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岑木晓低头撇了一眼手表,发现距离第三次位置共享还剩下不到五分钟。按照对方的能力他猜测他们已经完成附加任务并赶往城堡了。
要么对方就是还在路上,要么就是候在门口等待偷袭。
系统不会匹配实力太过悬殊的双方进行对战,这有失公平也失去了游戏的参与感,减少了玩家的可玩性,因此他们本轮游戏匹配到的玩家应当在中等水平。
稳妥起见,岑木晓还是让小默去了二楼,自己也隐藏了身影,整个城堡静悄悄的散发着一股子静谧的氛围,就像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反正是驴子是马五分钟之后就能见分晓,他也不怕突袭,就怕对方做缩头乌龟不进城堡。
五分钟之后答案揭晓,对方果然还在赶路,岑木晓自信地对小默说道:“我们的猎物来了。”
无论处于优势还是劣势,岑木晓都有办法从追击者的角度纵观全局,对于他来说对方的存在就是“猎物”,他有运筹帷幄的信心,并且从容淡定,分毫都不露怯。
WHITE这段时间很安静,难得没有发表任何高见,他的行为侧面肯定了岑木晓的实力,并且他也和岑木晓一样,一点都不将岑木晓这轮的对手放在眼里。
也是,破了WHITE不败纪录的就是岑木晓,他眼中的敌人也就岑木晓一个,其他人在这位大佬眼里大概都属于会移动的渣宰!
不过岑木晓可不知道WHITE是怎么想的,没有了WHITE的干扰虽然有些小寂寞,他却能更全身心投入游戏。
“小默,如果你是我,有两个陷阱道具,你会选择放在哪里?”
面对岑木晓的称呼,小默的眼睛闪过了一丝惊讶,但很快他就默不作声地认真回答了问题,“我觉得应该放在前门和后门。”
岑木下这才后知后觉地征求意见道:“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小默摇了摇头,腼腆地笑了下,“只有我家人会那么叫我。”
听得出,小默的尾音充斥了几分哽咽,看来他是想到了家人,岑木晓沉默地表示了哀婉,小默身上发生的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如何整理言语,岑木晓选择闭口不谈。
有些伤疤,并不是要被曝光才能痊愈的,一个人一声不吭地慢慢恢复元气,也能治愈伤口。
小默的回答中规中矩,岑木晓却不慎赞同,这样的安排太过常规,就是因为寻常,所以会被一眼勘破。
“如果是我,我会在一楼和二楼的楼梯侧角以及地下室入口。”
分别指了这两处地方,岑木晓继续分析道:“人都有好奇心,在游戏中好奇心就是掉以轻心最好的助力,同时也是谨小慎微最大的敌人。”
“大家通常的逻辑都是将攻击道具放在门口,这是惯常操作,却也很容易被人躲过。追击战不单只看实力,还是一场心理战,是我方与对方的一次博弈。”
岑木晓将目光移向大门,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过了几秒他才回过神来,发现小默殷切的眼神后,他虚掩着嘴角轻咳了一声,前面的一番论调略有装逼的嫌疑,面对仅有几面之缘的小默,岑木晓略感涩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经验,你随便听听就行。”
“不,哥,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你这样的境界才能成为游戏大佬,这种无声的较量才是游戏的核心。”说完小默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我本来以为玩游戏就是图个刺激,消磨小默时间,但这次我觉得你把这个游戏上升了一个境界,让我见识到了自己的浅显与不足。”
“我不是什么大佬,一山更比一山高,我遇到过比我更厉害的人。”岑木晓贯彻了自己谦虚的优点,不骄不躁是他的平常心,他只是随便与小默交流一下游戏体会。
况且真正的游戏大佬目前正在监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并时不时开启嘲讽技能。
当然这一点岑木晓是不会和盘托出的。
安静了很久的WHITE冷不防出声了,“你真是这么想的?”
