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进来的人太多,见东西就砸,胡掌柜,桑青,孙成,就连孙成娘都从后院跑出来拼命拦着,却还是被砸了不少东西,甚至因为他们拦着,还被砸伤了。
桑青摸了一把被丢了满头的草药,心疼的在滴血,这些可都是花银子买的啊,他见钱胜仍然傻傻的站在原地,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般,连额头被人打破了,血沿着脸流下来都没有发觉。
眼看着后面一把椅子就要砸在钱胜头上,桑青慌忙扯了一把钱胜,没好气的喊:“快想想办法吧,别愣着了。”
钱胜呆呆的看着他,两个人被涌进来打砸的人挤到了隔间门口。
眼看着干净整齐的乾坤堂一片狼藉,桑青忍不住跺脚,“唉,要是姑娘在肯定有办法。”
姑娘?桑青的话如炸雷般一下震醒了钱胜,他一把扯住桑青的胳膊,扯着嗓子的喊道:“快,快去找姑娘。”
好不容易挤过来的胡掌柜死死拽住了桑青的另一只胳膊,朝着钱胜吼道:“不许去,今天是姑娘大婚的日子,你忘了吗?”
桑青反应过来,“对啊,姑娘这会儿估计正拜堂呢。”
“这大喜的日子,咱们可不能去给姑娘添堵。”
他咬咬牙抄起一旁的一根断木,“我和这帮人拼了。”
“胡闹。”胡掌柜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出去,“姑娘说过,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命最重要。”
钱胜犹豫一瞬,扫了一眼几乎被砸完的药柜,再看向被抬到隔间里脸色越发暗淡的孕妇。
孕妇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脸上一片绝望,偏偏混浊的眼里又带着一抹不甘心,扭头对上钱胜的眼神,喃喃的道:“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救孩子。”
那是一位母亲的本能。
钱胜眼眶一热,内心所有的顾忌抛去,他以前尽力了没救过来已经死了一个人,那时候他没办法,但现在他认识了姑娘,他没办法,可姑娘说不定有办法。
他若是没尝试就放弃,这辈子估计都会后悔。
钱胜猛然转身,抓下胡掌柜扯着桑青的手,冲桑青低吼:“去,去找姑娘来,快!”
“姑娘今天大喜啊,不能去!”胡掌柜气的跳脚。
钱胜却一把将桑青推了出去,大吼:“快去,姑娘说过人命最重要,她不会怪你的。”
桑青愣了愣,咬咬牙钻出了混乱的人群。
钱胜深吸一口气,对胡掌柜道:“你看着点,不要让任何人进隔间。”
他走到孕妇跟前,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眼里只有坚定。
他得在姑娘回来之前吊住孕妇的命。
隔间抽屉里里有程岚的人参片,钱胜先拿了参片放进孕妇口中,然后摸了一把额头又流下的血,拿出了血压计。
胡掌柜看着他做这一切,外看看外间噪杂的样子,将仍在奋力阻拦的孙成和孙成娘都扯过来,站在了隔间门口。
拼了,有他们三人挡着,谁也别想进去。
昭王府的迎亲车队一路吹吹打打,绕了三条街,从程家到昭王府本来坐车没多远的路程愣是走了小半个时辰。
成亲嘛,讲究的是热闹,一般都会选人多热闹的大街走。
直到马车停下,楚景夜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盯着一个女人的睡颜看了那么久,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马车一停,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程岚被惊醒,下意识的想伸个懒腰,眼前就一片通红。
一块红盖头直接丢在了她的脑袋上。
“准备下车了,好歹有个新娘子的样子。”楚景夜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程岚撇撇嘴,没有说话。
大河将楚景夜扶下马车,随后程岚也被小溪搀扶下来,旁边的丁香手里则托着皇帝赐婚的圣旨。
赐婚圣旨一式两份,丁香托着的就是程家的那份。
程岚的手里被塞进了一朵大红绸,她被牵引着迈进了昭王府的大门。
刚一进门,走到中堂门口,远远的便听到门外有人大喊:“姑娘救命,姑娘救命。”
小溪探头一看,桑青一路急奔过来,跑到昭王府大门口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跪倒在地上。
他连滚带爬的奔至门口,刚要往里冲就被王府的护卫拦住了。
