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要折腾着排练文艺表演，梁有成特赦，把这周的体育课给了他们。
李羿到操场，只有祁娇一个人蔫头耷脑的，拿着个大喇叭，这是真喇叭，不是用书卷的假喇叭，盘腿坐在草坪上。还带了个墨镜，起范了。
“来了，公主殿下。”祁娇招呼她，扔过去一个笔记本。“这是剧本，红字那些是你的台词。”
李羿接过台词本，一屁股坐祁娇旁边。
校园艺术节的文艺汇演表演每一段的时间规定是十五分钟左右，每个班都得出一个节目。
话说《白雪公主》这个童话故事，李羿小时候就已经读过了。李女士本着多读书读好书，猪八戒也得夹半刀火纸的教育理念，经常买世界名著读给他听。其中就包括那本《安徒生童话》。
大人总是给孩子看一些他们根本看不懂深层含义的东西。
以至于李羿虽然完完整整听完了安徒生童话集，但对于白雪公主这个故事的印象，就只剩下那段时间看的不敢吃苹果了。
那天钱铭吃了个苹果，红富士，一口下去汁水丰盈，果肉饱满。
小李羿见状，一把夺下苹果，扔了出去。掐着他爹脖子就开始哭：“爸爸不要吃，爸爸不要死……”
爸爸没被苹果毒死，快被儿子掐死了。
李羿记不清钱铭当时的表情，但现在自己想想都想笑。
“不是，你真让我演公主？”李羿抬起下巴看着祁娇。
“不然呢，再选一次演员河马能直接生吃了我。”
是梁河马能干出来的事。
李羿自暴自弃了：“行吧……无所谓了。”
李羿大概翻了翻台词：“这么多？这公主不是睡了么？”
“是的，但我们要演她睡以前的。”祁娇无奈道。
今天的风儿很是喧嚣。少年少女坐在草坪上，遥想人生，长路漫漫，连混吃等死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时间滴答的走，年华似水的流……半节课了。
“不是要排练么？”李羿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祁娇点点头：“是。”
“那演员都哪去了……王子呢？”
“数学老师办公室。”
“小矮人呢……”
“历史老师办公室。”
“其他路人呢……”
“还没选出来。”
“……”李羿无语凝噎：“你他妈玩我呢……”
“李羿。”祁娇突然开口。她的眼睛空洞洞的，目视前方，找不到聚焦：“你说，我才十七岁，可我怎么觉得我活够了呢……”xiumb.com
又疯了一个……
祁娇45度角望天：“就两节课，这节课已经过去一半了，这还怎么排啊……要不你拿台词本摔死我吧……”
李羿：“……你还是自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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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人都走干净了，只剩下几个比较用功的孩子伏案苦读。
这节课约的排练。话虽如此，季谌从小摩尔的办公室回来时，上课铃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
【李二】：爸爸，排练，你去哪儿了？
李羿发来的。李羿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叫他爹，跟毛小骏他们一样。
【奶黄包变猪】：办公室。
【李二】：快来吧。祁导快疯了。
李羿发了一张祁娇的偷拍。祁导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快把自己烧死了。照片上的她，做半死不活状。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总是简短又局促。还没开口就已经宣告终结。同桌这段时间以来，彼此之间的关系或许用熟悉的陌生人来形容更为合适。
季谌匆匆回了个“嗯”。便动身去了操场。
等他来到操场上，操场已经人山海海，草坪上乱泱泱的一片人，他左右张望了一圈，也还是没找到几位影帝们。
“这儿。”一个声音呼唤他。
季谌左右张望了一圈，才终于在人堆中发现了朝他招手的李羿。
他其实很显眼，宽松的运动服也遮不住一身的痞气，李羿单手撑着草坪，胳膊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姣好的容颜若不是被人群遮挡，其实显而易见。
“你终于来了，快下课了。”
“他们呢？”季谌和李羿问出了一模一样的台词。
“文科办公室，一抓一个准。”李羿扔给季谌：“这你的台词本。”
季谌和李羿肩并肩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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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娇女士手里拿着个大喇叭，有模有样掐腰站在一旁。“各部门到位，灯光，音响，都没有。演员到位一下，please。”
“白雪公主，第一场，开始。”
“Please,letmehaveSnowWhite.Iloveher.Iwanthertobemywife……”季谌刚拿到台词不久，但已经熟练的把王子的台词全部背了下来。已经完全可以脱稿了。
李羿接戏：“Oh,mygod!WhereamI……I......后面这个怎么读？”
“dwarfs。”
