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道:“大房多做点也是应当的,那一成就给爹娘,当孝顺银子。”
陈氏想了好几宿,大房干的是多,沈大郎打那么多家具,一文钱都没要,给家里打家具时不能接别的活,算起来还亏了钱呢。
还有大娃,每回回来都往家里带那么多东西,大房分四成,陈氏一点都不虚。
这是大房该拿的。
但再想想,二房三房做的也不少,忙前忙后,李氏试菜切菜,拿个小秤称重。
顾筱出了多少点子,说实话,谁拿四成都不虚。
思来想去,陈氏把这一成给了周氏。
老太太不赚钱,只管着家里的钱,年纪大,比她还舍不得花钱。
还有就是,老太太操持一个家不容易,三个孩子都是她拉扯大的,于情于理这钱都有她一份。
有了这钱,她想给谁就给谁,陈氏也不管周氏偏心哪房,她做好她该做的就行了。
这分成谁都没意见,就是周氏有点诧异,“我又没干啥,咋还给我钱呢。”
陈氏向来不会说好听的,顾筱见没人说话,便道:“您管着十几口人,还管带孩子,这还叫没做什么呀。要不是您,三郎怎么中状元,咱们家怎么搬到盛京来。”
李氏道:“娘,这是您该拿的。”
周氏这才应了。
女人家做事,没男人什么事儿,婆媳几个把文书签了,好好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去火锅店守着。
寒冬腊月,呼出来的气都变成白雾,出来一趟,脚底板都冒寒气,猫冬猫冬,没几个人乐意出门。
今儿是阴天,乌云压着,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雪花。
街上没几个人,中午放鞭炮的时候行人驻足看了一会儿,然后拍拍手走了。
沈老爷子又放了两挂爆竹,还是没人。
这回陈氏开始着急了,一年租金加上准备食材,花了小一千两,这要是没客人,全赔光。
起早贪黑赚的银子,若是赔了,无异于往陈氏心口扎刀子。
郑氏小声劝慰着,“娘,今天冷,客人等会儿就该过来了。”
陈氏叹了口气,脸上愁绪一点不见少,没客人有啥法子,总不能把人绑进来吧。
食肆有熟客,但也没多说,毕竟在火锅店吃一顿够在食肆吃好几顿了。
倒也不是没人问,进来看看菜单,看一盘肉半两银子,还是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筱坐的住,东西卖的是贵,但值这个价,不然怎么都愿意来外面吃,而不是弄个铁锅放炭炉子上,在家里涮菜吃。
过了正午,食肆还是没有一个客人,顾筱摸摸肚子,“大嫂,不然咱们先煮一锅吃吧。”
话音刚落,火锅店门上挂着的厚帘子就被掀开。
宋昭清探进来一个头,“弟妹,我们过来吃饭了。”
宋昭清掀帘子进来,紧接着祝修远也跟进来了,两人在堂厅找了个坐,先搓搓手,然后看了看菜单,“弟妹你不用管我们,我俩自己吃就行。”
户部事多且杂,也就宋昭清两人有空过来吃顿饭,两人没告诉沈羲和,也是为了给火锅店捧场。
顾筱点了下头,让两人好好吃,然后沈二娃就送过来两道凉菜,一个果盘。
冬天没有新鲜水果,但有罐头,宋昭清吃了两口,然后专心选起菜来。
“鸳鸯锅吧,羔羊肉,肥羊,肥牛……菜要盘白菜就行了,鱼丸虾丸挺好吃的,虾滑是什么……”
宋昭清抬起头,招呼二娃过来。
沈二娃:“虾滑口感偏脆,虾丸里面有鸡蛋面粉,吃起来软一点,不够吃还可以再点,吃不完的能带走的。”
宋昭清一人能吃一个肘子两碗米饭,两个人吃还差不少呢,“那要虾滑,还有哪个最好吃?”
沈二娃道:“毛肚最好吃,吃毛肚讲究七上八下,筷子在锅里往上七次往下八次,就能吃了。”
宋昭清:“祝兄,你看看还要什么?”
祝修远看了菜单:“一壶啤酒,一份面条。”
沈二娃对着菜单念了一遍,“鸳鸯锅,羔羊肉,肥羊,肥牛,虾滑,白菜,面条,外加一户啤酒,客官还要别的吗?”
