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微光看了一会儿,两人竟觉得头晕眼花,逐渐失去意识。
他们没挣扎,也不慌。白镜寒提前告知过,车子进不去天火台,需要过索道,还得通过一道狭窄山缝,走上几十公里。
避免泄露天火台的位置,需要将他们迷晕。
压根用不着劝,两人求之不得,被扛着走几十公里,可比自己步行舒坦多了。
……
唐励尧先醒来,是被冻醒的。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先找顾缠,瞧见她在身边躺着才放心。
他一动,顾缠也醒来了,立马打个哆嗦,缩进厚实里的棉被里,连脑袋都不愿意露出来:“好冷啊。”
唐励尧咬着牙下床,墙壁上挂着两件长款羽绒服,应该是给他俩准备的。
他穿一件深蓝色的,将大红色的拿来床边。
顾缠穿上:“咱们现在是不是在冰窖里?地牢之类的?”
不过屋内陈设却像普通民房,一室一厅一卫。家具老旧,木头裂纹斑斑,擦拭的非常干净,没有异味。
“不是,你瞧窗户外面多亮堂,窗帘都遮不住。”唐励尧走过去拉开窗帘。
只见天地间茫茫一片白,难怪会冷,外面在下大雪。
他尝试去开房门,毫无阻碍,但风卷着粗粝的雪籽扑面而来,拍的脸疼。
“小缠你快出来看雪。”唐励尧回头喊她,料想她不曾见过雪。
顾缠赶紧出门,雪盲过后,银装素裹的世界在瞳孔里逐渐清晰,不免露出微微欣喜的模样。
白蛾子山不下雪,榕州也不下雪。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雪,纷纷扬扬,扑扑簌簌,真美。
唐励尧纳闷:“天火台这名字,给我的感觉像火焰山,竟然在雪山。”
他们身处的位置位于雪山脚下,瞧着像是一座远离城市的小村庄。
每隔几十米,便有一栋低矮的红砖平房,屋檐上堆着厚厚的积雪。
唐励尧怀疑这里是长白山脉的边角,又感觉像是位于俄罗斯边境,总之又荒又偏又冷,还有几分童话色彩。
远处传来说话声。
两人踩着积雪从院子里走出去,循声一望,原来是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雪地里跑步。
这般恶劣天气里,他们**着上身,裤子也单薄,脸冻得通红,却依然生龙活虎。
少年感和力量感交融的天衣无缝。
唐励尧想想自己刚才从床上爬起来时的畏畏缩缩,忽然感慨自己老了。
“应该都是姓裴的吧?”顾缠目不转睛,“阿洋每天都去山道晨跑,风雨无阻,看来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听见这话唐励尧的脸色顿时垮了,推嚷着顾缠回去:“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挺好看。”顾缠不愿意回去。
“我的大小姐,咱俩现在什么处境?你还有心情看他们?”唐励尧提起她的羽绒服帽子,将她提溜回去。
“现在不挺好?”顾缠真以为自己醒来会在地牢里,没想到竟被这样“善待”,也算意外惊喜。
加上又有驱魔族帮忙寻找顾严的灵魂体,她现在的心情还挺放松。
给自己打油打气,努力让自己快乐起来。唐励尧说,不想太多,可能会没那么容易变怪物。
两人在院子里团了几个雪球玩儿,中午,晨跑少年里的一人来给他们送饭。
唐励尧问:“裴盛他们人呢?天火台是在山上吗?我们可不可以四处走一走?”
少年一问三不知,将饭放下就走了。走之前还偷偷瞄了顾缠一眼,大抵是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红了耳朵尖。
“出息。”唐励尧心道裴家的男人是不是都没见过漂亮女人?
