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了那十二口整整齐齐排列的棺材,还有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爷爷。
他好像想跟我说什么,嘴巴一直在动。但是在梦中,我听不到声音,只能凑近,想看清楚他的嘴巴动作来猜测他在说什么。我就这么尽力去看,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
再醒来时,我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刺的我又闭上眼睛。
“你终于醒了?”一旁传来老白的声音。
我扭过头,就看到旁边的病床上躺着个人。他从头到脚都缠满了绷带,只露出一只眼睛,此时正看着我,说:“吃个苹果?”
我看到他那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指着他说:“明天新闻的题目有了,就叫:震惊!医院惊现金字塔法老木乃伊!”
“嘁。”老白白了我一眼,僵硬地把手里的苹果放下,不屑道:“我就算伤成这样,也躺了一天就醒了。不像某人,足足躺了三天!”琇書網
三天?
我听了一愣,连忙看了一眼日期。距离我们去孙家的那天,还真过去了三天!想不到我一次昏迷居然过了如此长的时间。
“孙家那边怎么样了?”我连忙问老白。
“小王找人善后了,那个孙毅涉嫌投毒被抓,孙立被救出来,还在接受治疗,姓牛的死了。”
“牛大师就是活的太偏执了。”我说。
老白点点头。
“那晚死了那么多人,能解决吗?我们不会被怀疑杀人吧?”我有些担心。
“放心吧,上面对这种事情有专门的部门处理,小王刚好有些熟人在里面。更何况我们有录音证据、又没杀人,还顺便为民除害了。别说怀疑我们,我觉得给我们发个锦旗都不为过!”
“还锦旗呢,给你发个手铐还差不多!”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于若欣拎着一篮水果走进来。
“嘿嘿,我可是三好市民,不需要手铐。”老白笑道。
“苏惑,你醒啦,吃点水果!”于若欣跟我打了个招呼,把果篮放在旁边柜子上,然后便拿刀削起了苹果。
我三天没吃饭,全靠注射葡萄糖续命,此时肚子是空空如也。我还以为于若欣是削给我吃的,便等着。可谁知道她削好便一把塞进老白的嘴里。
“你要噎死我啊!”老白说着,缠绷带的胳膊扭了半天也没能把苹果拿下来。
“噎死你算了!”于若欣一边说着一边把苹果拿下来,用手拿着喂老白吃。
看这俩人打情骂俏的模样,我也懂了,只好随手拿起一个苹果,自己吃了起来。
苹果很甜,我的心却很酸。
酸的像是在吃柠檬。
毕竟单身狗的内心是很脆弱的。
“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我们啊,真是辛苦了。”我向于若欣道谢。
老白摆摆手,说:“不是我们,小欣只照顾我,没照顾你……”
我听了有些汗颜,得,感情我是靠自己撑下来的。
“照顾你的那姑娘还没回来呢!”老白接着说道。
我听到这话,有点纳闷。转念一想,老白说的应该是医院的护工。看来他还是有点良心的,请了个人来照顾我,等护工回来了我也要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正这么想着呢,病房的门又推开了,一个身影走进来,余光瞥过去感觉有些眼熟。
我转过头去,仔细一看,整个人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差点当场从窗户跳下去逃跑。只是我打开窗户一看,这里是六楼,所以没敢跳。
“你醒啦,苏惑。”进来的人正是苏媚,妖栈里的那个小妖精,亲手把我埋了的那个!虽然最后也是她通知秦安他们救了我,但我现在看到她还是有点不寒而栗。
“咳,你就当我没醒吧。”
“怎么跟人姑娘说话呢,人家照顾你三天了都!”老白跟我瞪着眼睛,然后又小声嘀咕道:“还是免费的,护工费都省了!”
我有些汗颜,心想老白这个逼满脑子就是钱!
只见苏媚还是那身西式女仆装,端着盆水走过来,说我是病人不能乱动,让我坐在床上。
我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是不是那老板娘又让你来埋我?”
苏媚听了,白了我一眼,说:“听说你受伤住院了,老板娘让我来照顾你而已。”
“照顾好了再埋?”
苏媚又白了我一眼,也不回答,伸手就来脱我的衣服。
我给吓得连忙后退,问她:“你干啥?”
“脱衣服啊,不脱衣服怎么擦身体?”她满脸不解。
“男女授受不亲熬。”我捂着衣服说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那么害羞干什么。”老白这时插嘴道:“我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几块腹肌!”
