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傀儡机甲人更是我墨家自豪之作,可挡数百魔兵,中临洲守备之责,非我墨家莫属。”
“兵者诡道,胜汝等书生十倍、百倍,应当是我等兵家担任守备之责!”
“圣人,这是法家按照您的意思,重新制定的仙门律法,还请过目。”赭衣文士不紧不慢地看了一眼墨者,似乎是嫌弃地看了一眼他背后笨重的机甲人,然后呈上一册书。
“这一版本统合了儒法之学,以德与法为核,重订仙门制度。”他顿了顿,信心满满地拂袖,夸口道:“别说是治仙门,就算是拿去治天下也是绰绰有余。”
在百家之争后,圣人还是第一次在稷下学宫召集百家议事。
百家归服,儒道一统,自然是要好好表现的。
谢衍的改革总是披着一层儒家中庸的外衣,看似温和,实则凌厉。
他可让百家心悦诚服。以修法之权拉拢法家,以机关学应用掌握墨家,以仙门抵御魔洲使兵家俯首,医宗、阴阳家、名家,皆是各有其位,长期内耗的百家,原本不情愿,如今竟是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议事,可见谢衍之威望水涨船高。
待到中临洲大定,与东方、西方联合,仙门权力打散后重新分配,届时将会有一个空前团结的仙门。
谢衍执掌仙门,是道祖让贤的结果。道祖一是无心权力,二是顺应大势,无为而治已不适应当前的仙门。凡是至圣位者,心神通透,断然不会拘泥于一朝一夕的权柄,看的是仙门的百代兴亡。
道的时代过去了,现在需要一个改革中兴的仙门之主。可如此权力让渡,来的突兀,引起了道门不满,暗地里反对谢衍的声音从未停过。
百家向来膈应道门,道门反对的,他们偏要支持。大家学说虽不一样,但总归都是文人,不是什么和尚道士。圣人到底是自己人嘛。
“的确精妙。”谢衍看了墨非拿出的傀儡,颇有兴致,他甚至还碰了碰,感受其中灵气的流动,赞叹地道:“墨家制器之术举世无双,不过,都是这类……”谢衍顿了一下,似乎在找一个委婉的措辞:“兵器?”
墨非怔了怔,似乎是有些疑惑,问道:“不造兵器,那造什么?”
“墨家的理念是什么?”谢衍叹了口气,点了他一句:“兼爱,非攻。”
“可墨家百年以来,都是为了发展壮大门派,增强力量……”墨非似乎是触到了什么的边缘,却差那灵犀一点,他仰望着圣人,眼里久违地燃烧着星火,似乎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他替与他一样的墨者发出诘问,道:“那我们该做什么?”
“墨为当世显学,战之器,为不战而造。”谢衍微微一笑,伸手抚摸着傀儡机甲冷铁的外表,问道:“墨家精妙之术,更应惠及众生,我观之,中洲百姓用水困难,你愿意为俗世百姓改良水车吗?”
墨非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一时间陷入了深思。
他们修仙门派,早已与俗世断绝关系,除却每年从俗世遴选弟子,再不管其他。
更别说,关心百姓用的水车方不方便了。
接下来上前的是农家门主。农家本是百家里比较奇葩的一支,不问世事一心种田,向来中立。他们产出的灵稻灵植大多供应给中临洲各大门派,属于大家不会得罪,却也不会特别在意的势力。
却没想到,这回圣人专程点了他的名。
“齐先生。”谢衍温声道。
谢衍待他的态度颇为礼遇,这让齐禾诚惶诚恐。
他连声道:“圣人,不敢当不敢当。”
谢衍特意请他来,是为了齐民要术的残本。就算在他的珍藏里,也属于珍贵的那一类。他也曾照着试过农桑一道,却似乎是没点满天赋,叹息着放弃了,此次便是要请专家来研究,如果能将残本补全,更是一大幸事。
“这是齐民要术。”谢衍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册残缺的书,就看到原本恹恹的齐禾眼睛骤然亮了。那是见到热爱事物的神情,谢衍一笑,在对方炽热的眼神中,把那册书放在了他的手里。
“我已经手抄了一份,这原件,料想在农家的手中更有用些,衍便送予齐宗主,希望齐宗主能够将其补全。”
“圣人、这太贵重”
“也并非白送,宗主可愿帮我一个忙?”
“当然可以。”齐禾忙不迭答应,问也没问是什么,只是双手接过那残缺的书册,如获至宝。
“劳烦齐宗主,培育一种可以抵抗虫害和水涝的作物种子。”
“啊,这……”齐禾愣住了:“咱们的灵田没有虫害啊,也不会浇太多水。”
“天机不可泄露。”谢衍似乎不欲告诉他原因。
“既然圣人需要,那在下必定尽力而为。”齐禾长施了一礼,退下了。
按照谢衍的行事作风,他们大抵也猜到了他的意图,于是沉默。
都是读书人,他们整天争权夺利,互相扯头发,平日里没有人对比,显不出什么来。但是当自己站在了谢衍面前,他们发现,自己竟然没法承受他淡淡的一瞥。
只是一眼,足以让他们低头俯首,自惭形秽。
“下面是边境守备。”谢衍的声音不疾不徐,道:“还是劳烦兵家诸位统领,各宗门抽调部分人手,归兵家统筹。边境战报,魔尊赤喉兼并落月城,离我中临洲边界仅有百里。倘若魔尊在我边境陈兵,必有一战。”
“医宗……”
谢衍一件一件地把事情安排下去,百家面面相觑,竟是挑不出任何错来,更别说为首的几家宗门,皆是心服口服。
“圣人,我墨家还未有事务。”原本是想争边境守备的权,可墨非被谢衍一点,有所顿悟,却又有种搔不到痒处的失落感。m.χIùmЬ.CǒM
谢衍这次的动作颇大,儒门的七贤都给他派出去了。他心里自是有数,看了一眼墨非,道:“墨宗主与我同行,七天后,有一场水患,随我去治水。”
“水患?”墨非愣了一下,道:“您想做什么?”随即紧紧皱起了眉,道:“圣人,天道既是定了灾祸,若是插手,岂不是……”
谢衍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淡淡地道:“事在人为,你和我一起去,带上墨家的规与矩,先去勘探地形。”
明明是沟通天道的圣人,他却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事在人为。”
墨非心神一慑,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有些失神了。
“把他放出来,这次随我一起去,就说是我的意思。”谢衍顿了一下,然后吩咐跟随着他的小童,语气有些古怪。他的神色随即也复杂起来,叹息道:“在洞口喊他即可。”
那个“他”是谁?墨非本是皱眉想着,可看着方才高高在上的圣人,如冰雪一样的眉目,染上几分无奈与柔和,他忽的福至心灵。
是了,应当是被圣人关在微茫山的“无涯君”了。
“这就是百川之水的源头?”