岑木晓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WHITE这是在问他刚才那段话内包含了几分真心。
有太多的人是冲着追击战来体验沉浸式的游戏,借此追寻刺激的。
其实一开始《无限追击》最重推的模式是剧情模式,但由于剧情实在过于繁复烧脑,玩家纷纷因为过不了关而放弃了,挑战模式在这之后新兴了起来,轻易赶超了剧情模式,变成了最劲爆的卖点。
这些是楚允谦告诉岑木晓的,当他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内心如被挤压了,有一种不平之感油然而生,这是属于创作者的无奈,岑木晓也不甘心《无限追击》会得到如此结果。最大的心血并不能迎合市场的需求得到追捧,反而成全了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是开发者的悲哀,也是玩家的损失。
现代人的生活压力非常大,《无限追击》正好给了众人一个良好的宣泄口去发泄生活中的压力,这也是它受到市场肯定的原因,还有一点就如同小默一样,它的另外一个作用——逃避!xiumb.com
生活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在无法面对现实时,游戏是一个躲避现实生活的途径。尤其这些问题是短时间之内无法解决的,对不那么成熟的孩子还说,他们还尚未具备解决问题的能力,他们的思想还不足以支撑他们做出抗争,他们被剥夺了部分的权利,所以他们只能选择逃到游戏的世界里,就好像躲在这个避风港就可以不用承担外界的伤害一样。
岑木晓冷静地回答了WHITE的问题,“是,我觉得这是一场心理博弈,刺激与追击的快感固然重要,但游戏体验度却是重中之重,我认为这款游戏很好地发挥了这一点,却没有被人好好体现出来。”
“那你觉得剧情模式怎么样啊?”WHITE顺嘴一问,但问出口后大概又想起岑木晓之前交代的失忆,他根本不记得剧情模式了,得,问了也是白问。
岑木晓却不以为意,照实答道:“虽然不记得了,但是前几天我有体验过任务模式,在任务模式里能找到一些剧情模式的蛛丝马迹,我觉得剧情模式应该很精彩。”
WHITE的小尾音就像一颗小珠子似的,在地上噼啪敲出一阵数落,“哦……”他略有所知,心情瞬间就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透露出不悦。
岑木晓回问,“下次有时间还能帮我讲讲剧情背景吗?我很感兴趣。”
“哼,那是当然!”一下子就仿佛恢复了生气,岑木晓觉得WHITE头顶上原本蔫哒哒的小草就像、被浇灌了一口灵水一样,猛地精神抖擞了起来,连叶子也重新鲜亮嫩绿了起来。
WHITE作出了约定,“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吧。”
岑木晓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布置好了陷阱,岑木晓让小默在二楼一个空房间的衣柜里躲着,那衣柜的底部是中空的,里面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三楼。
而他自己则藏身于二楼的楼梯上方,匍匐着拿着一副道具望远镜侦查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过了10分钟,大门那里传来了异动,透过镜片,岑木晓第一次见到自己这轮游戏的对手。
进门的是一男一女,看上去年纪都不大,他们手牵手进的门,看样子是一对情侣。
女生的胆子比较小,一直躲在男生身后,这一幕分毫不差地被岑木晓尽收眼底,他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他们如岑木晓猜想的那样躲避了门口,女生惊讶地回头检查,才发现大门那边干干静静,没有任何陷阱的存在。两个人同样看到了大厅里的冰雕,女孩貌似还挺喜欢这些雕像,用手摸了不止一个。
一旁的男生催促地拉着依依不舍的女孩准备往后门走,岑木晓猜测他们是想先去后花园。
“滴滴~”
第四次的位置共享处于地图上的两个红点交叠了,岑木晓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展开了自己的行动。
小花园不太大,逛一圈大概也就一刻钟左右,前方小情侣一举一动都很是小心翼翼,他们有所不知,在距离他们身后5米处,正有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正跟着他们。
摸清楚了对方的行动模式,岑木晓点开了一个攻击道具。实际上岑木晓对常用的道具都很清楚功效,无论攻防道具,只不过他对特殊道具了解不深,因为平时用的也不多,只用固定的几个,所以才有了上次那场乌龙。
一张网兜住了前面的小情侣,岑木晓却没有趁机偷袭,他静静地藏身远处,等着他们挣脱束缚,慌乱躲闪。
千辛万苦钻出了网,一男一女手牵着手重新回到了大厅里,经历了方才的惊吓,正属于草木皆兵的时刻,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洞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并细细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点。
