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渡魔成圣>第39章 他的冷酷
  屋外一片漆黑,雨声阵阵,电闪雷鸣。

  竟是东桓洲少有的雷暴天气。

  谢景行将外衣搁下,只着中衣,又将头发披散下来,打算沾床小憩一阵。

  大比间隔只有三天,最后一日会开明镜堂,他自然要到场,休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修士虽然不必睡觉,道家入定,指的是盘膝打坐,沟通天地,佛家则是叫参禅,都是修行手段,但是儒门则是悟道,只要领悟了道理,身体之中的金丹自然而然地会转动,吸收吐纳灵气。

  谢景行虽然吃得了苦,但是并不喜欢穷困潦倒,餐风露宿,客栈上房高床软枕,睡一阵自然更好。

  他熄了灯,摘下帘子,却敏锐地发觉了些许不对。

  窗口轰然洞开,寒风席卷,大雨飘进了室内。

  风破窗,没有丝毫人声。

  但谢景行仍然冷冷地道:“谁?”

  他最近仇恨拉的有点多,有人趁着大雨来偷袭他也不是不可能。

  寂静无声。

  木窗还在吱嘎作响,大雨已经在室内积起浅浅的水洼,谢景行一蹙眉,紧接着扬袖,劲风扫过,窗户又轰然合上,却是要来个瓮中捉鳖。

  可出乎预料的,他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揭开锦被,放下帘子,倦倦地垂下眼睫,想要就寝。

  他这般心大,来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在他放下防备的那一刻,猛地把他推在床上,倾身覆了上去。

  但是屋内漆黑无光,连窗户也合上,仅凭视线窥不见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模样。

  只知道他粗喘着,一股暴戾的气息充斥周身。

  漆黑,凶悍,仿佛撕掉人皮的兽。

  男人浑身湿漉,一身雨的凄清,带着细微的血腥气,男人像是不满,又像是恶意地压在他身上,制住他全身的关节,让他此刻简直犹如待宰的羔羊。

  谢景行的手腕被按在锦被上,长发披散,只着单衣,看上去处于绝对弱势。

  可他哪能认不出这半夜搞突然偷袭的家伙是谁。

  于是他叹了口气,道:“殷别崖,发神经换一天,我累了,要就寝。”

  男人不动,也不肯放开他。

  闪电再一次映照在窗户纸上,屋内有一瞬白如昼。

  谢景行看见了男人的眼睛。

  凶残,暴戾,殷红的仿佛滴血。

  犹如饿极了的野兽。

  谢景行一怔,立即明白,殷无极怕是疯魔了,才下意识在大雨之中寻到他的房间,想要向他的师尊求助。

  以前他疯魔的时候,都是谢景行的曲子把他从血腥之中扯出来,要他神智清明,做回他那威震天下的帝尊。ωωω.χΙυΜЬ.Cǒm

  若是保持疯魔状态,他的魔气虽然会成倍增长。

  但是他也会沦为一个战争疯子,所过之处血屠万里,无人生还。

  所以殷无极出门时,身边总会带一个心腹,以防万一。

  此次带了陆机,也是因为他若是在云梦城发了疯,后果不堪设想。

  谢景行心里一沉,他若是这样跑出来,就意味着陆机曾经做出尝试,但是失败了。渡劫期与巅峰圣位的差距太大,陆机拦不住他。

  而现在一头随时会失控的野兽就这样倾身压在他身上,发丝纠缠,十指相扣,他疯魔的厉害,猩红色的眼眸印不出他的身影,仿佛下一刻就能把他撕扯殆尽。

  谢景行顿时头疼不已,这是殷无极最难对付的一种状态了,即使是以前,他也不能保证安抚的了,只能打服。

  可如今,打服?

  呵呵,做梦比较快。

  谢景行试探道:“殷别崖,你还醒着吗?”

  男人没有回应他,只是低沉地喘息着,仿佛在压抑什么,雨水从他的鬓边滑落,滴在他的脸上。被这样搂住,谢景行半身都湿透了,却是眼眸一缩,神色也凌然起来。

  谢景行弹指,烛上火苗窜起,照亮了室内。他能看到殷无极的神情,冰冷,凶悍,宛如披着一层优雅残酷皮囊的凶兽,猩红色的眸在他的脸上逡巡着,似乎随时准备将他啃噬殆尽。

  但他竟然能忍到现在,也迟迟未有实际的伤害行为。

  明明是处于碾压性的地位。

  谢景行露出淡淡的笑,在暗淡的烛光下,显得犹如珠玉一样朦胧漂亮。然后,他竟是伸出手臂,不顾他残酷冰冷的眸光,勾住他的脖颈。

  殷无极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谢景行心想怀柔有效,被制住的右腕挣了挣,但是殷无极手劲没松。

  他脱不了身,索性放柔了声音,道:“别崖,我不会跑的,放开我好不好。”

  殷无极勾起唇:“不好。”

  谢景行:“为什么?”

  谢景行见殷无极还能交流,心知他现在的状态比他所想的好太多,至少不会到那天差点掀翻整个儒宗的程度。

  “因为本座不想。”殷无极平日甚少在他面前自称本座,从表象上看,帝尊本人扮起温良恭俭让的君子还是有模有样。但是他这个状态不同,有人曾在这时惹到他,下场惨烈至极。

  他的回答倒是任性。

  谢景行笑了,颇有些宽纵地问道:“那帝尊大人想要什么?”

