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老人目光如电,紧紧抓着楚景夜,“你今天多大了?”
楚景夜蹙眉,却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晚辈今年刚满二十。”
无名老人胡子颤了颤,斑白的眉毛都跟着抖了下,他脱力般坐回地上,喃喃道:“二十...?刚满二十....?”
程岚试探着问:“老前辈,您知道噬情蛊?”
无名老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继续追问楚景夜,“你知道是谁给你下的噬情蛊吗?”
楚景夜和程岚对视一眼,摇头:“不知道,多半应该是仇家吧?”
“不,不会是仇家。”无名老人摇头,语出惊人。
程岚和楚景夜都十分不解。
“老前辈,听说这噬情蛊一旦发作,会渐渐蚕食人的七情六欲五感,渐渐让人变得麻木,和没有知觉的木头人没有两样,直到死去,给人下这样的蛊毒,怎么能不是仇家呢?”程岚不解的问。
无名老人神情复杂的仔细打量着楚景夜,片刻才长长叹息,“世人对噬情蛊多半有误解,并不知道噬情蛊的真正妙处。”
程岚皱眉,“这玩意儿还能有什么妙处?”
“这噬情蛊啊,是历任苗疆圣女养出来的特殊蛊虫,蛊虫自幼就吃月亮山中各种吸收日月精华的植物为食,灵性极高。”无名老人抬头仰望着天空,神情悠远又带着些许的哀伤,似乎想起了什么。
“圣女虽然会养很多蛊虫,但一任苗疆圣女一生只能却只能养出一只噬情蛊,这噬情蛊,从名字上看,好像是说要吞噬人的七情六欲,其实恰恰相反,它吞噬的并不是人的七情六欲,而是吞噬一切宿主体内不好的东西带来的伤情痛苦疼痛。”
程岚和楚景夜面面相觑,十分震惊。
难道他们以前对噬情蛊的认知都是错误的?
程岚蹙眉,她对噬情蛊的认知大部分都源自于奇迹药园,奇迹药园中的知识是成博士在现代植入的,难道现代收集到的有关信息也是错的?
“您说的都是真的吗?老前辈。”楚景夜缓缓坐了起来,追问。
无名老人不悦的沉下脸来,阴恻恻的问:“怎么?信不过老头子?信不过干嘛还要问我?”
楚景夜解释:“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太过惊讶了。”
无名老人冷哼,颇为傲气的道:“若说整个苗疆还有谁更了解噬情蛊,老头子认第二,没认敢认第一。”
程岚仔细思索着他刚才说的话,“那照您的意思是说,他体内的噬情蛊,并不是要害他死,反而是在保护他的身体不受其他药物的侵害?可以这样理解,对吗?”
无名老人嗯了一声,“没错,若是他很小就中了噬情蛊,那之后其他的毒药对他都不会有太大伤害,致命的毒药会被噬情蛊化解大部分毒性,不致命的毒药就跟不用提了,噬情蛊可以吞噬掉大多数毒物的毒性。”
楚景夜和程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人一直猜测楚景夜体内的噬情蛊是李皇后下的,若按照无名老人这说法,噬情蛊不是残害楚景夜的,反而是用来保护他的,那到底是谁给他下的噬情蛊?
楚景夜想起一件事来,“不对啊,老前辈,找您这说法,噬情蛊是保护我的,可去年我屡次发觉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且怒气上升之时,双眼都会变红?这难道不是噬情蛊的作用吗?”
程岚也想起去年刚认识楚景夜时的情景,他怒气上升之时,确实两只眼睛中全是血红。
无名老人摸了摸胡子,“那可能是他体内还有其他毒,噬情蛊在吞噬其他毒时,引起来的反应吧。”
他说完,忽然郑重的看着楚景夜,问:“你认识一个叫和列影的人吗?”Χiυmъ.cοΜ
和列影?楚景夜摇头,“不认识。”
无名老人神色似乎十分失望,“那你认识什么苗疆人吗?”
楚景夜略一点头,“您昨天晚上也听到了我们夫妇的谈话,和您介绍一下,晚辈是大梁昭王世子楚景夜,我身边确实有一个苗疆人,她叫柳红,是大梁皇后娘娘的心腹宫女。”
“我们夫妇这次之所以摔落山崖,也是拜柳红所赐,她联合苗疆王符仲,意图杀害我们,我们被追得走投无路,才掉下了悬崖。”
无名老人听了之后,眼中陡然射出强烈的愤恨光芒,“什么?你们也是被符仲老贼害的?”
也?程岚精准的捕捉到这个字眼,“老前辈也是被符仲所害?”
无名老人神情怔了下,随即意识到自己说的话,重重的叹息一声,“没错,老头子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我就是苗疆王和列方,是符仲那个老贼从我手中夺走了王位,害得我家破人亡。”
什么?
程岚和楚景夜惊讶的对视一眼,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脾气古怪的老人竟然是前任苗疆王和列方。
他们先前打听过,符仲的苗疆王位确实是从前任苗疆王手中夺过来的。
“老前辈,您可否给我们讲讲您的故事?”程岚诚恳的问。
和列方脸上闪过浓浓的哀伤,又带着强烈的愤恨,讲述了他和符仲之间的事。
和列方和符仲本是结拜兄弟,和列方是苗疆王子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两个人脾气相投,他不嫌弃符仲出身贫苦,提拔符仲做了他的护卫队队长。
后来和列方坐上了苗疆王的位置,符仲顺理成章也就成为了苗疆王身边最得用的亲信,两个人时常商谈苗疆的治理方案,一同出去视察民情,商讨政事。
他将符仲当成全心全意辅佐他的好友,可符仲却在一日日优越的生活中逐渐变得膨胀起来,野心也越来越大。
终于在二十二年前的时候,符仲为他的儿子求取和列方的女儿和列影,也就是最后一任的苗疆圣女,和列方没有同意,原因是和列影并不中意符仲的儿子。
符仲大怒,生了反叛之心,暗中联络一些臣子亲信,在一次宴会中,带兵闯入了苗王宫中,杀了和列方的妻儿,逼迫和列方让位给他,并让和列影给他的儿子做侍妾。
和列方怎可能受此侮辱,但为了女儿和列影的安危,他假装屈服,暗中想办法送走了和列影,自己却被符仲追杀,从月亮山上坠落下来。
“我这双腿啊,就是掉落悬崖的时候摔断的。”和列方拍了拍自己一双已经萎缩的跟细杆似的腿,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二十二年过去了,若不是恨意支撑着我,我早就在掉下来的那日就死掉了。”
“这些年来,我唯一活着的念头就是出去,亲手杀了符仲那个老贼,为我妻子儿女报仇雪恨。”
程岚和楚景夜听得十分唏嘘,没想到符仲竟然是这般两面三刀的小人。
“前辈,您当时送女儿逃到哪里去了?”她好奇的问。
和列方摇头苦笑,“我连夜送走她,只告诉她离开苗疆,离得越远越好,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都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他说到这里,抬起头眼底迸发出奇特的光芒,“噬情蛊是影儿养的,等闲不会离开她,就算是她不在这个人世了,噬情蛊也会认主,能找到她的遗体,除非.....”
“除非什么?”程岚追问。
和列方的目光落在楚景夜身上,神情复杂的喃喃:“除非是她已经有了想保护的人,心甘情愿的将噬情蛊送与他,让噬情蛊护卫他的安全。”
程岚愣住了。
楚景夜也觉得不可思议,指着自己道:“您说的是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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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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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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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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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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