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里花第一次见到那位号称世界第一的杀手先生的时候,她正穿着华贵的洋装,坐在与她有些格格不入的小酒馆里。
“不是偷。”
她涨红了一张脸,因羞愧而小声嗫嚅道。
“等我回家就还你。”
虽然距离她离家出走才过去仅仅两个小时。
想到这里的金发少女有些局促地别过了脸,唱片机里播放的悠扬古典乐在这时候戛然而止。她张了张唇,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到了身后绅士宽容的笑声。
“一杯玛格丽塔。”
他为她点了杯酒,在因惊讶而仰起脸的少女面前,从容又优雅地坐下。
“我是Reborn。”
他自我介绍道,爵士帽的边沿抬起,被暧昧灯光所笼罩的黑眼睛对上面前少女迷茫的目光。
“如你所见,受九代目委托。”
“我们接下来大概会相处很长的一段时间。”
-
二十世纪的意大利,很快摆脱了频繁的战争留下的阴影。绅士们西装革履地出没于歌剧院和酒馆,笼罩上空的乌云散去,浪漫的民谣便与玫瑰一起充斥了大街小巷。
至于西西里,它拥有宝石般湛蓝而瑰丽的大海,云层上埃特纳火山蒙着厚厚的雪,每当星星蒙住眼睛,日升便会降临在那里。
到了八十年代末,以彭格列为首的黑手党的活动频繁兴起,逐渐从政府那里接替了各个地区的管辖权。
“我听过你的名字。”
坐在沙发中央的小团金色扫了眼公寓内简约到极致的摆设,她迟疑了一下,下巴小心翼翼地从屈着的双腿后探出。
“父亲说在九代目之前还有其他的家族想要招徕你,不过你觉得烦,把人家的手剁了一只送了回去。”
Reborn听到这句话时并不觉得惊讶,他垂着眸,落在手中的报纸上的眸光平静。
“最近的黑手党都是些无聊的人。”
金钱,名利,女人——在他假意友善地拒绝后,那群笑意盈盈的家伙便对他拔出了枪。
“我还没好脾气到那种地步。”
想到这里的Reborn没什么感情地抿了一口手中的黑咖啡,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勾唇笑了下,抬眼对上面前少女的目光时眼神带着几分隐藏的锐意。
“至于你,倘若想一直打算穿着那件惹眼的礼服的话,即使是我也并不保证对面的狙击手会不会用子弹射穿你那颗美丽的头颅。”
绘里花愣了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沙发上滑了下去,用抱枕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做完这一系列事后,她才有空闲的时间利用随身携带的小镜子观察窗户外的情况。
然而她并没有找到想找的人。
绘里花沉默了一下。
“……人呢?”
“总会有的。”
“您在刻意看我出丑吗,先生?”
“只是想看看既然出身于黑手党家族,你的反应程度如何。”
Reborn瞄了她一眼,合上了手里的报纸。
“很遗憾,离合格还差很远。”
绘里花被他气得哽了一下,她抬起纤细的手腕,随手将怀里的抱枕朝他扔了过去。
Reborn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只是侧了侧头就轻而易举地躲过了。
“父亲可没让我学那样的东西。”
她的家族和加百罗涅一样,是个根基深厚的黑手党家族,最近和彭格列达成了友好互助的条例,有不少家族都想和他们结盟。
绘里花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
她的哥哥们从小接受着黑手党残酷的训练,而她只需要穿着最好看的衣服,保持应有的仪态就好了。
父亲说,她的出生是个意外,她诞生于战场之上,嘹亮的啼哭声使得连绵的战火在一瞬间隐去。
当时领头的九代目从母亲手里接过了她。
绘里花,是象征着希望的春天的意思。
这是彭格列九代目Timoteo为她取的名字。
“再说了,我以为九代目爷爷是让你来保护我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带了点抱怨和谴责。
Reborn抬了下退,非常自然地就接上了她的话。他依旧保持着他那惊人的风度,冰冰凉凉的语气中却不由地染上了些嘲讽的味道。
“他开出的条件还不足以让我关心其他的事。”
既然是保护,就是只要她活着就行。
最好她那偶尔的丢人行为还能愚弄他几下,这样他就不会因为这个任务过于无聊而把她丢给别人了。
“您真是非常恶劣啊。”
突然发现了对方隐藏在绅士外表下的本质的绘里花口吻严肃,她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自己赞同自己的话。
她这么想着,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绘里花重新扫视了一眼这间不大不小的公寓,确认了只有一间客房的事实。
“我得了一种如果睡地板就会立刻传染别人和我一起死掉的病。”
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澄澈的眼眸中映出面前男人毫无波澜的脸。
“所以我可以睡床吗?”
