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拿起桌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说道:“是哪个情节你听了不信?可以说出来,咱们探讨探讨。反正写书之人也是个凡人,说书之人也是个凡人,这当中难免会有所错讹遗漏之处,也属正常。咱们一块说书听书,也能顺便讨论讨论。”
那听书之人说道:“你方才说到,贾雨村已做了应天府知府,他又怎么会因为一个门子递眼色,就将应当办理的案子停下来呢?这不合理呀。”
这个听书人话刚说出口,许多听众们就皆随声附和着。
看样子,好像是有不少人对这个情节,都不是那么相信,觉得不合理。
陈宇将手中的折扇放到桌子上,笑道:“列位,这就是贾雨村的性格。先前,不是有上司参了他一个性情狡猾?他本来就是这样多疑的性子,而且人又极为聪明。那门子一递眼色,贾雨村知道他必然暗中有话说,像那过去官场之上的事,哪里有泾渭分明的?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纠缠不清的内幕存在。贾雨村已是革过一次职的人了,于这些事情上,也必然会比此前更加用心揣摩。”
陈宇说到这里,众人听了连连点头,都说有理。
陈宇说道:“其实,这个门子说起来,也算是贾雨村的故人了。”
众人惊讶,问道:“是什么故人?”
陈宇笑道:“列位想知道,好,接下来我就将这个故人的身份揭开来……”
陈宇在台上说,众人在台下听,故事又在陈宇的讲述之中,缓缓展开了……
且说贾雨村因见门子朝他连递眼色,知道这个案子或有内情,未免心中生疑。
他略一思索,就想了个借口,将这案子押了下来,且待以后再审。
等到原告与差役等人退去,贾雨村退了堂,单留下了门子一人。
贾雨村将门子叫到了密室之中,门子上前来打了个千,向雨村请了个安,说道:“老爷官运亨退,步步高升,几年不见,却已是将我忘了。”
贾雨村闻言,眼睛一眯,盯着门子仔细端详了一番,说道:“倒是看着十分面善,一时之间却也想不起来。”
门子将腰直起来,带着几分谄媚之意,笑道:“老爷是贵人多忘事,当年在仁丹庙之中,曾有个小沙弥与老爷日日交谈,老爷可还记得?”
贾雨村闻言,猛然惊醒,遂想起了从前落魄在仁丹庙之中的事。
当年在他仁丹庙之中,确实也曾与庙中一个小沙弥天天交谈,当时还觉得那小沙弥心思机敏,与他人不同。
只是,后来他得了贾物显五十两银子,急匆匆进京赶考,此后再仁丹庙中众人再无交涉。
于是,贾雨村换上了副笑脸,说道:“原来是当日的故人,且请坐。”
门子在贾雨村面前,又如何敢坐?
贾雨村让之再三,又说道:“此系密室,又欲长谈,你若是不坐,不合事理。”
门子听他这样说,才敢斜签着坐在了凳子一角之上。
贾雨村又问道:“你本来在仁丹庙之中做沙弥,为何而今反在应天府之中当了个门子?”
门子回道:“说起来,也是巧事。当年老爷离开仁丹庙进京赶考之后,过了年三月十五,庙里突然失了场火,将整个仁丹庙烧成了一片瓦砾堆。我与庙中众僧人无处安身,思量着到别处去修行。只是,在仁丹庙中多时,我早已深知庙中清苦,实在是难捱。且又想着自已年轻,何不另外寻个出路。正好有个门路,说是可以到应天府来做个门子,当差听事。此事又轻省又热闹,若是机缘到了,说不定还会得到贵人相助,寻个好出路。”
说到这里,门子斜着眼看了一眼贾雨村。
见贾雨村低头不语,似未察觉,他遂接着说了下去:“未曾料到,果然是上天眷顾,竟让我在这里又遇见了老爷。”
贾雨村微笑点头,问道:“你方才冲着我使眼色,不让我发签,却是何意?”
门子说道:“老爷刚到任上,想来还不知道,凡是在此处做官,都须请一张‘护官符’。”
雨村愕然,问道:“这‘护官符’又是何物?”
门子说道:“老爷连这个也不知,恐怕这个官也不做长远。这‘护官符’是个私单,上面所写的内容,皆是本省之中最有权势的几家,不是候门,就是乡绅。也不只是单只我们这一省,其他各省也是这般。在这省里当官,若是不知道这几家人的权势,无意之中冒犯了,恐怕那官也就再难以做下去。这也罢了,更有甚者,就连项上人头也难保。”
雨村闻言,细思片刻之后,问门子:“本省之中的‘护官符’上所写是何内容?你可否知晓?这‘护官符’与此件人命案子,又有可关联?”
门子稍稍挪正了身子,说道:“方才原告所说打死人的薛家,便是这护官府上所写的本省极有权势几家人当中的一家。像这样人家,老爷又如何敢去惹他?其实说起来,这件人命官司十分清楚,前任知府老爷早已洞悉内情,却只是碍着薛家的面子,而并不敢随意处置,遂搁置到了现在。”琇書蛧
说罢,门子从袖子之中拿出一张写着些字的纸条来,双手递于了雨村。
雨村接过来,见上面写着的是些俗谚,语虽近于俚俗,却是道出了本省几个权势勋贵之家。
只见字条上写着: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宁、荣两国公之后,现有二十房,有十二房在原籍,余八房在都中);阿房宫,三百里,盛不下金陵一个史(保龄候尚书令史公之后,现今共有十八房,都中十房,原籍八房);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都太尉编制县伯王公之后,尚有十二房,有五房在都中,余者七房在原籍);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现有八房,自内府中领着帑银,是为皇商)。
雨村看罢,不免心中暗惊。
他知道,这“护官符”上所写的薛家,必然就是这起人命官司案子中的被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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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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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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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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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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