顾缠肚子饿了,然而面对少年送来的食物不知道该如何下嘴。
整只烤羊腿,一大盆猪蹄膀,两碗米饭。
盛着米饭的不锈钢盆儿,比她的脸还大一圈。
“这确定不是脸盆?”唐励尧用手比了比,南方的饭桌基本都是小碗小碟,这种盆通常拿来盛汤。
幸好给了刀具,唐励尧切肉成条,又切成丁,放进顾缠碗里。
“没有青菜。”顾缠皱起眉头。她从小爱吃青菜和菌类,肉只是辅食,没青菜的情况下,吃不动肉。
“天太冷,不吃肉不行啊。”唐励尧起身从保温瓶里倒了杯水,去去油,“多少吃一点,等会儿咱们提提意见。”
少年来收餐具时,他们提了要求,晚上果然多出一大盆醋溜白菜。
顾缠吃的挺满足。
夜晚气温更低,少年拎来一个火炉子。没多大用处,只能早早钻进被窝。
房间里就一张一米二的床,两人脱了羽绒服穿着毛衣躺在一起。
顾缠侧身抱着他睡,像只树袋熊。
唐励尧感觉不到寒冷了,身体起了本能反应,像被架在火上面烤,嘴唇干燥,浑身发烫。
尤其是她总将脸凑他脖子附近,她鼻间温热的气息有规律的拂过他的皮肤,如遭凌迟。
他暗骂自己一通,转头再一想,以他的年纪被女人抱着不起反应才真是有问题吧?
小火炉内“噼啪”一声,唐励尧热燥的像个小太阳,顾缠察觉温暖,抱得更紧,他更烫。如此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唐励尧快被挤下床了,忍不住推她:“顾缠你醒醒,我有话跟你说。”
还不到十点,顾缠睡得不沉,挤挤眼睛醒过来:“说什么?”
“你必须有点儿安全意识,懂不懂?”唐励尧的声音沙沙哑哑,上次在服务站就想说了,“男人下至八岁上至八十岁都是老色批,你这样没有防范会很危险。”
“因为是你我才不防范的啊,又不是和别人一起睡觉。”顾缠一开始去他家里住时,也会小心翼翼避开他的。还不都是因为习惯了?
唐励尧一听这话就生气:“你几个意思,怎么就不用防范我了?”不将他当男人看?“我也是会……”
“安心。”顾缠枕着他的手臂,声音低低的。
唐励尧总能令她安心,总能令她打败内心的恐惧。她这两天一直想说,“谢谢你啊,无论发生什么意外,始终陪在我身边……”
这样义无反顾的陪伴,她还要去防备什么呢?
唐励尧察觉出她情绪有些低落,心里明白,嘴上说着不在乎,白镜寒的判断仍是有点儿吓到她了。
今晚这样死死抱住他,除了冷之外,可能也是因为有些害怕。
唐励尧哄着她:“谢什么,咱们是共生的,离开你身边我就死了。所以啊,你赶也不赶不走我,放心吧。”
“这样么……”一瞬间顾缠特别想知道,“那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共生关系,你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陪着我?”
“哪有这么多如果?”唐励尧没想过这个问题,“别瞎想了,谁也拆散不了咱们。”
没想到顾缠松开他,背过身。
唐励尧愣了愣:“干嘛突然生气了?”
顾缠反手拽了拽被子,大力按了按,用被子将两人隔开。
“我哪儿说错了?”唐励尧满头雾水,轻轻掰她肩膀。
她不理,被他锲而不舍的掰了半天,又转回来再次抱住他。
“嘶……”唐励尧抽气。
“怎么了?”
唐励尧稍稍侧身朝向她,捉住她的手搁在胸口:“你抱就抱,不要总是动来动去。”
顾缠想抬头,他低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睡吧。”
*
某城市郊区一座废弃工厂地下室。
简南柯四人被困在这里很久了,有大量桶装水和一些带保质期的干粮,渴不死也饿不死。
但简南柯气色不佳,一直盘腿坐着,这些天他都没怎么进食。
因为厕所是坏的,和就地解决没区别,对他而言是种痛苦的折磨。
裴东越背靠墙壁坐着,心中气恼极了:“这都多少天了?早说过邪门歪道根本信不过,你非得带着那个油人!”wWW.ΧìǔΜЬ.CǒΜ
结果呢,才刚摸到点儿门路,就被顾严下药迷晕了。
盗走他们的灵物,还将他们关在这里。
简南柯说话有气无力:“事出必有因,再等一等,他会将咱们放出去的。”
若顾严真想搞死他们,不会留下食物和水。
甚至还有一大瓶复合维生素片、日常药品、一次性内裤……
以顾严的生活习惯来看,也算是下了血本。
裴东越道:“你是不是被他下蛊了?这份上,还替他辩解?”