Reborn就这么凝视了她一会,末了倏地笑了一声。男人那小山丘一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西裤包裹的长腿动了动,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如果你足够有勇气,就尽管试试。”
绘里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也许是受到了从小的生长环境的影响,即使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她也依旧没有将后背交给陌生人。
她一边盯着他看,一边后退。
枪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卧室内的玻璃破了个孔,子弹在洁白的窗纱上留下了焦黑的痕迹,无情地穿透了被褥和床板。
“我的仇人可比你想象得要多许多。”
Reborn轻描淡写地说道。
“……先生。”
“怎么。”
“您有没有没什么仇人的同事,不太厉害的也没关系。”
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一些,而Reborn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他拿起了枪,一枪崩掉对楼的狙击手的脑袋的时候还不忘看她一眼。
“谁给你拒绝的权力了?”
-
绘里花不知道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意大利的黑手党界正面临一次大洗牌。大概就是从她离家出走的那一天起,沉沉的夜幕笼罩西西里之时,鸟鸣与海声不再,远处爆炸的余波即使隔了数百米也能准确地传达到脚下。
Reborn对此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有在外面的□□影响到他享用晚餐的好心情时才会微微皱眉。
他是一位睚眦必报的小心眼的绅士。
至少绘里花是这么觉得的。
从衣架上摘下爵士帽的男人说着要出去散步,五分钟后回来的时候,远处打斗的黑手党们已经没了声音。
“我终于知道你仇人多的原因了。”
绘里花对于报纸上的数独游戏有些厌烦,她放下笔,舒展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子,抬眼看向走进玄关的男人。
“哥哥说每个人都有被原谅的机会,你应该警告他们好好地装上□□才对。”
这样天真的话似乎使得Reborn有了点兴趣。
“知道了。”
他说。
“下次去的时候带上你。”
“……什么?”
“不是想好好地警告他们吗,自己打的主意,就自己去解决。”
绘里花把手里的铅笔掰断了,她看着Reborn随手将西装外套扔在了椅背上,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您不会听不出我那是活跃气氛的玩笑话吧。”
少女的声音里带了些难以忽略的警惕味道,她盯着他看,那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就像是生怕他真的把她绑到远处打架的两方黑手党面前一样。
“怎么,没杀过人吗?”
Reborn的声音与平日里比并没有什么差别,他扬眸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经历了短暂的打斗的缘故,他的白衬衫领口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颈部流畅的肌肉线条。
“……”
换上了一身朴素家居服的少女就是在这个时候下定了决心。
“明天我就给九代目爷爷打电话。”
“随便你。”
“我要和他告状,你每天领着不同的女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对我从小受到的教育产生了强烈的抨击。”
“太好了,看起来你已经有这个觉悟了。”
意料之中的发怒并没有到来,绘里花疑惑地看着Reborn勉强配合地为她鼓了两下掌,假意地称赞道。
“进来吧,捷琳娜。”
娇艳的棕发美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客厅的拐角,她涂着正红色的口红,整个人看起来明丽动人。
“我没有养孩子的经验,不过捷琳娜对你倒是很感兴趣。”
大魔王恶劣地扬起唇角的弧度,他站起了身,临走之前还不忘用修长的手指拂过她面前摊开报纸上的数独页面。
“还有,这里错了。”
在门合上以前,公寓里的窗户再次震动了一下,这次与黑手党的火拼无关,全出自咬牙切齿的金发少女之手。
“等着吧Reborn!”
