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岚笑眯眯的扯她坐下,检查她脸上的疣体,算起来她用药正好七天了,疣体已经比原来小了一圈,上面结了一层淡黄色的痂,摸起来硬硬的。
程岚用薄薄的刀片一点一点的将痂割掉,她动作轻柔,神情专注,萧云影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喂,知道是谁抓了你吗?”萧云影闭着眼开口打破了沉默,话音一落,她忽然感觉到一股疼痛,连忙睁开眼瞪向程岚,“嘶,疼!”
“疼就对了。”程岚笑眯眯的抬起刀片,“别喂喂的乱叫,我有名字。”
萧云影不甘不愿的撇撇嘴,“程岚,行了吧?”
“差强人意吧,声音如果再温柔点会更好。”程岚笑呵呵的继续低头处理疣体。
“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害你?”萧云影追问。
程岚摇头,“要是知道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在家里坐着?”
萧云影想想也是,以程岚的性格,若是知道谁害她早就打上门去了。
她冷哼一声,“你人缘那么差,会有人想害你也不奇怪,你以后出门还是小心点吧。”
程岚暗笑,萧云影性格就是别扭,明明是关心她的话,偏偏用这种嫌弃的语气说出来。
“知道了,郡主大人,关心我就直说,别别扭扭可不像你的性格。”程岚坐直了身子,端详着处理过后的疣体,小点的疣体几乎已经与皮肤相平,大点的还剩小小一圈,上面仍然有些白色的小毛刺。
萧云影脸憋的通红,“谁关心你了,我是怕你出事了,没人给我治脸了,我可不想毁容,你看看我现在这张脸,我敢顶着出来都已经是鼓足了勇气。”
“是,是,你勇气最可嘉,”程岚也不同她争辩,“马上你就用不着鼓足勇气了。”
“什么意思?”萧云影狐疑的看着她,神色大变,“你不想给我治了?”
程岚翻了个白眼,将她转到镜子前,让她自己看,“你用药效果不错,再涂六天油,我估计有一半的疣体就没有了,再用一个周期药,应该就会痊愈。”
萧云影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曾经光洁如玉的脸看起来有些恐怖,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有的是粉色的,有的还泛着淡黄色,但却能清晰的看到好多疙瘩几乎快没有了。
她激动的忍不住伸手去摸,虽然嘴硬的在程岚面前说自己敢照镜子,但其实她一次镜子也没照过,每次丫鬟给她上药时,她从丫鬟眼里看到满满的心疼与同情,她就知道自己这张脸现在惨不忍睹。
说起来她从来没在程岚眼中看到过这种情绪,程岚帮她处理的时候,眼神平静柔和专注,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xiumb.com
萧云影的手没有摸到疣体就被程岚一把抓住了,“别乱摸,小心传染到手上。”
她吓了一跳,讪讪的收回手,喃喃道:“再涂六天,恰好就是你成亲那日了。”
程岚和楚景夜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十八。
“哎呦,这么关心我呢,连婚期都定的这么清楚。”程岚取笑她。
萧云影嘴硬,不想承认,“我是关心景夜表哥好吗?我景夜表哥也是个可怜人,你以后要对我表哥好一点。”
程岚帮她涂完油,将剩下的油包好交给萧云影的丫鬟,并交代丫鬟:“一天最少涂三到五遍,轻柔的涂抹,不可用力。”
看着丫鬟收好,她才洗了手坐下,翘着二郎腿瞅她,“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你不是应该交代你表哥对我好点吗?”
萧云影吭哧半天憋出一句,“以你的性格,我比较担心我表哥的安危。”
程岚忍不住乐了。
萧云影等着脸上的油干了,起身告辞,似乎跟才想起来一般,吩咐丫鬟从门外抱来一只箱子。
“那什么,我前几日打了一套头面,带着不合适,送给你吧,就当是给你添妆了。”她不自在的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将箱子塞进程岚手里,说完转身就走了,也不等程岚答复。
程岚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是成套的钗环耳饰,手镯等,式样看起来高贵大方,一看就是诚心打的。
她暗笑摇头,萧云影分明就是来给她添妆的,还说的这般嘴硬,大概是以前两个人太不对付了,此刻萧云影觉得自己先低头示好,有些难为情。
吩咐小溪将头面收起来,她伸了个懒腰,看天色还早,便决定出门去乾坤堂看看。
她出嫁前,程卫已经拜托了方夫人来帮忙整理嫁妆,程岚并不担心江氏在从中作梗,经过今日的事,程卫短时间內都不会给江氏好脸色。
程卫拿了不少银钱出来给方夫人,让她重新给程岚购置布料,至于首饰,时间紧迫,就只能买成套的成品。
比较麻烦的是床和家具,楚景夜走的时候暗示过程卫,说他会送来小叶紫檀的成品,到时候再从程家抬到昭王府。
程岚到了乾坤堂,以胡掌柜为首的人激动的几乎要跪地磕头了。
“丁香跑回来说姑娘回来了,我们还不信,姑娘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孙成娘陈氏激动的直抹眼睛。
丁香就是她的闺女孙妮,跟在程岚身边伺候,改名叫了丁香。
“姑娘心善,好人有好报,我就说姑娘一定没事。”钱胜笑呵呵的直搓手,脸上带出一抹忐忑,“姑娘,你不在的这几日,有人来求诊,我便大胆开了几副药方,都留了底子,姑娘您给看看合不合适?”
程岚轻笑,“看来我不在也是有好处的,钱大夫都肯坐诊了。”
钱胜不好意思的嘿嘿笑。
他之前不答应程岚坐诊,一是因为他写了投身文书,自愿为程岚的奴仆,以奴仆之身坐诊怕影响乾坤堂的声誉,第二他的名声确实不好,医死人的名声总是跟着他,他怕拖累乾坤堂。
可程岚不在,有位腹痛难忍的病患上门求诊,他本想请对方去别处,谁知病患疼痛难忍竟然昏倒在地,他怕人在乾坤堂出事,赶紧把脉开方灌药,总算把人治好了。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不那么抵触了,虽然有些人上门求医,看到程岚不在,是他在坐堂,便转去了别处,但还是有少数病人留了下来,因为乾坤堂用药不贵。
程岚将钱胜的药方看了一遍,钱胜很用心,患者病情,诊脉过程以及用药都写的很清楚。
他的基本功还算扎实,开的方子中规中矩,程岚笑着赞了两句,指着其中一张方子道:“这个患者如果再来,你告诉我一声,我再给看看。”
钱胜探头看了看方子,忐忑的问:“姑娘,可是我方子开的不妥?”
病患是一位年轻的孕妇,孕期八个半月,但身体瘦弱,全身水肿,还伴有轻微的恶心,呕吐现象。
程岚摇头,“你用了黄芪益气健脾,和中化浊,杜仲和夏枯草补肾平肝,消肿利水,方子很温和,没有问题,我只是担心.....”
她顿了顿才道:“我担心她有什么别的隐藏病因。”
见钱胜满脸不解,程岚解释道:“她这种症状也有可能是因为妊娠高血压。”
“什么是妊娠高血压?”钱胜有听没有懂,更懵圈了。
该怎么跟古人解释血压这个东西呢?程岚琢磨了下,道:“这么说吧,你知道人体内的血是流动的吧?它为什么会流动呢?就是因为有压力....”
她拿出高中物理老师的架势先讲了讲什么是压力,“....总之血压是一种看不见的东西,但它可以推动血液在人体内流动。”
“每个人都有血压,血压不正常了,人就会生病。”
钱胜比刚才更迷惑了,“姑娘,既然都看不见,你是怎么知道它正不正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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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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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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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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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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