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羿定定站在程北身后，观赏大人之间的故事。他就是这副德行，才会被大家误解为季谌自力更生英年做鸭买名牌。
虽然工作忙碌，但盛樊宇深知，儿子从小就不喜欢和别人接触，不喜欢社交。
上学放学虽然有朋友和他一起，也有女生缠着他。但他从没见过儿子带谁回家。作为季谌唯一带回家的同学，盛樊宇对李羿还是有些印象的。
盛樊宇没什么好气：“你来干什么……”
程北扔下外套，一副主人的姿态，主动接过话茬：“你不是缺模特吗，给你找来了。”
“谁，就他？”盛樊宇盯着李羿。
“我怎么了？”
“你缺模特，谌谌他们演话剧缺钱。正合适。”程北说。
“哦，那个什么英语话剧啊，谌谌确实说过……”盛樊宇靠近李羿。
他的身高比李羿要不了多少，身材比李羿结实。靠近他有些压迫感。上次李羿去他家，盛樊宇忙着和程北吵架，没注意看过他。等到夫妻两个人床头吵架床尾和了，这个同学也走了。
“王羿？”盛樊宇问。
李羿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叫李羿。”
“都行。”盛樊宇接着问：“有兴趣拍片么？”
李羿：“？”
“用打码的那种么？”
“……你想演也没那个机会。”盛樊宇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扔给李羿和季谌：“我们这是正规的公司。”
“……谁想演了。”
盛樊宇往沙发上一靠，地主老财压榨劳动人民的范儿来了：“觉得OK就换衣服，钱按照新人模特的价码来算，一分不少给你，谢绝还价。觉得行我就带你去换衣服。”
李羿秒回：“不行。”
盛樊宇一摆手：“小王，带他去换衣服。”
李羿：“……”
“这件这件那件那件，还有那件。一共五套，不多，拍的顺利的话三个小时就OK了。”Cody姐姐指点江山。
“你还想怎么不顺利……”
“知足吧，盛哥人不错的，给开的价码都算高的。你快去换衣服，我给你化妆。”
李羿握着手里的衣服，开始怀疑人生。
“怎么了，快过来，给你化妆。”Cody说。
“不是，你家少年感这样啊？”
校服上面染着一看就是红墨水的血，内搭的白色背心上面还有几颗新鲜的泥土，散发着芳香。
托尼放下手中的卷发棒和染发膏：“怎么了，混混就不是少年了啊，瞧不起混混？”
李羿：“……”
这套照片的主题是少年感。某新兴服装品牌秋冬新款。www.xiumb.com
落魄的少年A，自幼游走于城市的灰暗地带，摸爬滚打只为图个饥饱。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过了十七年，某一天，他遇到了别人嘴里的好孩子，乖乖仔少年B，人生的重启正式开始了。
但就当他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旧时的仇家找上门来，少年A与少年B展开了逃亡的旅程。逃亡的过程中，他们两人感情升温，互生情愫。还意外发现了掩藏在少年B身上的秘密……
“请问……”李羿听盛樊宇白话了半天，终于捋清了逻辑。那就是：根本没有逻辑！
“这个故事和这几件衣服，有什么关系么？”
盛樊宇摇头：“没有。”
“……”
李羿画了伤痕状，手臂上还画了个唬人的纹身。季谌则是简简单单的外套，把他清冷的气质衬得很是妥帖。
咔嚓咔嚓拍了几套，差不多是校园暴力的主题。摄影师Cody这边赞不绝口。
“拍的针不戳。”
“年轻真好！”
拍完几组，李羿累的够呛。盛樊宇和程北他们在检查片子效果。李羿趁此去洗手间，点了根烟。
他望着洗手台窗外的临城市，双手在自来水流下不断冲洗。烟蒂坠落在水流上，瞬间便被冲走。
水龙头突然被合上，尚且泛着热气的烟蒂毫不留情滚落在李羿手上。
李羿下意识回过头，正装上一个单薄的肩膀。
“浪费水。”季谌拧开了另一个水龙头，快速冲洗了双手。
“我还没洗完呢……”
季谌没接话茬。“你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季谌说。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表情却不是很好看，换了好几套衣服，应该是累了。
李羿捻灭了烟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
“下一场，你可以先跟我爸说不拍。”
他这么说，反倒激起了李羿的兴趣：“给钱为什么不干？”
季谌拍拍他肩膀：“那你别后悔。”
李羿：“？”
“我爸说，一会儿拍的东西可能有点儿难。堕落少年，应该是什么暴力镜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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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城市的夜晚，星星点点。酒店外面便是临城市地标式建筑物。从窗边俯视，还可以看到江边枚不胜举的繁华景色，和熙熙攘攘的人流。
大床房，kingsize。酒店熏香散发出幽幽的香气，空调暖风吹的人脑子发蒙。
盛樊宇扛起相机，示意：“躺上去吧。”
“？”
李羿此刻才反应过来，季谌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后悔是真后悔了，晚了。