她丧失了淑女的仪态,本性暴露。
“我要把你的咖啡豆全部拿去冲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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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orn是一位□□又□□的暴君。
绘里花见过他把人绑回公寓里亲自拷问折磨套取情报的可怕模样,当然不可能真的把他的那些宝贝咖啡豆冲下厕所。
于是她选择了在他的咖啡里加了酱油。
她满怀期待地想看到他呛到上气不接下气的画面,可Reborn却当着她的面异常平静地把整杯喝完了。
“我以为你会想出些更高明的手段。”
他放下了看上去就很昂贵的杯子,状似可惜地叹了口气。
“不过看起来你的脑子连可乐尼洛那个蠢货都不如。”
他抬起黑漆漆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手指有意无意地拂过腰间的□□。
绘里花咽了口口水。
当天晚上,Reborn将一盘生鸭脑摆在了她的面前,美名其曰缺什么补什么,还非常贴心地为她戴上了塑料手套。
于是绘里花的晚餐还没开始,就抱着马桶把隔天的饭也吐了出来。
“我要回家。”
脱力的少女愤恨地盯着他,声音微弱地控诉道。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可怜的小姐。”
餐桌前的男人慢条斯理地享用着他的牛排,兴致丝毫没有被她的狼狈影响到。
“等到一个月的时限过去,你就可以拥抱自由了。”
绘里花算了算,今天是她和Reborn相处的第三天,也就是说,她还得再被他折磨取笑二十七天才行。
……这是对她离家出走的惩罚吗?
“那么,首先。”
黑色的影子笼罩住了她的身躯,Reborn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他的五指修长,指腹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它似有似无地擦过她脸颊的皮肤,动作轻柔,带起一阵燥热。
“有件事情我需要你搞清楚。”
男人的脊背挺拔,锁骨在带着些小麦色的皮肤上撑出好看的形状,明明是这样动情的场面,绘里花却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到了毫不掩饰的威胁意思。
Reborn用手帕擦拭她唇角残秽的动作停下了,他满意地看着她发红的耳廓和逐渐惊恐起来的神情,连微微挑起的眉梢都带了点愉悦。
“绘里花,对吧?”
Reborn凑到了她的耳边。
他念出了她的名字,尾音放轻,极尽暧昧。
“下次再对我宝贵的咖啡下手,我就送你去三途川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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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Reborn相处的日子里,绘里花偶尔见过传闻中那位他的第三任情人,她不记得她的名字了,只记得Reborn对待那位美人表现得十分有耐心。
至少不会像对待她一样戏弄她。
绘里花偶尔思考过这个问题,然后得出了Reborn是把被迫带上一个拖油瓶的怒气发泄到了她的身上。
“我不是拖油瓶。”
午饭过后,她对着靠在沙发上阖眼小憩的男人这么宣布道。
Reborn因为她这句没头没脑的发言稍微睁开了几秒眼睛,他的眼底里看不到什么情绪,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呵地冷笑了一声,又很快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记性很好,学东西也很快,记得全世界每个黑手党组织的人员情报,你要是下次出任务的时候带上我,我肯定比你那位情人有用的多。”
绘里花说得头头是道,然而Reborn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沉默了一阵,笼罩在眉间的困意消失不见,继而手肘搭在膝盖上,坐直了身子。
绘里花一脸惊讶地听着他报出了自己的身高体重生日,甚至连她三岁的时候被敌对家族绑架腿上留了一道疤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虽然知道他这样的本意是想告诉她,她那点能力没什么可惊讶的,最好放弃从这里逃出去的心思。
但是……
“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暗恋我。”
绘里花可惜地摇了摇头。
“我对未成年小女孩不感兴趣。”
“我不是小女孩,前几天刚过完生日,已经十八岁了。”
“哦,那可真是让人惊讶。”他冷淡地瞥了一眼她看上去像是没发育过的身材,“需要我祝福你吗?”
“……我要诅咒你。”
受到了打击的少女板起一张脸,可能是有些自暴自弃,她现在一点也不怕Reborn之前说要送她去三途川旅游的威胁了。
“你以后肯定会遇见比我还爱惹麻烦的拖油瓶,数学考个位数的那种,还能平地摔。”
Reborn冷笑了一声。
“不会有比你还麻烦的人了。”
-
对于Reborn而言,这世界上的确不会有比绘里花还要麻烦的存在。
她那时年纪太小,大概已经忘了,在此之前,他一共见过她四次。
第一次是在黑手党的交战中,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因为她的啼哭而停了下来。
在这片充满了罪恶和痛苦的土地上,脚边的尸体还没冷透,新的生命却毫无预兆地降临。
他那时站在一边,冷眼欣赏着这一切,却倏地听见有人扔下了枪在痛哭。
他们抱着死去的家人、孩子、恋人,后悔地叫喊着“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啊——”,咬着牙用手中的枪颤抖地对准了自己的头颅。
Reborn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无聊。
他那时也不过是个少年,还没成为世界第一的杀手,却觉得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都是无关紧要的羁绊而已。
他这么想着,第三次见到绘里花是在某个家族举办的黑手党聚会上。
他是为了任务而去的,却在路过休息室的时候被她拽住了衣角。
“您杀人了吗,先生?”