“淮水。”
淮水是中临洲的命脉之水,东入大海,但因为多支流,水势汹涌,常有水患。所以在谢衍说起水患时,墨非不以为意,只道是寻常。
可在他从那与世隔绝的灵山上下来,踏上潮湿的土地时,他顿时不说话了。
这里的水退去了,但是什么也没有留下。原本可能是房屋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地基。有些还没有被冲走的烂木头、残破的布衣与白骨,在裸.露的淤泥地上,显得分外刺眼。
“看到了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谢衍长发系在背后,却是一身低调内敛的青衣,好似一名寻常的书生。
而他那清雅而淡漠的面容,却显出近乎圣贤的悲悯。
“师尊,这一片已经没人了。”殷无极太熟悉这种日子,水患之后便是饥荒,饥荒后紧接着的就是疫病与战乱。
他一身黑衣,踏过数百年岁月,站在谢衍身侧的时候,难免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他爬出乱葬岗,扒开尸堆去寻找钱财,与野狼搏斗,与豺狗抢食,看过饥荒与战乱,躲过人相食的炼狱,拿起了匕首,为了活下去而杀人,但凡是威胁他的,都要死。
他就这样摸爬滚打着逃出了那片地狱,可就算逃了出来,也依旧是浑浑噩噩地游荡在世间,像是孤魂野鬼,不知来处,不知归途。
直到那一日遇到了谢衍,他才从鬼,慢慢地变成一个人。
“别崖,过来。”谢衍似乎发现了什么,眉峰轻轻蹙着,习惯性地唤他:“测这里的水土,判断一下水是什么时候退的。”
殷无极似乎找回了些少年时代的感觉,应了一声,然后走到他身侧,与他凑在一起研究这流水的蛛丝马迹。
“这也能测?”墨非拿着自己的尺与矩,正不知自己该干什么,却发现殷无极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怪模怪样的法器,用纤细的那一头插.入了地表,上面的刻度便开始跳跃,不多时便到了一个峰值。
谢衍和他肩膀与肩膀挨在一起,两人神情都很严肃,不知在交流些什么。
墨非靠近,听到殷无极道:“……大抵是数日前的酉时退去的,若要追上这股灵流,我们还需要往东走,到上游去寻找办法。”
“百姓往哪里迁徙了?”谢衍手中捏着诀,似乎想算上一算,殷无极却一手握住他的手掌,十指扣住,显得有些霸道强势。
他哑声道:“我们往东,自然可以打探,这次洪水既然是天道安排,它断然不会让你插手的,算了也是白白消耗自身。”
“好罢,听你的。”谢衍略略勾起唇,看着他握住他腕子的手,挑眉:“不躲了?”
“没躲。”殷无极沉默了一下,道。
殷无极原本体热,可只是一碰,却觉得他的手比之前更凉了些,谢衍蹙了蹙眉,似乎想要反手搭他的脉搏。
殷无极立刻把手背到身后,显然是无声地抗拒。
“又闹什么?”谢衍又觉得头疼了,他仍然伸出手,掌心向上,在等殷无极把手腕交给他。他弯起唇,打趣道:“这么别扭,我还以为我养了一个姑娘。”
殷无极不能让他发现异常,面对这明显的取笑,只是不软不硬地回怼了过去,笑道:“若是个姑娘,师尊此举就是登徒子了。”
两人拉锯了半天,最后是墨非打破了沉默。
抱着尺与矩的墨家宗主讪讪地站在一边,十分怀疑人生地看着这对修真界有名的师徒,若是不告诉他这两人的关系,他当真以为是一对道侣打情骂俏。
“圣人,我们现在……”
“去追这洪水的去向。”谢衍收回目光,又恢复了他平日里泰山将崩也不形于色的模样。他道:“这次洪水预示着一件事。”
“什么?”
“战争要来了。”谢衍看向遥远的北方,淡淡道。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这对师徒的相处模式就是怪怪的,怪到其他人看了之后就直接痛苦面具。
要不是师徒,还以为是道侣,太闪了。墨非语。
百家之前那么怀念圣人是有理由的嘛。
谢先生就是,牛逼的不像个受。但是越强他心甘情愿被压的时候越带感,摸下巴。
要他不是心甘情愿的,帝尊是真的搞不定他。感谢在2020120217:29:272020122100:4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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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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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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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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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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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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