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前不是不着急么?”程岚奇怪的撇了他一眼。
楚景夜沉默半晌,声音更加低沉:“不想做病秧子了,会被人嫌弃。”
不知道为什么,程岚总觉得他的声音中含着一抹幽怨,带着点小可怜的意思。
她突然想起那日他问自己是否曾嫌弃他是病秧子的话,当时自己怎么回答的来着?
好像是含糊了下,这家伙不会以为自己嫌弃他了吧?
程岚头有些大,她不是嫌弃,她是纯粹不想让他对自己产生感情,毕竟在这个时空,她注定得做一个感情的流浪汉。
她装作没听懂楚景夜的暗示,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在礼部有认识的人吗?北齐来的使者都有些什么人,能打听到吗?”
楚景夜转头静静的看着程岚。
程岚眸光略垂,专注的低头捻动银针。
楚景夜眼底闪过浓浓的失落,下巴微绷,轻轻嗯了一声,“等会我让大湖去问问。”
大湖跟着他在兵部做事,同礼部那边自然认识一些人,要打听一下北齐使者的动向,并不算难事。
程岚哦了一声,没再吭声。
空气中安静了下来,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慢慢发酵。
程岚拿手术刀割破楚景夜的两个大脚趾,挤出两大滴黑血,然后帮他消毒。
“我.....”
“你.....”
两个人忽然同时开口。
一出口,两人的目光对上,程岚随即快速的转移了目光。
楚景夜嘴角微顿,“你先说。”
“哦,”程岚点头,“好了,你先回府吧,我还要给钱胜他们上课。”
楚景夜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起身扯好了衣服,转身走了。
程岚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莫名扯了下。
再说到晋王府,晋王心情愉悦的出了宫,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捡个大便宜,将礼部从昭王的手里抢了过来。
回府将楚景逸叫到书房,问他:“那个方便面厂真的什么猫腻都没有?”
楚景逸点头,言语间不由带出了一抹赞赏,“是真的,父王,我没想到,程岚竟然能把一个方便面厂管得那般好。”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当初让你娶她,你自己百般不情愿。”晋王冷哼。
楚景逸沉默,第一次没反驳这个话题。
“算了,这件事已成定局,多说也无益,”晋王摆摆手,“倒是你怎么这般实在,没有问题你就真的如实上报了?怎么不能找点差错出来?这样不就能和秦海那边对上了,昭王府今天怎么也得脱一层厚皮下来。”
“你也是,你皇祖父让你和秦海共同负责此案,你们怎么就分开了呢?不交流一下办案的证据吗?”
一想起昭王自从领了礼部以来,走路都带风,晋王就心有不满。
“父王,秦海是你的人?”楚景逸惊诧的站了起来,“那这一切.....”
晋王丢了个白眼过去,没好气的道:“不是,你想什么呢。”
他倒想秦海是晋王府的人,这样以来也不至于查案过程中,至少会和楚景逸沟通案情,共同推理嘛。
楚景逸哦了一声,“父王,这件事摆明了是在针对昭王府,尤其是程岚和楚景夜,你认为谁会是幕后主使?”
晋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为父也百思不得其解,景瑞那边一直在守孝,十分安静,没有动静,按理说除了我们,没有人有理由针对昭王府了。”
除了皇长孙楚景瑞,他和昭王是太子人选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他没有陷害昭王府的人,莫非还有第四股势力?
“父王,你说皇祖父不会也认为是我们吧?”楚景逸突然道。xǐυmь.℃òm
晋王神色丕变,连声否认,“不会,不会,不然你皇祖父怎么还会让我领礼部的差事?”
他说到这里忽然庆幸,“幸好你和秦海分开调查,没有什么交集,不然只怕会引起你皇祖父的怀疑。”
晋王说到这里,仰头喝下手里的茶,感慨道:“你皇祖父这个人啊,其实心里只信任太子,太子去了,他最信任的大概只有龙骧卫了。”
龙骧卫是皇帝在藩王时亲手训练出来的暗卫军,据说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英,在皇帝登基后,龙骧卫隐到暗处,只负责探查消息。
“你们在调查的时候,只怕龙骧卫也在暗地里盯着,所以陛下应该不会疑心到我们晋王府。”晋王不知道是在说服楚景逸,还是在安慰自己。
与此同时,奉安殿里,皇帝确实在听龙骧卫的报告。
“你确定景逸与秦海没有过任何接触?”他问跪在地上的龙骧卫。
卫士十分确定,“确定没有。”
皇帝摆手让人退了下去,隐在暗影处的邵东道:“陛下是怕晋王暗中陷害昭王?”
邵东是龙骧卫指挥使,皇帝还是藩王时就跟着他,十分得皇帝信任,说话也就直接了些。
皇帝显然不介意他的直接,反而叹息道:“目前看来不是,朕最怕的就是兄弟手足相残,大梁在我手上统一起来,绝不能在下一代就手足相残,江山动荡。”
皇帝自己就是从藩王,经历了血雨腥风的争斗才登上了皇位,他内心十分抵触兄弟相残。
他忍不住叹息,“希望晋王不要令朕失望。”
邵东听出这话传递出来的意思,躬身道:“看来陛下对储君人选心中已有定论。”
皇帝叹了口气,起身缓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挂着的残月,低声道:“庆元二十年就要来了,朕有些力不从心了。”
皇帝年号庆元,便是因为在他登基之前,大梁一直在经历皇帝子弟夺嫡内斗的戏码,甚至爆发过内战,他登基统一后,定了年号为庆元,是为了纪念,也是立志开创大梁新篇章的元年。
皇帝幽幽的叹息,“朕这二十年来,自问兢兢业业,无愧于社稷,但大梁如今也不过是勉强称得上安稳而已,所以大梁如今需要的不是一个守成之君,而是能开疆扩土的霸气君王。”
“景瑞太沉稳,缺了锐气,昭王....虽然礼贤下士,也有霸气,但目光短浅了些,看来看去,朕的几个皇子里,也就晋王还算能入眼。”
他转头问邵东,“你觉得晋王如何?”
邵东没回答,只轻轻一笑,“陛下有了决断,何须问臣,臣只知道只要您在龙椅上坐着,臣就一直守着龙骧卫,等....若新君王登基,臣就带着龙骧卫去给您守灵。”
皇帝忍不住笑了,“也就只有你敢在朕面前毫无顾忌的提生死,敢提朕有死的那一天。”
邵东垂手而立,神情恭敬,“您自己早就有这方面的认知,不然也不会放任昭王世子妃被陷害,您不就想看看昭王的反应吗?”
“看破不说破。”皇帝睨了他一眼,“朕不仅仅想观望昭王,也想看看晋王在这件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说到这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可如果不是晋王,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又是谁?是谁在指使秦海这般做的呢?”
他越说脸色越沉,“竟然有人连龙骧卫都能夺过,邵东,你可得给朕好好调查一番。”
邵东躬身应了声是。
皇帝雷霆之怒,下令让刑部负责调查京郊大营的事宜,当天晚上,刑部的人便去了乾坤堂,找张老汉问话。
张老汉人虽然醒了,但还十分虚弱,加上失去了老伴儿,心里的悲伤与难过令他伤口恢复的很慢。
见了刑部的人,听说自己送到军营的水有毒,张老汉吓得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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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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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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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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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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