简南柯摇头:“我不是替他辩解,只是以我对他的了解,实话实说。”
裴东越火大:“你……”
“裴东越你能别吵了吗?吵的我脑壳痛。”耿陈躺在地上吃饼干,幻想自己吃的是北京烤鸭,“简兄弟说的对,老顾做人不靠谱,但他做事还是挺靠谱的,你还是多省点力气,耐心等着吧。”
裴东越忿忿不平地问白小禾:“小屁孩儿,你怎么看?”
白小禾蹲在墙根儿,拿着碎石在墙上涂涂画画,笑嘻嘻:“我觉得挺有趣的呀,就很出乎意料,很好玩……”
“行了你闭嘴吧!”裴东越拉不到一个同盟,不说话了。
又过去几个小时,听见上方一阵敲击钢管的声音。
“有人………”简南柯忽然抬头。
金属撞击,磕磕巴巴的一阵响之后,传来谭梦之的声音:“你们几个循着声音往这边走!”
几人眼睛一亮,赶紧追着声音来到一个烟囱口下。
烟囱之前有个厚重的盖子,如今盖子被打开了。
谭梦之扔下绳索:“都上来吧。”
简南柯仰头问:“你醒了?顾严呢?”
谭梦之说:“先上来,我带你们去拿灵物。”
爬上去之前裴东越小声说:“当心又是个陷阱,上去之后先制服她……”
三人都不理会。
裴东越气结:“你们……”
*
“咱们今天上山转转吧?”顾缠提议。
“好。”唐励尧去哪儿都无所谓。
他们过来这边好几天了,完全处于被放养状态。想吃什么给做什么,需要围巾帽子立马就会送到。
由着他们四处转悠,丝毫不怕他们逃走。
不过四面雪山环绕,想从这个村庄逃走不容易,更没必要逃。
唐励尧帮她系围巾时,手一顿。她细白的面部皮肤之下,也开始出现乳白色的“油丝”,仅有隐隐几簇,还不是特别细密。
他将围巾向上拽了拽,顾缠又给放下来:“别闷我鼻子,难受。”
“但是……”唐励尧怕她出去会被人盯着脸瞧。
顾缠往门外走:“你不是说像刺青,挺时髦的么?”
唐励尧装了点水和干粮,跟上去:“但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自小接受叶女士的熏陶,走在时尚前端。尤其是裴家这些土著……”
“你觉得我好看就行了。”别人的目光顾缠不在意,走到院子里弯腰团了个雪球,转身一丢。
唐励尧正在关门,被雪球砸了后脑勺。立马双手一铲,团了个更大的。
顾缠赶紧跑,唐励尧追她。
脚下一滑顾缠摔在路边的雪坑里,唐励尧忙丢掉雪球跑过去:“让你皮。”
他将顾缠拉起来,拍掉她羽绒服上的雪。
“你是不是一点亏都不能吃?”顾缠控诉,“我砸你一下,你就得砸个更大的过来。”
唐励尧冤枉:“那不是陪你玩儿?你说说我哪次真砸中你了?”
顾缠想想是没有,路面结冰了,她挽着他走。
唐励尧道:“我不错了,你敢砸你哥试试,你可能会被他扛起来埋了。”
“我哪里敢砸他。”给顾缠十个胆子也不敢。
“你也就只敢欺负我。”轮到唐励尧控诉。
两人聊着天去爬山,雪山难爬,一整天没走多远,也没有任何发现。
下山时顾缠累了,唐励尧将她背回去。
吃过晚饭顾缠就想睡觉,唐励尧得提前去暖被窝,当人肉取暖器。
为了压制邪念,他数羊睡觉,不到八点就睡着了。
提前开启了老年养生生活。
今晚的顾缠睡不踏实,总觉得耳边有些声音一直在吵。
唐励尧睡觉老实,呼吸清浅,从不打鼾,所以这是哪来的声音?
她仔细听。
模糊,却能分辨是个男人的声音。
“宝宝。”
“宝宝。”
声音不停歇的在她耳蜗里回荡。
顾缠挣扎着醒过来,从床上坐起身。一低头,她险些惊呼。
睡梦中的唐励尧还在抱着“她”。
自己这是灵魂离体了吗?