不过三四岁的孩子,穿着浅黄色的小洋裙,睁着那双无辜的蓝眼睛看着他。
正是因为无知,才不会觉得恐惧。
“这样不对,您不能随便杀人,生命是很重要的东西,不应该这么草率就结束。”
没想到被一个小孩子说教了的Reborn从喉咙里发出了声低笑,他抬起手,正想扯掉她的手,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尖叫,紧接着,就是人群往这边赶来的声音。
“看什么看,他是我的人。”
出乎Reborn的预料,刚刚还在说他做得不对的小公主娇蛮任性地对着警卫呵斥道。
“这可令我有些惊讶,可爱的小小姐。”
他冷漠地看着面面相觑的追兵离去,稍稍挑了下眉,在她面前蹲下。
“按照你的说教,你应该把我交给他们才对。”
反正过程可能麻烦了点,但结果总归是一样的。
“我知道你杀的是谁。”
金发的孩童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她直直地对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地退缩。
“他们也杀人了。”
“但是你长得比他们好看,所以我决定站在你这边。”
多么天真又残忍的话,她的家人们大概真的把她藏得很好。
“不过杀人还是不对,一个人的存在被抹去了,总有人会替他们伤心的。”
面前的小姑娘板着张脸,说话的样子老气横秋。
Reborn已经可以预料到她以后的死状了。
“看在你勉强算是帮了我的份上。”
他站起来身,手掌包裹住她攥着自己衣摆的手,没怎么用力就扯掉了。
少年时代的杀手低垂着眼,将她脸颊旁的金发拨到了耳后。
“如果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不必去了解所有人,绘里花。”
他那时比起现在还要心高气傲,不懂收敛自己的锋芒,就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就将自己的名字高挂排行榜的前列。
对于Reborn来说,杀人的感觉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是我也不了解您。”
金发的孩童从他喊出了自己名字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认真地看着他,为难地咬了下唇,红透了半张脸。
“但是如果有一天您死了,我也会为您难过的。”
一只被铁笼圈禁,保护得过头的小鸟。
在那之后,Reborn受到了彭格列的招徕,结识了沢田家光。
虽说对方大概也不是故意的,但他时常从沢田家光嘴里听到她的名字。
“呜呜呜,绘里花真可爱啊,希望我和奈奈以后的孩子也像她这么可爱。”
“是个女孩子就好了啊——是个男孩子的话也没关系,可以让那臭小子把绘里花拐过来,这样我也有女儿了。”
“对了对了,我上次去找小绘里花玩的时候,她还送了我副画呢,羡慕吗,Reborn,只给你看一眼哦。”
羡慕倒一点也没有,Reborn只觉得沢田家光过于烦人。他忍耐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用子弹打穿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可就在他拔出枪的时候,他看到了沢田家光手上的画作。
《关于我长大以后想做的事》
红披风,蓝色紧身衣。
沢田家光嘿嘿地笑。
“小绘里花说长大以后要成为惩恶扬善的英雄哦。”
Reborn呵地笑了一声,扣动了扳机,一枪打在沢田家光身后的树干上。
“无聊。”
他这么说,转身就走,沢田家光却锲而不舍地跟了上来。
“哎呀,别这么生气嘛,Reborn。”
“哦对,说起来,你以前也是见过小绘里花的吧。”
“她说自己小时候见过一个很酷的杀手先生,不过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也不知道那小子和她说了什么,我问了她怎么不想成为黑手党,小绘里花却说如果黑手党有了在意的人就不酷了。”
“哈哈哈,那臭小子总不会是你吧,Reborn。”
沢田家光嘲笑般的声音至于自己焦黑了的头顶,他不可思议地看着Reborn手里冒着烟的枪,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
Reborn这次懒得理他,他急于完成他还未完成的任务。
在Reborn的杀手生涯中,唯一一次失败的任务。
他浑身是血地逃跑的途中,从楼顶上越过,一低头,就看见了巷口打着伞的少女。
她看起来没比他上次见到她大了几岁,胆量倒是大的惊人。
“怎么就管不着了,不过是偷了你们点东西,至于穷追不舍的吗。”
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再一次发挥了她颠倒黑白的过人长处。
“这是我的家徽,你们要是想要我的未婚夫的话,就去找我哥哥要好了。”
Reborn对此没有丝毫的感激,但是作为一位绅士,他也没有苛责女性的习惯。
于是等众人散去,他抬起了深不见底的眼眸看她。
“未婚夫?”