我满脸懵逼看向他们,老白正憋着笑,于若欣赶紧捂着眼睛说:“我每次都回避了,我可没看见啊!”
好家伙,看来我昏迷这几天,裸体都被他们看完了!这群乘人之危的色鬼!
“你怎么能趁我昏迷,随便脱我衣服呢!”我不满道。
“哼,你不也看过我脱衣服吗?这有什么的,大不了你也脱我的。”苏媚说着,还凑上前来。
“大可不必!”我连忙摆手,偏着头不去看她那十分诱人的丰满。
这次轮到老白他们傻眼了,老白绷带里的手悄咪咪给我竖了个大拇指,说:“你小子可以啊,想不到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
至此,我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二次社会性死亡。
第一次是在小学时期,被爷爷追着打,我为了逃跑,一边跑一边把衣服脱了往爷爷头上扔。然后南镇就出现一个奇景:裸男狂奔!我也成功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社会性死亡。
我此时也是百口莫辩。
当然,我也没再让苏媚脱我的衣服,而是自己去洗了个澡。
我手上泛起的绿色现在已经消退了,听老白说这绿色是中了尸毒的现象,之前我们两个晕倒也是因为尸毒。不过我身上不像他有那么多外伤,所以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至于秦安,老白只是说他受了内伤,去休养了,不在我们这个医院,具体在哪也没说清楚。
后来我又在医院住了一天,有点受不了苏媚那无微不至的照顾,便提前申请出院了。我们住院的钱是孙梓桐付的,她还说等孙立治好了,就把我们的报酬打来。
出院之后,我便和苏媚分开。她确实没有要埋我的想法,临走时还叮嘱我要照顾好身体,还说她老板娘也会来看望我。
我心说着这就免了,毕竟那位老板娘可是活埋过我的主。
距离我参与这件事情,已经过了半个月,现在事情突然解决,我竟是有点不知所措。在医院门口,望着苏媚离去的背影,我愣了半天,才一拍脑门。
该回南镇了。
我先回了趟事务所拿自己的东西,倒刚好在这遇上王思言。
王思言这时候正准备出门呢,见我出院了,便让我跟他一起去局子里录个口供。
我以为是去公安局,便答应了。结果跟过去之后,才发现我们去的哪是公安局?这楼上面挂着个牌子,写着“安全局”三个大字,看上面贴着徽章,我心想应该是真的。
只是我以前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部门。
进去之后,我跟王思言被带到两个不同的房间里。
给我录口供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白色制服,胸前挂的章上面写着江城安全局。
他问了我一些关于孙家事情,我也都照实回答了。对于我口中诸如青尸、黑狗血之类的东西,他似乎也不觉得奇怪,反正我说什么,他就记上什么。
我想到这个部门恐怕就是老白所说的,用来处理这些事件的专用部门了。
口供录了大概有半小时,中年男人说我可以走了,又起身跟我握手,说谢谢配合。我便出了门,看到在外面等我的王思言。
王思言知道我要回南镇,说要请我吃个午饭。
这么几天的相处,我知道这个憨厚的小胖子其实是个很仗义的人,便没推脱,跟着去了。
我们吃完午饭,互相道了别,我才打算租辆车回南镇。
还没来得及出发呢,电话就响了,是陈晨打来的。
“喂,老苏!”陈晨的声音显得有些着急。
“啥事啊,这么着急?”我问他。
“你赶紧回来吧,出事了!”
“出事了?”
“你大伯带着一群人来铺子里,还开了台挖掘机,说是要把铺子拆了!”
拆铺子?我人傻了,急忙说:“我这就回去,今天下午就到,你拖住!”
我是万万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大伯居然回来了,还给我整了这么一出。
但我也没那么意外,毕竟大伯跟我的关系一直都不好。当初爷爷收养我的时候,最反对的人就是大伯。因为我的事情,他们大吵一架,后来更是闹到断绝父子关系。
大伯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过。爷爷去世后这么些年他倒是回来了几次,都是在爷爷的忌日,回来祭拜爷爷。
当时我只远远地瞄了他一眼,只看到他那一身衣服是名牌货,想必他在外面混的也不错。
当初爷爷遗嘱中要我继承棺材铺子,我就料到大伯可能会插手。可四年过去他都没动静,我本以为他放下了跟爷爷的往事。
可没想到,四年之后,他还是出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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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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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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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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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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