宋昭清摇摇头,坐着等菜上齐。
不过一刻钟,菜陆陆续续就上来了。
桌上摆着一个碳炉,炉身是铁的,上面刻了沈家食肆的字样,铜锅里面用铜片分成两半,一半清汤一半红油。
汤还没开,肉和菜也摆桌上了,沈二娃道:“碳炉烫手,等开上来就能涮菜了,吃的时候小心,小料前面有,有事喊一声。”
没煮一会儿,汤锅的香味就飘出来了,鲜香咸辣,等气泡一冒上来,宋昭清就迫不及待地下肉片进去,“在家里吃过打边炉,里面放鱼片。”
两人在沈家吃过火锅,店里的味道比家里的好。
麻酱蘸碟里加了葱花蒜泥芝麻和花生碎,以前没有蒜泥这些,放了一点还真是好吃。
肉切的薄,一烫就熟,清汤锅的浅淡,肉片煮出来保留了食材本身的鲜味,不裹麻酱都好吃。
辣锅不必多说,牛油锅底有种特殊的香气,让人欲罢不能,两人吃了几口辣锅的涮肉,就不再往清汤锅里放了,清汤全当解腻的。
等吃毛肚的时候,就按照沈二娃说的七上八下,入口香脆,两人直接再要了一盘。
毛肚比羊肉还贵,不过吃嘛,兴致上来了就不在乎价钱了。
这一顿饭吃了半个多时辰,桌上已经不剩什么东西了。
宋昭清摸着肚子,环视一周,见别的桌还坐了人,铜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满屋都是火锅的香味。
祝修远去把账结了,总共三两五钱,虽然不便宜,但吃的舒坦。
另外两桌点的没宋昭清他们多,一顿饭下来花了二两银子,火锅店一天只接待了七桌客,流水二十六两。
抛去租金成本,一天赚的也就十两银子。
一大家子全在这儿忙活,干一天还没食肆赚的多。
陈氏把银子放好,然后在心里叹了口气,火锅店不行还有食肆顶着呢,一天十两银子,两三个月就能把铺子的租金赚回来。
慢慢干呗。
火锅店打烊早,一家人坐马车回去,顾筱在车上昏昏欲睡,到家之后简单梳洗过后就钻进被窝了。
沈羲和见她睡得早,过去摸摸她的额头,摸着也不烫。
顾筱没受冻,也没染风寒,就是在那儿干坐着,也不忙,还没意思,就犯困打盹。
“我没事儿,你快些收拾,今天早点睡。”
沈羲和:“等放年假,我陪你出去。”
顾筱稍微来了点精神,“去哪儿?”
“庄子有温泉,咱们去看看。”沈羲和揉揉顾筱的脑袋,“在那儿住几天。”
顾筱:“带着锅碗和吃食,还要和娘说……”
顾筱声音渐渐变小,沈羲和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烛光昏黄,顾筱脸上有细小的绒毛,睫毛看着浓密纤长,嘴巴红红的,沈羲和伸手轻轻碰了一下。
就这样看着就很好,不管天何时亮。www.xiumb.com
次日,天上飘了雪,也比平时天沉。
顾筱揉揉眼睛,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便又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郑氏拿着笤帚在院子里扫雪,三丫蹲在地上玩雪球。
周氏让郑氏去屋里待着,“大冷天的,出来干啥。”
郑氏摇摇头道:“奶,不冷……我闲待着也没事做。正好雪停了,我扫扫,等娘他们回来了好方便。”
顾筱不明所以,周氏道:“云舒早上吃饭的时候犯恶心,上午请大夫过来看看,这样也放心。”
沈诚十月回来的,这都十一月多了,周氏是怕郑氏怀孕了,自己还不知道。
下雪路滑,店里人再多,周氏爬磕着碰着的,要是从前,谁怀孕了也得把家里活干完,现在不一样了。
顾筱点点头,要是有了那可是喜事,沈家又能添人了。
大夫是从盛京保和堂请的,保和堂是盛京又名的医馆,坐堂大夫诊费就要一两银子。
大夫到沈家之后问道:“给哪位夫人诊脉?”
周氏指了指郑氏,“给我孙媳妇看看。”
郑氏坐在椅子上,下面还垫着羊毛垫子,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脉枕上,连呼吸都放的极轻。
大夫手搭在郑氏的手腕上,侧头号了一会儿脉,“一月有余,是喜脉,夫人身子康健,好好养着便是。”
郑氏睁大眼睛,先看向周氏,她嫁进来已经五月有余,可算有孩子了。
这是沈家的长房长孙。
果然周氏脸上有了笑意,高高兴兴地把诊金掏了,正准备送大夫出去,周氏又看了眼顾筱。
两人成亲都一年多了,沈羲和跟她说过,他们俩年纪轻,不着急要孩子,周氏就从来没催过。
“大夫,给我三儿媳妇也看看,诊金照给。”周氏对着老大夫道。
不看有没有喜脉,就看看身体怎么样,成天出去赚钱,可别亏了身子。
顾筱微怔,她好好的,没犯恶心,吃什么都香,怎么会是喜脉,“娘……”
周氏对顾筱道:“就看看,大户人家不总有大夫请平安脉吗。”
顾筱听话地伸出手,老大夫手指搭在她手腕上,顾筱没郑氏那么紧张,左看看右看看。
过了一会儿她听老大夫道:“夫人有喜了,两月有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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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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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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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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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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