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赛的初赛已经结束了吧。”许风隐的腿上盖着一张薄毯,他的眼睛恢复了近5成,已经勉强能视物了。模糊的视线让他有些不适应,每次他总是会下意识地去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他自己就能安心些。
姜高辰站得挺拔,他听了许风隐的话,点了点头。
初赛已经于昨晚落幕了,姜高辰一点都不担心岑木晓的实力,只是事情牵扯得越来越广,他怕眼前的这个人太急不可耐,想要去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负责。
“阿风,你的身体还没痊愈。”姜高辰只能如此叮嘱,他并非不愿意许风隐去面对过往,而是不忍心他拖着残破的身躯去奔赴前场。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想代替他,但他知道许风隐的性格,表面上吊儿郎当的,其实在了解到事况比想象中还要牵连甚广的时候,阿风的脸上满是落寞。
更何况,穆以白还没有任何消息。
姜高辰清楚许风隐与穆以白关系匪浅。
目前事态不在许风隐的掌控之内,他只能做一个半瞎的旁观者在一边等待结果,这根本不符合他的性子。
只是现在没办法。
手指捏在轮椅的扶手上,姜高辰的指尖泛白,如果许风隐坚持的话,他根本没办法留下他。
哪里知道坐在轮椅上的人轻笑了一下,转头对姜高辰眨了眨眼睛,道:“我现在是半个残废嘛,就不去给岑队添乱了,而且我有预感,他应该还会来找我的。”
姜高辰悲伤的情绪在此时得到了舒缓。原本绷着的弦被许风隐的几句话安抚了。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许风隐好像是他的专属特效药。
笑了下,姜高辰问他要不要回病房。
“再待一会吧,病房里的味道我不喜欢。”许风隐垂下目光,他的手指紧紧握成一个拳。琇書網
无论怎么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许风隐都恨自己的不济,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的。
莫名的,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不过他对那个岑队倒是很信任。有可能源自于他是姜高辰的朋友,也有可能源于他都说不出的一股子熟悉。
岑木晓有点像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精神不佳的许风隐在感受了近十分钟的新鲜空气后,被姜高辰拉回了房间。
迷糊之际,他想,等自己意识清晰一些了,他要问问姜高辰,这岑队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如果眼睛能快点恢复就好了,他也有点想见见这位网络新英雄。
“副队~”乔翘一脸郁猝地趴在会议室,他们都在等结果,当然不是他们出线的结果,而是在等16强公布的名单以及之后的赛制规则。
争霸赛的淘汰赛会在每周六晚上18:30进行,一局依旧是游戏时间2个小时。
既然是淘汰赛,就一定会出现对手,乔翘担心地连小蛋糕都吃不下了。
淘汰赛!这就表示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的心理素质不算特别好,所以很是沉不住气。
像一颗蔫掉的小白菜,乔翘现在每天在办公室长吁短叹的,岑木晓的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乔姐,别叹气了,你这几天叹的气都够你往常几个月的份了。”
罗旭仿佛也受不了这样的精神折磨,终于学会了反抗。
很明显,乔翘现在战斗力不佳,她摆了摆手还是吃起了蛋糕,只是神色没有了往常的幸福感。
哦,仔细看还是有的,只是很微妙罢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确实只能砥砺前进,现在一切都还顺利,不必自艾自怜的。”
岑木晓拍了拍乔翘的肩膀,希望她能放下点负担,有他这个队长在,老实说他自认自己还是比较靠谱的。即使自己不济,还有WHITE在呢。
乔翘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岑木晓猝不及防问了句:“你忧心的恐怕不止是游戏吧。”
“嗯,我还在考虑要怎么拒绝魏渡。”乔翘被套路地说出了内心的烦恼,话已经脱口而出了她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声音里夹杂了震惊,乔翘委屈巴巴,“副队,你套路我!”
“说出来不就舒坦了吗?”岑木晓没有半点不自在,他端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谁知道身后的大狼尾巴是怎么摇晃的。
他不解道:“为什么要拒绝学长?”