不怪王府的护卫拦他,实在是桑青一身极其的狼狈,身上挂着各种草叶子树根之类的草药,头发凌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婚礼闹事的呢。
“姑娘,是桑青。”小溪立刻在程岚面前提醒。
程岚蹙眉,桑青是原先就跟着胡掌柜在文房四宝店的伙计,因为踏实能干又忠心,被胡掌柜留了下来。
“怎么回事?桑青。”她隔着盖头高声问。
中堂庭前忽然寂静下来,送新人去拜堂的乐队都忘记了继续吹奏,呆呆的望着程岚。
还没见过刚迈进夫家门,连堂都没拜就着急处理事的新娘子呢。
世子会不会不高兴?听说昭王世子性格阴晴不定,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楚景夜。m.χIùmЬ.CǒM
在程岚前方的楚景夜扭头扫了一眼程岚,目光深沉,深邃的眸子里一片冷然,似乎还有隐隐的不耐。
桑青狠狠喘了口气,急促的喊道:“有人打砸颠....孕妇难产....大出血.....钱大夫让找姑娘救命。”
他喘的厉害,说话断断续续不连贯,但程岚却一下就听明白了。
想起钱胜之前曾看诊过的一位孕妇,她的心沉了沉。
如果真的是妊娠高血压,那孕妇此刻一定非常危险,以大梁朝现在的医疗水平,根本不可能救活孕妇。
钱胜让她过来,那就说明人还没死,人命关天,作为医者的本能让她无法漠视任何无辜的生命。
程岚来不及多想,一把扯下了盖头。
庭前观礼的宾客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这还没拜堂呢,怎么就自己揭开盖头了?”
“听说程大姑娘行事向来不羁,之前不是还一直追着晋王世子跑呢,说不定她心里根本不愿意嫁给昭王世子呢。”
“她不会是要逃婚吧?”
“不是吧?成亲当天逃婚,这是把昭王世子的脸往地上踩呢。”
陪同楚景夜一起迎亲的楚景逸此刻就跟着迎亲队伍站在中堂前,见到程岚的动作,不由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父王交代不让他再管这件事,但若是程岚自己在成亲当日跑了,不管什么原因,昭王府估计都不会再要这个儿媳妇了。
程家与昭王府结不成亲,估计还得反目。
大江,大河,大湖等楚景夜的亲卫脸色都有些难看,纷纷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只要程岚赶跑,他们就一把跳起来摁住她,就是摁也得让她把堂拜完。
穿过中堂就是准备给两人拜堂的花厅,此刻已经有很多辈分高的长辈在花厅里等着观礼了,中堂的奏乐忽然停了,立刻便有人出来查看情况。
等下人将中堂的情形一说,坐在上首的昭王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昭王妃眼中则闪过一抹笑意。
看来不用她出手,这位昭王世子妃自己就能把自己做死。
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发生在一瞬间,程岚抓着盖头扫了一眼,心下瞬间有了决定。
她大步走到楚景夜跟前,高声喊道:“丁香上前。”
丁香懵懵懂懂的托着圣旨走上前来。
程岚和楚景夜并肩而立,朗声快速喊道:“一拜天地。”
她弯腰鞠躬同时一手摸着楚景夜的脑袋往下一摁。
“二拜高堂!”
她摁着楚景夜直接拜了丁香托着的圣旨。
楚景夜的脸已经黑了。
“夫妻对拜。”
程岚转到楚景夜对面,笑嘻嘻的又要同样摁他的头。
“放开我!”楚景夜忍无可忍的喊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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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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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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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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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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