顾缠赶紧重新躺下,再起身,依旧无法回去身体里。
“唐励尧?”喊他没反应,顾缠想去推他,手却可以穿过他的身体。
应该是梦,天亮就好了。顾缠安慰自己。
“宝宝,乖宝宝。”那个原本有点模糊的男人声音,现在变得清晰起来,“快来给阿爹开门……”
声音是从外面传过来的,顾缠起床走到窗边,往外望去。
村庄没有路灯,但雪夜能够反光,短距离视物不成问题。
这一看,又吓的她浑身一激灵。
院子是被铁栅栏围出来的,通过缝隙,能瞧见院门外立着一道身影。
个子很高,得有一米九。
披着一件兜帽黑色斗篷,斗篷宽大且拖在地上。
顾缠看不到他的脸,也瞧不见他的双脚,好像他就只是一件黑斗篷???
她之前听到的声音,正是从斗篷里传出来的:“宝宝,阿爹回来了,快来给阿爹开门……”
开个鬼,顾缠吓都快要吓死了。
她背靠窗子蹲下来,紧紧捂住耳朵碎碎念:是梦!是梦!是梦!
不知过去多久,果然大喘一口气的醒来了!
顾不上穿羽绒服,她掀开被子赤脚下床跑去窗边。
凌晨四点十五分,院门外并没有黑斗篷。
“干嘛呢你,不怕着凉?”唐励尧被她惊醒,连忙拿羽绒服将她裹住。
“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顾缠拉着他,胸脯起伏不定,从窗口指向黑斗篷站过的地方,“他一直喊我宝宝,说是我阿爹,让我开门。”
唐励尧开门出去,蹲在她手指的位置研究许久,回来说:“积雪没有被踩过的痕迹,我用‘油’感应了下,也没有感应到灵性或者邪性残余。”沉吟,“在裴家的地盘,不该有妖魔吧?”
山上可是住着一位裴家的老祖宗呢。
顾缠逐渐平静下来,点头:“或许真是个梦。”
唐励尧扭头看她戴上帽子,红色羽绒服,配的也是红色帽子。他摸下巴:“联想你做的梦,很像小红帽和狼外婆的故事啊。”
顾缠没听过睡前童话故事:“怎么说?”
唐励尧讲给她听。
*
谭梦之现在不比从前可以四处飘荡,没有驾照,打车来的,同时还跟着一辆空车。
简南柯他们分坐两辆车,两名司机全程被熏的皱鼻子。
最近几个月丢脸丢到习以为常的简南柯,已经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了。
进城市后先开了间房洗澡换衣服,然后随谭梦之去往银行。
珍珠伞和玉琵琶存放在银行保险箱里,至于青铜剑则寄存在一个私人储物柜。
顾严用的都是唐励尧那两箱子钱,足够他将一切安排妥当。
回去酒店,简南柯问:“谭……阿姨,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珍珠伞失而复得,简南柯并无意外之喜。这一切似乎不难预料,“起初,顾严一直是和我们一条心的……”
他们以谭梦之的灵魂为指引,找到的不是医院,而是一间封闭式学校。
这所学校应该就是“将军”用来培养“人才”地方。
学校周遭守卫森严,有现代侦测技术,还有玄门法阵。他们一时间找不到突破口。
便在周围待着想办法,就在某一天,一路上都没碰酒的顾严,去超市买了不少。
他爬上树,坐在树杈子上喝了大半夜,一双眼睛都红透了。
简南柯站在树下和他说话,他不搭理。
沉默不怼人的顾严,令简南柯感觉到了一些不安。
第二天一早顾缠发来信息询问,顾严像是知道似的,夺走他手机亲自回复。
之后没过两天,顾严便联合谭梦之抢走灵物,将他们囚禁起来。
谭梦之走去窗边:“你们不是‘将军’的对手,他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可怕一万倍。‘将军’一直被束缚着,无法施展,但若主动送上门去,别说你们几个,即使你们家族中的长辈联手,也不可能从他面前全身而退,能活下来一个都算祖宗保佑。”
裴东越质问:“顾严怎么知道?他和‘将军’交过手吗?他和我家长辈交过手吗?”
听不惯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论调,说完便朝谭梦之走过去,想擒下她,“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简南柯以伞相拦:“不要冲动。”
耿陈也拽住他:“听人家美女说完,着什么急啊!”
谭梦之浑然不怕,方才她从保险箱里还取出一样东西。
从兜里掏出来,她掀开盒盖上贴着的黄符,将盒盖打开,亮给几人看:“顾严是不知道,但孟白一清二楚。孟白说你们家长辈联手也打不过,你不服吗?”
