剩下的事情她自己做完就行,结果话还没说出口,秀兰就倒了下午,昏迷不醒。
“幸好那会儿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不然就麻烦了,人手都不够。”翠花庆幸地说道。
我们两个正说着话,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说:“你们谁是家属?”
我跟翠花愣了一下,对她说:“医生,我们都是她的同事,她的家属不在这个城市……”
医生看了看我们,叹了口气说:“那她老公呢?也在老家吗?”
我们俩更疑惑了,秀兰什么时候有老公了?想了想,我对她说:“医生,她还没有结婚呢……不过,有个男朋友。”
我还以为她想要找秀兰的男友,便跟她交待了下。
她听我说完,一脸不耐烦地对我说:“这么年轻的姑娘家,没有结婚就跟人家乱搞,这下出事来吧?对身体伤害多大啊,搞不好以后都没法要孩子了……”
我吃了一惊,翠花却直接问道:“医生,她到底怎么了?”
医生看了翠花一眼,说:“她宫外孕,而且还都三个多月了,现在突发内出血,幸好孩子月份不大,你们送过来及时,不然就危险了……”
这下,我跟翠花都惊呆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秀兰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只是她不知道是宫外孕。她男友,也就是那个商场里的保安,知道秀兰怀孕,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让她打掉孩子,给的理由是他们目前手里的钱不多,还养不起小孩。
但讽刺的是,他却不想拿钱给秀兰付手续费,连一分钱就不想出。
秀兰跟我们说这些的时候,一边伤心地哭,一边咒骂着他,说:“这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家伙,怎么会这么无耻呢?她骗我上床的时候,说得可好听了。结果出了事,就翻脸不认人。我们还是同乡的,我把这事说出去,看他们家在村里还怎么呆?”
她愤愤地说着,我安慰她说:“秀兰,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注意调养,不然你这身子就虚了……”
她哪里听得了我说的话,仍旧骂骂咧咧地说:“这个挨千刀的狗东西,我咽不下这口气,让我不舒坦,我定要他也不好过。”
翠花对她说:“你就算要找他算账,你也得先把身体调养好再说啊,不然你怎么跟他斗?”
像是被翠花说中了要点,秀兰总算安静下来,我连忙把乌鸡汤递到了她的手中,对她说:“来,快把鸡汤喝掉吧,补补身子。”
秀兰接过我手中的碗,不接地问我:“你哪里弄得鸡汤?”
我笑着对她说:“从咱们酒店拿的。”
秀兰不接,又又些吃惊,不安地问道:“酒店里的同事,都知道我……”
我意会到她要说的意思,便接过她的话头说:“你是担心我们把你和男友的事情说出去吗?放心吧,我们仨是好朋友,我们不会乱传的,不然也是给我们自己找麻烦啊。”
秀兰感激地看着我和翠花,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我接着对她说:“我们跟经理说,你只是太累了,身体透支太多,所以,需要多休息,多调养下身体。经理也仗义,便吩咐后厨给炖上了乌鸡汤,然后,我便给你带了过来。”
她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并托我和翠花一定地帮她狠狠教训下那个负心的人,只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另一边,丽娜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划着。
我不知道她到底得了什么重病,直知道她经常疼得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她总是需要化很浓的妆才能盖住脸上的惨白,但是,只需要狠狠地疼一次,她的妆就会全部花掉。
她告诉我,她感觉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需要加快步伐,不然她会死不瞑目。
我不确定对她是怎样的情感,她这么轻描淡写地跟我提及她的死亡,我似乎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我总觉得那些离我还太遥远,我想着,她或许只是骗骗我,让我帮她罢了。
“何欢,我很少听你提起你的家人,能跟我说说他们吗?”丽娜突然问起我,让我有些意外。
我支支吾吾地说:“啊,他们啊,很普通啊,跟大多数父母一样啊……”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其实,很多时候,我都特别不想让别人了解我的家庭,尤其是我妈。
“怎么回一样呢?每个家庭都会有每个家庭的特点啊!我是有点八卦,也有些好奇而已。”丽娜笑着对我说。
我想了想,对她说道:“其实,在我爸妈那个家里,我一点都不开心……”说这话时,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丽娜惊讶地看向我,问我:“怎么会这样呢?你是不是跟家里人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我们能有什么误会?不过是他们重男轻女,而我像个多余的一样。不对,现在能挣钱了,我就不多余了,可以给他们送钱了……”不知怎么的,我一股脑儿地倒了一大通苦水。
而丽娜的表情显然告诉我,她根本就没办法相信我说的话,她似乎仍旧觉得我跟家人之间有着莫大的误会。
算了,夏虫不可语冰,我也懒得跟她继续辩解了。