岑木晓本来以为他们能重修旧好。
“不想再害他一次。”乔翘有气无力地回了句。
岑木晓看得出来乔翘心情很低落,她的嘴角无意识地扯了下,苦涩泛滥了出来。
很明显罗旭想问什么,岑木晓给了他一个眼神阻止了。
有些事只能靠当事人自己想通,旁人无法干预,也没办法替对方做决定。
“副队,消息出来了。”罗旭看了一眼电脑,争霸赛的正式赛程及规章细则出来了。
当然,这则消息只有通过了初赛的玩家才看得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了过去,只见电脑屏幕上洋洋洒洒写了几条新增细则。
【争霸赛角逐正式开始!
首先恭喜入围的16组玩家。
接下来的赛程为淘汰赛制,一旦失利,将无缘争霸赛。
淘汰赛制比赛为随机抽签决定对手,所有玩家在同一场景分组进行比赛。
所有玩家将担任场景中的任一NPC角色,分别完成个人任务。
平局时将按照完成任务的本轮积分来约定晋级名额。
依照团战规则,由玩家自行选择一位本队的Ghost及Bomb。争霸赛特殊规则,Bomb每一局可转换一名玩家。
特别注意,除了Ghost外的其他玩家每场游戏仅可承担一次Bomb的身份卡。
其余规则照原本游戏规则延续,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届时期待您的精彩表现!
《无限追击》】
“霍!”乔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确定自己没有眼拙。
每个玩家担任一个NPC,不只有团队任务,还有个人任务???
她有预感,这里面藏着巨大的阴谋。
大胆推测,小心求证。
乔翘秉承着这样的精神,问了句:“副队,这NPC应该和剧情模式有关吧。”
“嗯,这是最合理的推测。”岑木晓关注的点不在个人担任的NPC身上,而是另增加的一条细则。每轮都可以转换Bomb这条规则给游戏增加了特别大的难度,原本Bomb的身份卡是单一的,他们只要能从一而终地做出判断并且规避这个角色就好。不过现在这个“炸弹”人选变成了随机,他们如果要获胜只剩下一个方法——找到对面的Ghost。
每个人看到这则公告的时候,内心怀揣的都是不同的想法,众人脸色都有些低沉。
“今天早点收工休息吧。”岑木晓觉得自己的额角有些抽搐,既然已经深陷这个深坑了,他不能再有怨言。只是难免还是觉得有一股无名之火在胸腔中燃烧。
回家之后,他就联系上了WHITE。
“我现在对剧情模式的细线完全不记得了,只能有一个很粗略的轮廓,这大概也是预防我利用自己的身份作弊?”WHITE当然也知道了这些新规则,他的脸色很黑,觉得自己的“本体”真不是个东西。
“你在担心?”WHITE疑惑道。
在他的印象里,岑木晓不曾如此失态过。
“嗯,有点。”
岑木晓觉得很无助,很疲乏。心里的那团火大概很早就已经存在了,只是被自己一直压抑着。他也只是个平凡人,却连祈求恋人给他一个真实拥抱的权利都没有。
WHITE笑了下,回道:“1015的秘钥,你进游戏吧。”
他们在现实中无法见面,只能委屈岑木晓到他的地盘来了。
火山岩岩——地洞内
WHITE将地点定位在了水潭边,依旧利用自己BUG的身份,出现在了岑木晓的面前。
“就是在这个水潭内,你失去了意识,我把你救了上来。”WHITE单靠在岩石边,要笑不笑地看着岑木晓。
岑木晓觉得他的话意有所指。
“你那时候已经供氧不足,是我奉献了自己,救的你。”WHITE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笑容里增添了暧昧。其实那不算是一个吻,只能算是共享呼吸,在触碰到岑木晓嘴唇的时候他也没怎么多想,只是不想让他死在这里。
虽然他并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但WHITE不愿意见到那一幕。
扯动自己心弦的是什么,其实他一早就知晓了,也许他的反应不算聪颖,不过WHITE总是对特定的人有特殊的反应,这不是喜欢又能称之为什么呢。
他知道岑木晓今天心情不佳,所以只是想拉他进游戏,抱抱他,告诉他,自己虽然不能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不过他的心与他同在。没有什么风暴是过不去的,别怕。
岑木晓闻言愣了下,拉住了WHITE的手腕,凑过来问道:“我现在觉得自己也快窒息了,我能让你再给我渡渡气吗?”