“卡卡卡！爹，你的表情怎么回事？”祁娇说。
“你的表情要三分邪魅七分狂狷。”
“什么？”季谌反问。
“就是你这边嘴角向上翘三十度，三分邪魅，那边向下翘七十度，七分狂狷。这才是王子。”
“这个王子是中风了吗？”
祁娇：“……”
“河马就给我批了两节课的时间，爹您赶紧的啊！！！！！”
“再来一遍。”
“Please,letmehaveSnowWhite.Iloveher.Iwanthertobemywife……”季谌的台词完全没问题，背的相当熟练。只是表情，如丧考妣。
李羿接戏：“Oh,mygod!Whatagood……后面这个怎么读？”
“dwarfs”
涛声依旧。
“再来一遍。”
照旧。
“卡！卡卡卡！！”祁娇坐不住了，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我的亲娘姥爷哎，爹啊，李羿，你们俩......你们真喜欢对方么？”
季谌转向李羿，无辜的看了他两秒钟，毫不犹豫：“不喜欢。”
李羿：“我也不喜欢你，谢谢。”
祁娇：“不是，我知道你们不喜欢，但是你得表现得很喜欢很喜欢，你要把他当成你喜欢的人，你是王子啊，你要追公主啊，还有你个公主，拽的跟个二五八仔似的。要债的都比你俩有激情好不好啊啊啊啊啊！！！！”
这俩，一个死活记不住台词，一个念什么都跟悼词一个腔调，荷尔蒙含量为零。
祁娇想上吊。
季谌面无表情的说出英文的“我爱你。”语调悠闲的就像“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李羿面无表情的接了台词，语气简直就是“把你骨灰给你扬了。”
“你们没有喜欢的人吗？想着喜欢的人说行吗？”祁娇说道。
异口同声：“没有。”
小矮人毛小骏蹿了出来：“导演，我觉得我们的主演非常拉胯。他们需要培养一下感情。”
“我也觉得。”
隔壁班也在抓紧时间排练。
他们的节目就比十七班简单多了。敷衍人的大合唱……刘帅跟一个姑娘跳舞。两个人到底是专业学跳舞的，跳起来特别的骚气。
也许是刘帅底盘太稳了，举起妹子的时候，特别像相扑选手打架。
刘帅排练完了，看见他们。
“李二，你们也在排练啊？”
“你们俩，怎么培养出来的感情？”祁娇问。
“我俩？我俩为了这个一天到晚困在一起排练，怎么样，牛逼不？”
“是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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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往事的小黑屋，李羿前几天和程北待过的地方。原因是祁娇说想找个地方给他俩培养一下感情。麒麟哥就推荐了这个地方。
祁娇推开大门，把他俩推了进去。
“当当当当！”
“送入柜门！”周一强跟着起哄。
祁娇依旧戴着她的大墨镜：“你们俩在里面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串一下词，半个小时之后我来检验你们的成果。”
“哐”大门被关上了。门外的声音渐行渐远，隐隐约约听到他们是去补上前几天死活没吃到的水煮鱼和糖醋排骨了。
这间屋子，已经熟络到不能再熟。
被这么关着倒无所谓，他自己一个人憋在屋子里玩一天的手机也不嫌闷。但多了一个人……李羿靠着站在床栏杆，想起程北前几天说的话，不敢坐了。
“他们是不是有病？”
“应该是。”季谌边说，边在李羿那天坐过的地方坐下。
“你爸说他第一次就射在你坐那里。”
季谌：“……”
“你有时候可以多和别人说说话的，没人会觉得你怎么样。”
“我爸都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你亲生父母的事，还有他和盛樊宇第一次doi是在这个屋，就射在你刚才坐那个地方。”
“……”
“还有你叔叔不在了的事……”
“哦？”季谌蹲下身子，在床下面摸索着：“我没觉得有什么丢脸，也不是害怕别人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可以不理我，觉得我丢脸也可以不理我。”
“那你觉得什么？”
“我以前只是觉得……我没跟你熟到什么都说的地步。”
“……”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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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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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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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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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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