过了一会儿,丽娜对我说:“或许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更需要好好心疼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不能被坏人欺负啊。”
我们在公园里一边说着话,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跟丽娜说了这么些话,我轻松了不少。
正在这时,我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示意丽娜看过去,她的眼中顿时蓄满了怒火。
是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厉青。
算起来,我有两周没见他了,偶尔在网上聊几句,总是不痛不痒的。此刻,我看着他臂弯里依偎着一个小女生,我就知道他又在物色“猎物”呢。
那个女生看着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看上去非常单纯。厉青拥着他,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尽管丽娜跟我说过那人的伪善,而我也看到视频中他那肮脏的嘴脸,可是,此番见到他跟别的女孩如此亲昵,我的心中还是五味杂成。
丽娜看着我,叹了口气,说:“小欢,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他?”
像是一下子被人看出了软肋,我惊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对她说:“是有些不甘心,我总还想着他有回头的一天,或者我跟别人有所不同。可是,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我原本就跟其他那些女孩没有什么两样。在他眼里,或许我就是个商品,对,可以帮他赚钱的商品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跟丽娜接触过多的原因,陡然发现自己看待问题,要比之前更深入些了,只是,我还不愿意承认。想起从前跟他经历的种种,以及我们之前的温存,我的心里就在无声地哭泣着。xǐυmь.℃òm
丽娜认真地看向我,说:“如果有一天,你跟他对簿公堂,你会指证他吗?”
我不确定丽娜是不是在试探我,但我知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或许在他的甜言蜜语或者苦苦哀求之下,自己会心软。
我不想欺骗丽娜,我跟她说了实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觉得我可能会背叛你!”
丽娜瞪大了眼睛,看向我,不解地问:“为什么?难道你不恨他吗?”
我回答她说:“丽娜,其实,我也恨他,但或许没有你那么深,毕竟我还没有受到那么深的伤害。而且,你不知道,在碰到厉青之前,我已经被一个渣男伤害过了。“
丽娜更加疑惑了,追问我:“你都经历了什么啊?怎么回事?”
我告诉她说:“我被一个有妇之夫欺骗了感情,他还夺走了我的第一次。其实,跟厉青在一起的时候,我始终觉得对他有所亏欠的。在不知道他那些伪善的面孔之时,我其实也欺骗了他。我没有告诉他我的经历,也没有告诉他我的家庭,更没有跟他说我当下的工作……如果真要清旧账的话,我们两个算是扯平了,不是吗?”
丽娜想要跟我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想,她或许还是想要游说我去帮她。可是,她也知道要想让那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谈何容易。而且,她自己的身份就很尴尬,如果人家反咬一口,说她就是从事那些特殊服务的,然后因为某种原因而报复,那她反而更被动。
我当然也忍不下这口气,只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除了怪自己智商不在线之外,我也怨不得别人。
我看着厉青跟那个小女孩,一起坐上了旋转木马,就像他当初带着我一样。那小女孩笑颜如花,一副不经世事的样子。裙子和头发都很飘逸,在风中不停地舞动着。厉青坐在她的身后,跟她说着什么,那女孩一直开心的笑着。
音乐没有变化,木马也没有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坐在上面的人。只是,那些已然跟我没有关系。
再看身旁的丽娜,她的眼中满是怒火,那团火像是要将映入眼帘的人,活活烧死一般。
我不敢直视她,只是默然地将视线移向了一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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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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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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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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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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