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这驴还是个很有少女心的芭比粉母驴,车小底座矮,能坐两个男生全靠母爱。
李羿最大限度蜷着腿,还是不时会摩擦到地面。季谌的车骑的又跟过山车似的,这边一头那边一啷当,下车可以直接送去截肢了。
车在临城停在临城市最大的陵园入园处。李羿熟悉的地方。
门口的绿化带自然的修剪出陵园两个字,山脚下白色带着翅膀的十二生肖雕像,配着“阿弥托佛”的吟唱,看起来有些渗人。
墓园守墓的大爷倒是悠然自得,在小亭子里喝着茶水翻看报纸,看来已经习惯了。
嘛,人死不能复生。
李羿小时候是怕鬼的,就连不写作业都害怕打雷天被哪个正义的鬼神带走。
长大之后反倒觉得这种想法很荒唐。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冤魂孤鬼,那自然也就不需要人去费劲巴拉惩恶扬善,谁还敢行凶作恶,早就为了自保让世界充满真善美了。
两个人沿着蜿蜒的柏油路转了几圈。走到了山脚一个坟地的位置。常年的风吹雨打,有的墓碑上的颜色已经褪去了大半。这里埋葬着的人,形形色色,无论白发黑发。相同的是断肠人怅然的眼神。
坟地上考和妣的名字都刷了烫金色。上面写着,考季明忻妣牟清媛。逝世日期还是同一年的同一天。距今已有近十年。
李羿有一肚子话想问,又一句都问不出来。
你爸不是开饭店的吗?
你那个教工食堂的饭卡不也是你爸的吗?
你爸不是已经不在了吗?
你到底有几个爸啊?
想到也有可能管金主叫爸爸,毕竟给钱就是爹……更何况他自己就管季谌叫爸爸。所以季谌是他的金主。
住脑。
他又觉得他和季谌还没熟络到可以毫不顾忌就打探隐私的程度,就瘪了瘪嘴,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李羿回到山脚电驴旁边等他,他从兜里摸出来根儿烟,放嘴里又拿出来。墓地氛围过于静谧,他怕几缕烟也会惊动故人。
他的眼神不自觉的飘到池塘旁边的墓地,遮遮掩掩之中,有个他熟悉的饮料瓶子,旺仔牛奶。
“还有人记得他啊……”李羿喃喃自语道。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季谌看见李羿,皱了皱眉头。他很喜欢不经意之间做出这个表情,但并不是愁眉紧锁,而是微微拧紧眉心。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么老远你要我自己走回去?”
季谌骑上电驴,两条长腿伸展不开支棱在地上,转过头,神情淡漠跟李羿说:“上车,请你吃饭。”
“啊?”
“陪我上坟。请你吃饭。”他发动了电驴,冷冷的盯着李羿:“不去算了。”
“去去去。”不去白不去。
他俩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就随便在附近找了家川菜馆。半下午店里除了打扫的工作人员几乎没有别人。
店里的菜品看起来挺多,不过有几样已经卖没了。
他俩随便点了份水煮鱼,芝士蛋挞液墩玉米,鱼香肉丝,糖醋排骨。两个一分钱不挣的人大跨步过上了小康生活。
从吃饭来看,他俩简直天造地设,不约而同地光速翻过炒蔬菜的那几页,连个眼神都不给。
李羿自觉吃饭算是挑剔的,绿色蔬菜一律不爱吃,能挑出去就挑出去。
季谌比他还严重。芝士玉米里侥幸被他舀上来的胡萝卜又悉数被筷子挑出去,这才慢悠悠舀着送进嘴里。
“你这么挑食?”李羿问。
“……除了蔬菜,别的还好。”
“我也是,什么西兰花胡萝卜黄瓜油菜竹笋乱七八糟的蔬菜我都不爱吃,我妈就嫌我毛病多。”
“嗯。”
聊天结束。
这顿饭吃的闷死活人。
季谌几乎没跟他说话,吃了几口菜就一个人呆呆望着窗外,眼神淡漠,看不懂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看一会儿接着吃几口,挑刺的很。
李羿没忍住:“不是,你天生话就这么少?”
季谌拨了拨盘里的胡萝卜,回了一句:“没什么好说的。”
小口小口的把拉丝芝士送进嘴里。奶白色的芝士站在季谌嘴边,缓缓流了下来。
李羿吞了口口水,递给他张纸巾:“你能好好吃芝士么?”
季谌擦了一下,眉心一蹙:“芝士还能怎么吃?”
芝士还留存在他嘴边,白色的一小块。更他妈像……
李羿:“你别吃这个菜了。”
季谌:“……”
吃完饭,季谌又把李羿送到家楼下。
“回去小心点儿。”李羿说。说完他就准备掏出钥匙拧开自动门。他家的小区可以用钥匙解锁,也可以刷卡。
李羿在兜里摸了摸,又摸了摸。
他早上起来脑子瓦特了,屁都没带。www.xiumb.com
“……”
他火急火燎摁开手机,拨通了李女士的电话。
“喂~”李女士的声音非常快乐。
“妈,你上哪去了?我进不去家门了。”
“我?我在东方明珠对面。”
“东方明珠?你在上海?你去上海干什么?”
“我去度蜜月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你告诉谁了?”
“我告诉你了,你当时眼都没睁开,怪我吗?”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这孩子,告诉你了三天以后。”
“?”
李羿还没不耐烦,李女士先开始不耐烦了:“我告诉你我和你王叔去上海度蜜月,回来给你带迪士尼玩具,你还说好!”
梦话是不能答应的。李羿也开始烦躁:“不是,你俩还没结婚呢,度什么蜜月啊!”
“我提前度一遍有个经验不行啊!”李女士也烦躁了:“你自己没拿钥匙啊?”
“没有。”
“身份证呢?拿着去住个旅馆,我这就给你转账。”
“没拿。我手机都没拿,就拿了五块钱买鸡蛋灌饼。”
李女士顿了顿:“……那你看着哪个桥洞合适,去住几天吧。”
“……”
亲妈,真是亲妈。
“去我家住吧。”季谌两条修长的腿随意垂在地上,他不经意摆弄着头盔,却像摆弄一件珠宝一样。
“?”
季谌发动电驴,头也不回:“我说你可以,去我家住。不去算了。”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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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谌家房子还算不错,是这边新建的小区,之前还在报纸上打过广告。一梯两户,标准的大平层。
李羿还记得当时他和李女士说:“妈,这房子不错。”
李女士秒回:“没钱。”
电梯停在顶层。
季谌输入了指纹,门立刻就打开了,同时,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这个女人跟季谌差不多高,画着很浓的妆,长得好看归好看,就是五官英挺的不够柔美,很像他见过的一个人的性转版。一头飘逸的奶茶色大波浪规整的散在胸前。就是胸有点儿平……
来人家家里借住,得有礼貌。叫声爹挨打还少三分呢。
他礼貌微笑:“阿姨好。”
“阿姨”挎着个批脸盯着他,一句话不说。
“……”
季谌的声音缓缓响起:“爸,我回来了……”
李羿懵了,他非常尴尬。
他开始动脑,他叫季谌爸,季谌叫他爸,于是他顺着自己扭曲的思路脱口而出:“爷爷。”
“……”
程北揽着季谌的肩膀,直接无视李羿:“谌谌,我不是说过不要和奇怪的人来往。”
“哐”把门关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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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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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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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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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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