说完,不等WHITE反应,就将他抵扣在石壁上,盖头吻了下来。
这个吻夹杂着急迫、发泄、彷徨、不甘、愤怒等一众负面情绪,岑木晓咬了WHITE的嘴唇,却凭借着自制力没有下狠嘴。
他反复厮磨着牙印辗转反侧地舔舐,直到WHITE都觉得腻歪了,他才堪堪放开那人。
只见WHITE眼波里尽是春潮,双唇潋滟,不过面对如此美景,岑木晓却没有继续冲动,只是紧紧抱住了这个人。
归根究底,岑木晓不过是怕WHITE消失,这是他所有的压力来源。
有的时候,岑木晓会忍不住想,为什么他唯一的心动如此让人绝望心痛,为什么他喜欢上的不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他们的相遇充满了随机性,那么而后的发展呢?
太多片刻,他都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惊心密布的棋局,他们不过是命运的棋子而已,想要负隅顽抗,却怎么都不能左右自己的前路。话语总是轻巧的,不过内心的煎熬却恒古刻划,难以消弭。
如果最后WHITE真的就是自己需要消灭的自主意识,那个时候他的手难道不会颤抖吗?
他是冷静沉稳,遇到非难的问题,他都能理性判断。
可是……判断是判断,执行是执行。
恐惧如形随形地不断折磨着他,不管黑夜白天,他多么想有人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喜欢的这个人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复杂的背景,或者有谁可以给他另外一个更接近真实的解释。
不过一切只是岑木晓的妄想,他很清楚自己喜欢的究竟是谁。
也很明白,自己背负的究竟是什么。
“木头,如果太痛的话就停下吧。”
WHITE的声音听着很轻松,却半点松开岑木晓的意思都没有。
岑木晓知道WHITE的意有所指,可是一旦开始了,哪可能结束啊?
只能越陷越深,越来越沉沦。
“别傻了,让我现在放开你,不可能。”岑木晓难得凶狠地说着狠厉的话。
WHITE抬起头,目睹了岑木晓气急败坏的脸色,即使黑着脸,他的神色却远比刚进来的时候更显活力。
又被咬了一口。
嘴唇上的感觉麻麻的,并不疼,可见眼前这个人还是收敛着力道的。
不过,WHITE依旧怀疑岑木晓是属狗的。
“你属什么的?”WHITE掐了一把岑木晓的腰,这一下可没有留手,简直是死命地揉捏。
WHITE吃痛了,他不高兴,就要让这木头陪自己一起痛。
岑木晓道:“属兔子。”
WHITE哼哼道,“呸,明明是属狗的。”
“只咬你。”岑木晓用指腹摩挲了一下WHITE嘴上的伤口,亲昵地在他耳边回复。
“心情好点了?”能明显觉得岑木晓是灿烂起来了,只是委屈了自己的嘴巴。
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傻子,也不枉费WHITE的牺牲。
“嗯。”岑木晓点点头,只是唇瓣依旧停留在他的耳边,“你以后如果还乱说话,我就咬你。”
“你胆子肥了!”WHITE一把推开岑木晓,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岑木晓不满地回嘴:“让你说分开。”
这算是岑木晓的禁忌,他本就担心与WHITE分离,哪知道,这人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WHITE也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没有再反驳什么。
因为最近岑木晓比较忙,所以他们能相处的私人时间不多。
WHITE一直在等待,等待他铺天盖地黑夜里的一份光明。
自从有了良心这个玩意儿,真是得不偿失。WHITE不可以再随心所欲恣意妄为了,他有了牵挂,也就有了软肋。之后又横生了盔甲。
他变得脆弱,却也在另一方面更加坚强了。
WHITE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但就像岑木晓说的,他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而这个木头,就是他的心之向往,自己的试探得到了结果。既然岑木晓的态度如此坚定,他又怎么能不舍命陪君子呢?
就陪他到自己生命的尽头吧。
他不会再放手的。
白小爷就是如此不讲理,这笨木头还不知道自己又被卖了一次。
暴风雨前难得的平静,他只想和岑木晓独处,静静守候难得的安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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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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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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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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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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