  殷无极不答,动作又强硬了几分,他低下头,像是居高临下一般,凝视着他,猩红色的眼眸却渐渐地印出了他的身影,不再像刚才一样冰冷而无机质。

  他不肯说。

  谢景行只觉得紧贴着他的身躯明明浸透了冰冷的雨,却有种别样的滚烫。殷无极宽肩窄腰,身体修长结实,一袭玄袍被他穿的是威仪天成,尊贵不凡,却由于修习魔功,常年犹如灼热的火。

  谢景行漆黑的眼眸依旧清明,他没有去追问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也没有试图摆脱他的掌控。

  实话说,比起从前,殷无极的举动根本不算过火。

  他此次归来,对方像是给自己扣上了枷锁,伤过他一次后,便把开闸的欲望关回了笼子,让那些漆黑的情绪在笼中咆哮怒吼,这样下去,他迟早要压抑出问题。

  “别崖,这几日,多谢。”他声音温雅淡然,眸光柔软,仿佛有星河流动。

  在灯光下,他竟然难得的温顺动人。

  殷无极一顿,猩红色的眸子顿时缩紧,透出几分侵占欲,而扣住他的手却不经意间松了松。

  谢景行反手捉住他的腕子,用力一掀。却让谢景行一个翻身,把他按在了床头。殷无极本想挣开,却为了配合一下他难得的温顺,竟是依着他了。

  帝尊顺势倒在床上,宽袍大袖展开,湿润的长发如流水一般,铺满了半张床,唯有眼眸如宝石般殷红,显得有几分慵懒的色气。

  “哦?谢先生当真迫不及待。”殷无极舔了舔唇畔,声音低沉慵懒,竟是有几分轻佻。

  “不,只是给你应得的谢礼。”谢景行垂下眸子,长长的睫羽犹如纷飞的蝶翼,眸光依旧清明冷静,低声笑道。

  “谢礼?”

  谢景行却是把他按在床上,低垂下头,长发落在了他的颈间。然后,他居高临下地给了他一个吻。

  “……!”

  这个吻像一片羽毛,只在殷无极的唇上停驻了片刻,便离去。那柔软的触感与温度让素了几百年的帝尊猩红色的眼眸猛然一睁,肌肉起伏,想要起身把他再度按在床上,却被谢景行一手按住肩膀,另一只手的食指却抵住了他的唇。

  白衣的青年神色依旧淡然冷静,像是仅仅送出了一份谢礼。

  他道:“别乱动,不然就回你的北渊洲。”

  谢景行如此威胁着他,声音带着些奇异的冷,可正是这温柔又冷酷的人,方才给了他一个时隔五百年的吻,即使一触即离,却点燃了他躯体之中久违的激情。

  可他又是如此薄情,却又如此动人。

  “还想要第二个奖励,就乖一些。”谢景行的声音清冽动听,而那抹殷红的唇瓣,却显得格外诱人,仿佛罂粟。

  殷无极喘息着,压抑着几乎撕裂他的破坏欲,笑了。

  他声音沙哑,却问道:“是什么?”

  谢景行用温柔的手拂过他猩红色的眼眸,面不改色地将皮毛光鲜亮丽的猛兽纳入掌控之中。

  “你若是肯乖乖的在我身边呆一夜,不出去发疯,我就奖励你。”谢景行点了点唇,微笑着问道:“想要第二个吗?”

  殷无极猩红的眼眸一缩,被他这个举动勾引的浑身发烫,竟是想要起身,而谢景行却模仿他方才的动作,一手按住他的腕子,抵着他的额头,低头笑道:“你忍得住的话,今天晚上就待在我这里。”

  他这句话太暧昧,太诱惑了。

  殷无极眼眸又是一深。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是捏住了他的情绪,不让他有丝毫挣扎,只能顺服他的决定。

  他道:“毕竟我们师徒许久没有这样叙话了,是吗?别崖。”

  犹如温柔的刀,割在他的血肉上。

  明明在说他缺一个枕边人。

  却是掐住了他的七寸,不肯让他逾越一丝一毫,只能盖着棉被纯聊天。

  师徒!师徒!

  他心心念念的名分,却成了枷锁。

  真是操了。

  殷无极喉头滚动,他体内的杀意与欲望在厮杀,他仰躺在床上,忽的放声大笑,却带着些撕心裂肺的情绪。

  他的师尊啊,当真是个冷酷的人。他掌握了他身上所有的傀儡线,不过是一笑一怒,都叫他七情牵动,似疯似癫,无可奈何。

  “你真是会拿捏我啊,谢云霁……”

  作者有话要说:帝尊真的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谢景行调教炸毛的徒弟手法是一流的,又是怀柔又是利用,又温柔又冷酷。

  他捏准了殷无极的欲念,又不肯轻易满足他,甚至能掌控他的情绪起伏……生生把有失控危险的殷无极锁在自己身边,给他点甜头,让他不能轻易离开,又吃准了他的心态,不可能对他做什么,是个狠人。

  殷无极也清楚谢景行此举多半是出自冷酷的利益考量,但是他是真的被吃的死死的。

  这种温柔又冷酷,多情又薄情的手段。

  谁不为此血脉偾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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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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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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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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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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