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看向李皇后,得到首肯后下去,片刻端了一盆清水进来。
程岚接过清水,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子,瓶子里是紫色的药水。
她将药水倒了进去,盆里的清水顿时变成了深紫色。
程岚端着水盆走到兰花,兰草跟前,道:“我想起来了,这蜈蚣啊身上有一种特殊的物质,遇到紫色的药水后会变成绿色。”
“既然有人下毒,下毒之人定然接触过蜈蚣粉,蜈蚣粉虽然很细,但粘性很强,接触到手上往往三五日都洗不掉。”
“你们如果都没有下毒,就把手伸进这紫药水里,如果没有变色,自然可以证明你们的清白,但如果手伸进去变了颜色,那就说明你们接触过蜈蚣粉。”
她将水盆往前递了递,“既然你们三人都有嫌疑,那就都将手伸进去试试吧,谁先来试试?”
兰花往后缩了下身子,兰草则犹豫的咬了咬嘴唇,同样没有说话。
“姑娘,奴婢先来。”小溪响亮的喊道,站起来直奔程岚,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将手伸进水盆搅了搅,然后将两只手高高举了起来。
两只手都沾上了紫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小溪冲柳红哼了一声,径直站到了程岚身后,惹得柳红惹不住多瞪了她几眼。
小溪不为所动,稳如泰山的站着。
程岚再次扫向兰花和兰草,“你们两个谁先来?”
兰草率先站起来,默默将手伸了进去,片刻拿出来同样一片紫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兰花身上,她白着脸下意识的往后退,声音带着些许颤栗,“奴婢的手经常过敏,就....就不试了吧?”
程岚双眼微眯,目光冷然的盯着她,“你是不敢试吧?”
兰花下意识的摇头否认,“不,不,我没有不敢。”琇書蛧
“那就试啊。”程岚飞快上前一步,一只手飞快的抓住兰花的手径直摁向水盆。
眼看着自己的手就要碰到紫色药水,兰花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尖叫,费力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却不慎一把掀翻了水盆,里面的紫色药水洒在暗红色的地毯上,氤氲了一地的淡紫色。
水盆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滚到了角落里。
兰花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请世子妃赎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只是害怕那紫色药水。”
程岚嘲讽的掀了掀唇角,转头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是谁下了蜈蚣粉,我想您应该清楚了吧?”
李皇后面色冷凝的看着兰花,陡然喝道:“来人啊,将这贱婢拉下去,乱棍打死。”
兰花吓得扑在地上拼命的磕头,“皇后娘娘饶命,求娘娘恕罪,求.....”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红用帕子堵了嘴,吩咐人拉了下去。
“打死之前好好审,务必审出其幕后主使之人。”李皇后吩咐。
九皇子愤怒的跳下椅子,“我要去问问她,问她为何要害我母妃。”
李皇后一把拉住他,十分不赞同,“打板子有什么好看的,太血腥了,让柳红去审问就是了。”
九皇子喷喷不平的嘟着嘴,却没敢反驳皇后的意思。
殿外的呜咽声越来越小,很快就听不到了,柳红面无表情的进来禀报,“娘娘,贱婢招认了,说因为被襄嫔责罚而心怀怨恨,想借机下药害了襄嫔,她说没有幕后主使。”
李皇后不信,“没有幕后指使?本宫不信,她一个宫女哪里得到的蜈蚣粉?给我接着打。”
柳红躬身,“贱婢受不住杖责已经死了。”
李皇后皱眉,不悦的道:“把人拖出去,别影响的襄嫔养病,另外这件事继续追查。”
程岚觉得李皇后说的十分有道理,兰花只是玉华宫管茶水的一个小宫女,宫里又戒备森严,她从哪里得到的蜈蚣粉?
“皇后娘娘处理事情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她低声对楚景夜耳语,对李皇后的那番话给予十分中肯的评价。
耳边微微的热意让楚景夜耳根发痒,下意识的侧头看了过来,眼神却十分古怪的看向程岚。
程岚正想追问他何意,李皇后却招呼她过去,她只得暂时放弃追问楚景夜,走到了李皇后跟前。
李皇后神色柔和的拍拍她的手,“刚才差点冤枉你,你没有生本宫的气吧?”
程岚眉眼一弯,笑盈盈的道:“被人冤枉当然生气,不过娘娘处事公正令人敬仰,我怎么可能生您的气。”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直直的射向孙院判,“我生的是孙院判的气,堂堂太医院院判,说话做事全无依据的胡乱指责,实在不配院判这个位置。”
“孙院判,你不分青红皂白指责我,让我险些被黑锅,难道不该向我赔礼道歉吗?”
李皇后错愕的看着程岚,半晌没接上话来。
她贵为皇后,多年来高高在上,肯屈尊问小辈一句,安慰她们受到的委屈,被安慰的小辈无不感激涕零的表示自己没受委屈,或者受点委屈也没有什么关系。
总之她肯屈尊降贵,小辈们都是感动汪汪的相迎,从来没有过第二种答案。
但今日第二种答案出现了。
李皇后做梦也没想到程岚竟然毫不掩饰直言自己确实受委屈了,甚至借着她的问话顺势向孙院判发起进攻,直接要求孙院判向她道歉。
孙院判脸色铁青,但碍于皇后娘娘在场并不敢轻声发作,只得黑着脸向程岚道歉,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对不住了世子妃。”
程岚轻轻嗯了一声,慢条斯理的道:“孙院判可能不了解我这个人,简单介绍一下:我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更没有背黑锅的品德,奉劝你以后见到我说话的时候过过脑子。”
孙院判一张脸都黑成了锅,却终究没敢像之前那般说话。
李皇后揉着脑袋站起来,“好了,没什么事孙院判和吴太医就告辞吧,岚儿,本宫也乏了,襄嫔就交给你照顾吧。”
殿内很快就剩下了楚景夜,程岚和九皇子。
九皇子急切的问程岚,“我能不能去看看母妃?”
程岚刚从内室出来的时候,他就想跑进去了,能忍到现在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程岚拍拍他的手,“可以,但她还睡着,你不能吵醒她。”
九皇子高兴的点头如捣蒜,“我会很小心的。”
楚景夜眼神落在程岚的挎包上,嘴唇轻启,却被小溪兴奋的打断了他的话。
“姑娘,那什么蜈蚣粉真的会遇到紫药水就变成绿色吗?”小溪满脸的向往,“奴婢还还见过这样奇特的事情呢。”
程岚呵呵,揉了揉小溪的脑袋,“当然是假的。”
假的?小溪满脸错愕,“姑娘,假的你也敢试,要是她伸进去手,药水根本就不变色,你到时候可怎么办?”
程岚撇嘴嘿嘿一笑,“我这招叫兵不厌诈,事实证明效果很好嘛。”
小溪想想,觉得程岚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后怕。
“这种事可说不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溪没好气的嘀咕。
程岚失笑,拍拍她的肩膀,“没有万一。”
她既然敢把茶盏拿出来,自然也想到了会有人诬陷她和小溪,即便她不将茶盏拿出来,只怕也会有人往那个方向引导别人。
与其那样,倒不如由她先将茶盏抛出来。
只是今日的事情,从开始就透露出一种古怪,这让程岚觉得十分别扭。
“对了,你刚才鬼鬼祟祟的在笑什么?”程岚想起楚景夜刚才脸上的怪神情,小声追问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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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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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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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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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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