形式为岑木晓在暗,情侣在明,局势对情侣不利。
岑木晓在暗处等着他们发现地下室,因为他们是后进入城堡的,地下室是大厅最隐蔽的存在,无论是出于先机选择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地下室都是他们的不二选择。
对方果然没让岑木晓失望,尤其是那个心细的女生,她发现了地下室后还不安地扯了扯男生的衣袖,当然,她还找到了被岑木晓精心“藏”在地毯下的钥匙,结果顺理成章地,两人拿了钥匙去开门,随后自然而然地落入了岑木晓的陷阱。
踏入陷阱的两人杵在原地没法动弹,岑木晓布置的陷阱道具叫“强力胶”,顾名思义就是粘住对方不让对方移动的道具,除非有解除的特殊道具,不然他们只能乖乖地等待布局人的出现。
对方犹如瓮中之鳖,岑木晓也发了善心没有多加为难,他展现了一份“绅士风度”,先触碰了男生的肩头,后轻轻略女生的发丝,接触完成的那一瞬间,岑木晓目送了他们的消失,还附赠了对面一个温馨的笑脸。
老实说,岑木晓其实长得很是赏心悦目,尤其在眼镜的加持下,整个人的气质更显温文儒雅,但就是这样温和的笑容却令对方有一种不甘感,技不如人理应甘拜下风,但最后被对方笑脸相对地送出局,关键他笑得真心实意,并无半点嘲讽之意,这就让人心塞了。
对方两名玩家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糟糕体验,内心承受了严重的打击!
那个笑脸怪真的好可怕,妈妈,救命!!!
目睹了这一切的WHITE讥讽道:“你个天然黑!”。
矗立在原地的岑木晓不解地眨着眼睛,疑惑道:“我这是以示尊重的礼貌,我做错了吗?”
WHITE嘲弄道:“不,你这种行为在他们眼中只是赤-裸裸的炫耀,黑心木头!”
没一会,小默听到提示音跑下了楼他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哥,我们赢了吗?”
声音颤抖着,再看到岑木晓点头肯定后,小默在原地蹦跶了两下,露出了孩子般的天真笑容,连举动还凸显稚气,却真是可爱。
岑木晓略感欣慰,他对自己本场的表现勉强打了及格分,当然这想法如果被小默或者被他这场的对手知道,大概会掩面痛哭,并在心底痛骂:这人实在是个不要脸的天秀。
结果尘埃落定,岑木晓又带着小默玩了一轮游戏,这次他指定了幽灵古堡的地图,WHITE没有再进行观战,只留下一句“周六见”就下线了。
因为有上一轮的经验,小默这轮的表现比之前进步明显,他们依旧完成了难度较低的附加任务,并且在第五轮位置共享之前解决掉了对方。
退出游戏,小默对岑木晓表示了感谢,岑木晓并未将这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在心上,他只是举手之劳拉了小默一把,与此同时,他并未忘记劝诫一下小默注意游戏时长,劳逸结合。
“谢谢哥,我会的。”小默发来一个笑脸,“你让我获得了些自信,以此来面对生活的困境。”
岑木晓激励着小默:“会越来越好的。”
他明白这孩子身上藏着很多秘密,他有信心慢慢打开他的心结。
有希望总是一件好事情,他期盼能看到小默越来越好的样子。
一个老旧的六层楼房的天台上,一个男生穿着已经有些泛黄的白背心,夜风很凉爽,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明快,也许是因为拥有了一段好的经历,也许是出于别人一句善意的鼓励。
今夜的月亮很明媚,也没有令他恐惧的高跟鞋声。
正这样想着,一阵急促踩击声正逐渐逼近,男生惊恐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面前的铁门,门扉被人用力地打开,在银白色的月光下,开门的人露出了一张猩红的嘴,以及一抹残忍的扭曲笑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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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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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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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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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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