简南柯和坐在一旁玩杯子的白小禾双双愣住。
耿陈和裴东越不知孟白是谁,但谭梦之手里的木盒子里,镶嵌着一枚盘蛇形状的戒子。
不必白小禾做判断,他们各自手里的灵物同时爆发出灵性。
四道不同色彩的灵性光芒,逐渐在中间交汇。
分别六十余载,四灵物再次聚齐。
白小禾丢掉手里的小玩意儿,迎着灵蛇戒直勾勾走上前。
谭梦之将盒子递给他。
白小禾眨眨眼,惊喜:“真是我们家丢失的灵蛇戒哎!姐姐口中的孟白,难不成是我二爷爷白镜泫么?”
谭梦之点了点头:“就在你们潜伏学校附近寻找突破口那几天,孟白忽然出现,拦下顾严,告诉了顾严一些事情……”
“所以将你们囚禁的不是顾严,是你们驱魔族的长辈。”她看向裴东越,质问,“现在你服不服?!”
*
吃过早饭,唐励尧和顾缠继续上山,下午的时候他们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山上遍地树木都挂着积雪,但这片区域的雪松仍是苍翠挺拔。
两人观察一会儿,发现雪花落在树枝上,不一会儿便会消融。
有些树,似乎还有被雷劈过的痕迹。
唐励尧怀疑这片树林子就是天火台:“不过台子在哪里?”无论怎样想,都该有座祭台存在。
“会不会是升降式的?”顾缠踩了踩地面。
“你当这是舞台呢?”唐励尧捏捏她的脸,好笑。
裴盛的声音自上方砸下来:“你们俩的胆子还真大!”
两人心里一咯噔,抬头没看到人。估计还在更高处。
唐励尧大喊:“裴爷爷,您找到顾严了吗?”
裴盛:“若是找到了,你俩还有时间闲逛?”
“这老头吃错药了?这么冲?”唐励尧小声嘟囔。
“裴爷爷。”顾缠也喊,“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是不是有什么邪祟……”
裴盛道:“天火台怎么可能会有邪祟?”
“哦。”顾缠心里想,那就真是做梦。
裴盛看着唐励尧背起顾缠离开之后,抬头看向更高处的一栋简陋木屋。
那里面住着他们裴家的长寿星。
前阵子他们将顾缠带回来,老人家门都没让进,好像屋里来了客人。
老人家也不听他们说话,似乎早已知道一切,只让他们安顿好顾缠两人,保护好他们。并且调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守住关卡,准备迎战。
“将军”即将到来。
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让本不把“将军”放在眼里的裴盛,也刺激的紧张起来。
亲自守在入口许多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
两人下山回去住的小平房,又到晚饭时间。吃过外出溜达一圈,回来继续进入老年养生。
唐励尧提前暖被窝时,便开始催眠自己快点入睡。不然等她睡进来,贴他蹭两下,他会难受半天。
顾缠躺下时,他已经睡着了。
这次轮到顾缠感觉不爽,钻进被窝里抱着他,大概是他身上太温暖,最近总喜欢抱他,不想撒手。
听他嗓子眼咕哝一声,她抬头。他转了个脸又睡着了。
火炉透出的光是暖色系的,给他冷白色的脸上镀了一层红晕。
他这人贫嘴,面部表情还很丰富,现在这样的状态下,顾缠竟然觉得有点点迷人。
想着想着,她也睡过去了。
“宝宝。”、“宝宝。”
那个声音又来了!
顾缠再度惊醒,低头一看,又是魂魄离体的状态。
她毛骨悚然,闭上眼睛,假装听不见。
这不是普通的梦,不可能连续两天都做这个梦。明天醒来,必须去告诉裴盛。
“宝宝,你怎么不理阿爹?”
呼喊声没完没了,顾缠被吵的愤怒,起床走去窗边。
她朝栅栏外望过去,一样的位置,一样的黑斗篷,一样的声音传过来:“宝宝,阿爹回来了,快来给阿爹开门。”
顾缠想大声喊:你快滚开!
但她不敢出声,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却见那道身影突然原地消失,出现在窗外!
他与她面对面,中间只隔着一层玻璃,顾缠吓的抱头大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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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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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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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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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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