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下意识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大湖往旁边侧了下身子,身后的送聘礼队伍自动站到街道两边,中间分出一条道路。
一个身形窈窕的少女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缓缓走来,男子五官俊美,神色冷寒,所有人一眼看过去会觉得好俊美的男子,但却没有看第二眼的勇气。
他身后的少女乌发白衣,英挺长眉,杏眸琼鼻,正微微低头看着男子,瓷白如玉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琇書網
两人的身后跟着一位青衣护卫,手持长剑,双手抱胸,脸上却带着一抹看好戏的笑容。
两人走到队伍最前面,大湖弯腰施礼:“世子,程大姑娘。”
他的声音高亢响亮,顺利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围观的群众一下就炸了。
“这是昭王世子和程大姑娘啊。”
“不是说程大姑娘被贼人劫持了吗?怎么会和昭王世子在一起。”
“咱们也只是听说,你亲眼看到程大姑娘被人劫持了?”
“那倒没有,这么说这件事另有隐情?”
“谁知道呢,高门大户之间谁家没点私密事,更何况是王府。”
手持长剑站在楚景夜身后的大河站了出来,扫过面色如土的郑管家以及晋王府二管家,朗声道:“前几日程大姑娘去法云寺上香,不甚落入猎户陷阱,恰逢我们世子路过,救了程大姑娘。”
“程大姑娘见我们世子有伤在身,行动不方便,便留在别院照顾了世子几日,谁知今日回城送聘礼却听到城中风言风语,全都在中伤程大姑娘的声誉,真是岂有此理。”
“今日若不是我们世子要跟着去送聘礼,还不知道程大姑娘竟然受了如此委屈。”
“世子已经下令严查谣言的源头,查到编造谣言中伤者,立刻扭送京兆府衙门,绝不姑息。”
说着他的眼神若有所指的扫过郑管家和二管家。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顿时在脑中自行脑补出了许多故事版本来。
有的猜测:“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昭王世子和程大姑娘呢,幸好程大姑娘今日回来了。”
有的则低声议论:“听说程大姑娘名声不好,或许是她先得罪了人家呢。”
人群中有得过乾坤堂免费施药的百姓坚持相信程岚,“程大姑娘人美心善,和昭王世子看起来就是绝配,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程岚听到这样的议论,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斜了楚景夜一眼,心想夸她人美心善没有错,但哪只眼睛看出她和楚景夜是绝配的?绝对不配还差不多。
她没想到楚景夜所谓的制造契机是这么直接的和晋王府撞下聘礼的日子。
不过眼前的情形嘛,她扫了一眼郑管家和二管家不知所措的脸,心中觉得痛快极了。
郑管家在看到楚景夜出现的时候,心中就暗暗叫苦,他可以用晋王府可以压大湖,但绝对不敢压楚景夜。
他暗暗向二管家使了个眼色,二管家会意,悄悄的往后退了几步,退出了人群。
程岚看到这一幕,扫了一眼楚景夜,见他面无表情的端坐在轮椅上,心中暗暗腹诽:这人有表情的时候还真是不多,还是发烧的时候看起来可爱些。
他既然要展现诚意,那就交给他好了。
宁尚书府中,因为今日晋王府要来下聘,宁尚书休沐一天,和夫人李氏在花厅里等着晋王府来下聘。
李氏是继母,对于宁雪欢结了这样一门亲事,心中并不乐意,但她惯会做人,并不在宁尚书面前表示出来。
更何况已经要下聘了,她反对也无用,倒不如想办法给自己的孩子谋点实惠的好处更好。
旁边是坐立不安的宁雪欢,原本下聘这样的场合她只需要在自己的院子里安静等着就好了,但她忌惮继母,怕继母在此事上做手脚,所以找借口留在了前厅。
她即将成为晋王世子妃,宁尚书对她也高看了几分,明知道她是找借口留下,也没有出言反对。
下聘这种大喜事,家里的管家一早就会安排一些下人沿途盯着传递消息。
起初下人禀报晋王府的送聘队伍已经出了晋王府,热热闹闹的往宁家这边赶来,宁雪欢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可眼看着选好的吉时都要过去了,晋王府的第一抬聘礼还没进宁家,宁雪欢便坐不住了。
同样坐不住的还有宁尚书,他已经喝掉了一壶茶,眉头越皱越紧。
李氏心里暗乐,脸上却一副着急担忧的样子吩咐下人,“快让人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晋王府的人怎么还不来?”
下人们一会儿就有了回复,宁尚书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什么?和昭王府送聘礼的队伍冲突了?那现在是什么情形?怎么解决的?”
下人为难的挠头,“本来晋王府的管家都已经说动了昭王府队伍给让路,偏这个时候昭王世子赶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程大姑娘,晋王府管家不敢让昭王世子让路,事情就僵持住了。”
宁雪欢几乎揉烂了手里的帕子,程岚,又是她,晋王世子这些日子有意无意的围着她转,上次桂花宴上自己还遭了她的暗算,害得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不说,还多日不敢出去见人。
就连自己好不容易谋来的亲事,本想着借着这门亲事她就能渐渐摆脱桂花宴上出的丑,还能在京城闺秀圈子里风光一把,没想到程岚竟然又来抢她风头,实在可恨!
李氏惊讶的掩嘴,巧妙掩住嘴边的笑意,“晋王妃先前选日子的时候四处打听过,没听说今日昭王世子送聘礼啊?”
顿了顿,她又叹气:“听说昭王世子和程家大姑娘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十八,也就五六日了,今日再不送聘礼确实来不及了。”
“当初我就说咱们和晋王府先定了婚期再送聘礼,偏偏大姑娘不信我.....”
一句话说的宁雪欢脸色更难看了,当初李氏确实提议过先定婚期再送聘礼的,但她着急将婚事定下,便反驳了李氏的提议。
“行了,现在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宁尚书瞪了李氏一眼,吩咐下人:“接着去打听。”
李氏也不生气,施施然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再说回街上送聘礼的队伍,郑管家在二管家退出人群后就跪倒在楚景夜跟前,口口声声道歉,为自己的口无遮掩,不该污蔑程岚的名声,说自己着急为晋王世子下聘。
言辞恳切,表情到位,总之什么话有诚意就说什么,但绝口不提为楚景夜让路的事。
程岚对这位郑管家的油滑功力着实佩服。
楚景夜等他将忏悔的话都说完,垂眼睨了郑管家一眼,“说完了?”
郑管家微愣,随即垂眸:“是,请昭王世子原谅。”
“我不原谅!”楚景夜言简意赅。
程岚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掩住嘴,眼珠灵活的转动着,毫不掩饰眼底的笑意。
郑管家脸一时有些挂不住,“世子.....”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是为了让本世子给你让路?”楚景夜仿佛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多有喜感,冷声道。
郑管家摇头:“我不是这意思。”
“不是就好,让路吧。”楚景夜打断他。
郑管家:“......”
所以他刚才口干舌燥说了半天,说了个寂寞?
“老郑是个老实人,三哥何必为难他。”楚景逸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过来,他穿着一身绛红色锦绣长袍,分花拂柳般穿过人群,身后是缩着脑袋的二管家。
郑管家看到楚景逸赶来,长长松了一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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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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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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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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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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