“不是，你们这个主题，是少年感吧？”
盛樊宇扛着相机：“别废话。你赶紧的。”
“这是一个颓废少年们互相救赎的故事。”李羿强调。“在床上救赎？”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盛樊宇调整好相机位置：“我还没说你占我儿子便宜，一会儿你敢硬我杀了你。”
“？”李羿满头问号，同样满头问号的还有，季谌。
“爸，什么意思？”
盛樊宇往床上一指：“之前也说了，这个主题，其实是校园霸凌，霸着霸着，霸出感情了。然后就成了个互相救赎的故事……在床上展现你们的兄弟情。”
“做这个行业就这样，导演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看我儿子多听话……”盛樊宇还没说完。
季谌脱下外套，转身要走。
盛樊宇一把拉住他胳膊：“儿子，宝贝儿子。救救爸爸！”
“爸，您还是找专业的模特拍吧。”十分冷漠。“我拍不了。”
“不，他们长得都没我儿子好看。”
“您那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不，我这是阐述客观事实。”
季胳膊还是没拧过盛大腿。
季谌趴在李羿身上，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偏着头，冷漠的眼神淡漠的望向镜头，脸上带着冻伤妆。李羿仰着头，眼神空洞盯着天花板，右手轻轻搭在季谌的后脑勺上，嘴角还摸着番茄酱。
就他妈的，很神奇。
酒店的空调暖风吹的人心烦意乱。没拍几张，李羿的脸就禁不住开始升温。
“谌谌，你再往中间挪挪。”盛樊宇检查相片，边说边满意的点点头，看来成片效果还算不错。“下面，再往中间一些。”
中间，那不就是……
“爸，我觉得没必要。”季谌起身。他的脸也已经变得红扑扑。脸上的伤痕妆都被天然腮红冲击的黯然失色。
“怎么没必要了？”盛樊宇问。
“即便主题是少年之间的情愫，但现实生活中的朋友之间也不会这样。有点儿奇怪……”
盛樊宇挑眉：“你说说，我们这个主题是什么？”
“不是兄弟情吗？”季谌望着他的眼睛说。
盛樊宇笑了。
季谌从小一门心思就放在学习上，他比其他人更清楚，季谌那么努力，是想多赚奖学金，减轻程北和盛樊宇抚养他的经济负担。
尽管现在他们不需要考虑经济上的问题，但是季谌还是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关于青春期会有的某些萌动，他想都没想过。在这方面，连纸老虎的本事都没有。
盛樊宇摸摸季谌的头：“儿子，我们这是新时代的兄弟情。”
李羿：“……”
“咔嚓”，“咔嚓”，相机响个不停。
季谌被迫整个身子压在李羿身上。白皙的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平稳而急促的呼吸不时打在他的脸上。
“再来一张！”
“最后几张了啊！”
“王羿，你搂着谌谌肩膀。”
“我叫李羿。”
“好了，今天就拍到这里。”盛樊宇拍的十分满足，语气都缓和了不少：“收工，我带你们去吃饭，想吃什么？”
季谌理了理衣领，兴致缺缺：“我没胃口。”
拍到中途，李羿便隐隐察觉某个地方的不对劲。喷薄而出，压抑难耐的欲|望。
青春期的男生很难说自己没看过片。季谌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是极少数。
李羿理论知识没少学习，他电脑里面还有专门一个文件夹。但是能激起他欲望的很少，一般都是刘帅传给他的，有的存下来怕被夹，存完了之后快进看了几眼，就打入冷宫，不管他的事了。
与晨间的勃|起截然不同。
季谌从他身上起来，留下李头蛇一人趴在床上。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荷尔蒙的气息弥漫四周。
李头蛇死挺挺的，像是被抽离了意志。肉|体呆滞的躺在kingsize上。
“你呢，吃什么？”盛樊宇上前问：“……你怎么还不起来？”
李羿头埋进枕头里，耳朵开始泛红：“我……趴会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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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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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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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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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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