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武者不停地扬鞭催马,如离弦之箭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的一队骑兵几乎快跟不上他领骑的速度,皆是拼尽全力地紧追,若稍有松懈,便会被他远远地甩在后面,瞠乎其后。
领骑之人正是仙界的二皇子严浔,他之所以这般快马狂奔,是因为他要急着赶去兵部尚仙的府邸。
二皇子刚带兵行进至仙居山所辖地界时,忽然被柱子拦下。柱子本是一直在队伍的最前方开道的,却不知为何调转了马头逆向而来。
柱子骑行于严浔近前,未做任何禀报,将手上的一卷黄麻纸递到严浔面前,严浔面带疑惑地接过那张纸,在眼前展开,是一张寻人告示,上面还画着一个女子的画像,告示中寻找的人竟然是骆菲菲。
寻人告示是卓胥府上派人贴出来的,仙居山辖地内随处可见,大意是说卓家义女骆菲菲因有癫病,外出玩耍时不慎走失,现卓府正四处焦急寻人,凡提供线索者有重赏。
严浔看着那张告示,拿着纸的手有些发抖,一脸的阴云密布,心里有不安在搅动,脑中闪现出些不祥。
于是便心急火燎地驾马往回赶,将大部队甩在马后,最后严浔命柱子将队伍带回兵部司,自己一人径直赶去了卓胥府邸。
卓胥不在府上,尚仙夫人卢芸作为家中主事出来拜见,她早知会有这么一天,早就备好了详细的说辞。
见来人一身戎装,风尘仆仆之色,猜他多半是刚刚返回仙居山,路上看到了那张寻人告示,便赶来此处。
卢芸见到二皇子时,看他手上握着一卷麻黄纸,更加明了,她早就备好了一脸的愁容,眼泪都挤得随心所欲,声泪俱下地说:“奴家愧对二皇子,没能把菲菲照顾好...”话未说完,语声哽咽。
未等她止住哭声,严浔便急切地问道:“菲菲是何时走丢的?”
卢芸一边哭,一边声音沙哑地回话:“三日前。”
严浔紧追不舍地问:“菲菲不是不被允许出卓府吗?那她是如何出去的?”
卢芸总算止住了抽泣声:“她是从我府上院墙根的一处洞穴钻出去的。”
严浔面露一丝疑惑:“那可否请尚仙夫人带我去看看那洞穴?”
严浔知她跟母后是一条心的,骆菲菲走丢了多半是正中母后下怀,这个上仙夫人自是站在母亲那边的。这样想着,心中阵阵隐忧侵袭。
卢芸领着严浔往那处洞穴走去,继续表演出一副郁郁寡欢的神色。
“既然已经走失了三日,为何不向我传个信?”严浔边走边说,语气中似有些不满。
卢芸赶紧恭声回道:“大君殿下有所不知,菲菲走丢那日,奴家和尚仙大人都快急出了病,遣了卓府上下所有人满地界地寻找,附近的深山密林也都去找过了。并且第一时间便将这消息通传给了仙后殿下。殿下知悉后,亦是急得头疼脑热,着人去兵部司调了许多仙兵一起寻找。”
严浔听她这样说,知她没几句真话,便不再多问。
卢芸继续扯开话匣子,把她早就准备好的一通说辞一股脑地往外倒:“仙后对奴家亦有嘱托,说二皇子殿下在外征战,不好随意叨扰,或许不等殿下返回仙君山,我们便能找到菲菲了,所以奴家便没有及时向殿下传信,罪过了!”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干呕似的哽咽。
严浔听到她一副虚假之词,心中越发的担忧,脸色也不如刚才淡定,莫不是母后授意他对骆菲菲做了些什么?早知这样自己就不应该离开仙居山。
卢芸见他脸色难看,便不失时机地安慰道:“不过殿下也不用太担心,菲菲这丫头机灵,自己一人出门在外,什么事她都能应付得来。”
这哪里是安慰,说得严浔更加揪心。
这句话说完,二人已经行至那处洞穴处,洞穴旁还有两个家丁在看守。卢芸之所以没让人堵了这个洞,就是为了留着给严浔看的。
严浔俯身去查看那处洞穴,洞身虽窄,但骆菲菲纤细的身形应是能钻得进去的。
卢芸继续搬出各种事实:“菲菲走丢后,我那不孝子才不得不承认,这处洞穴是他挖的,为了偷跑出去花天酒地,后来不知怎的竟被菲菲发现了,丫头便也学着他经常由此出入。”
严浔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夫人说的可是卓彦弟弟?”
卢芸点了点头:“正是那个小混蛋,奴家教子无方,犬子每天想的就是出门找他那些狐朋狗友会面,尚仙大人曾经禁了他的足,这小子竟然想出这么一个法子,经常半夜钻洞偷跑出去饮酒作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严浔眼睛盯着那处洞穴发了会儿呆,想象着骆菲菲娇小的身形在这么狭窄的洞穴里爬来爬去,心中生出阵阵酸楚,眼眶中泛出了潮气。
卢芸见他不语,是一副惺惺作态:“我家菲菲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定会保佑她平安无事的。再者说了,也不知菲菲她是走丢了,还是不想回来了。”
严浔听出她此句似有深意,扭头望向她:“夫人为何会有此一说?”
卢芸回道:“菲菲这样一个活泼好动的姑娘,在我府上一直被限制了自由,自然可能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其实她只是想挑拨严浔,那个傻丫头对他并无任何留恋,说走就走。
严浔听后,面色更加阴郁,想到骆菲菲自被他带回仙居山后,不仅差点被打死,还得每天违着性子过这般拘谨的日子,想从这里逃出去也是有情可原,但她对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留恋吗?
二人几番言语后,严浔觉得从卢芸这里应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位上仙夫人经常在母后的芊蕙宫里家长里短地套近乎,从收骆菲菲为义女开始,就是得了母亲的授意。如今丫头无缘无故地走失,多半也有她的功劳在里面。
与其在这里与她废话,不如自己赶紧回去带兵找人。
思及此,严浔便与卢芸告了辞,向出卓府的方向走去。在即将行至卓府的大门口时,身后一人叫住了他:“殿下,留步!”www.xiumb.com
严浔回头看去,是卓彦在叫他。
少年走至近前向二皇子施了一礼:“大君殿下,好久不见!”
严浔见到他,立刻想起那处洞穴,于是问道:“卓彦弟弟,墙根下的那处洞穴果真是你挖的?”
卓彦听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这处洞穴小弟就是偶尔偷跑出去用用的,前些日子被菲菲姐姐发现了。她跟我一起偷跑出去过不少次。”
严浔一听他提到骆菲菲,紧追着问道:“你们一起出去做什么?”
卓彦回道:“菲菲姐姐让我带她去仙居夜市买杨梅酒,姐姐的酒量不错。对了,她第一次从这处洞穴爬出去时,是想去沐芳宫找殿下的,但听闻殿下一直不在沐芳宫,便就没去了。”
严浔的心微微抖动了一下,竟然接不上任何话语。
卓彦见他语塞,面色又十分沉重,知他心里难受。
赶紧安慰道:“殿下不用太担心,菲菲姐姐应该不是走丢了,我带他出门时,她认路认得很清楚的,不太像是会迷路的人。”
严浔听他这样说,眼眸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难道她是不想回来了?”
卓彦随即一副不解神色:“不应该啊,菲菲姐姐难道舍得离开殿下吗?”
严浔继续无言以对。卓彦知戳到了他的痛处,于是决定赶紧转移话题,张口时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对了,菲菲姐姐走丢那日,我听说严枫殿下受了伤,说是摔破了头,一直在鹊桓宫内养伤,大君殿下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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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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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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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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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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