也许是因为心虚,气焰嚣张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脸。
“不好意思,最近父亲想把我嫁给加百罗涅的继承人,不过我对他一点也不感兴趣。”
她这么说完后,又好奇地打量了他一会。
“您也是黑手党吗?我很有钱的,我雇你当我的未婚夫怎么样?”
和幼时差不了多少的漂亮话。
Reborn被她天真的样子取悦到发笑。
他凑近了她,强烈的血腥味驱散了对方身上浅淡的香水味。
“我可是很贵的,小姑娘。”
他这么说,不料对方抬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很有魅力的鬓角啊。”
纤细的,轻轻一握就能折断的手腕。
Reborn温凉的目光从她的手腕上缓缓挪开,最后落在她清澈见底的眼眸中。
“给我打个折嘛,杀手先生。”
无比亲昵的口吻,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倒是很会利用她的优势。
他的眸色不可遏制地沉了几分,鼻尖发出冷漠的轻哼,直起身来。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淡淡地拒绝道。
金发的少女对此早有预料,她弯着眼眸,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那至少把手给我吧。”
她用白色的纱布缠住了他的手腕,手法熟稔而利落。
Reborn稍微提起了些兴致:“你总是把这些东西带在身边?”
金色的小鸟轻轻地“嗯”了一声,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的眼睫遮掩住眸底浮浮沉沉的情绪。
“能救一个是一个。”
Reborn是记得的,他第二次见到绘里花的时候。
她的父亲给了他一笔可观的财富,希望他能将被敌对家族绑架的女儿救出来。
可当Reborn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平息了。
那团可怜兮兮的金色站在尸体的中央,华美的洋装破烂不堪。
她的手上握着枪,浑身是血,脸上分不清是鼻涕还是眼泪。
“不准说。”
她显然是恐惧到了极致,连牙齿都在颤抖。
可尽管是这样,她还是对着奄奄一息地想要爬离的敌人举起了枪。
“哥哥才不会因为我死掉呢。”
“我不想哥哥死掉。”
“所以麻烦你们去死吧。”
一声枪响,鲜血溅了她的半张脸。
Reborn看着她发愣了一会儿,恐惧地丢掉了手里的枪,扯着头发崩溃地大哭起来。
本应待在城堡里默默等待救援的公主,被迫挺直了脊背。
那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青春往事,顶多算痛苦的成长而已。
“做得不错。”
少年杀手冷漠地踏过脚下的尸体,他穿越人群,将那小团金色抱了起来。
Reborn很少真心去称赞别人。
但那个时候,他的确是放缓了声音,轻笑着按住了她的脑袋。
“做得不错,绘里花。”
-
“请不要再戏弄我了。”
在和世界第一斯巴达杀手相处的半个月后,绘里花已经彻底放弃了她从小的淑女教育,她盘腿坐在地板上,十分不满地抬头和Reborn对视。
“至少告诉我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Reborn浏览着报纸上的新闻,淡淡地瞄她一眼。
金发的少女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他们死了,对吗?”
他手里的报纸被强硬地抽走了,绘里花强迫Reborn抬起眼来看她。
“我说我不想嫁人,总有一天,我会遇到喜欢的人,我想嫁给喜欢的人。”
“父亲那天抽了很久的烟,我偷偷听到干部们在书房里的对话,他们说情势有变,我们家已经不像以前一样了。”
“我离家出走的那天,哥哥第一次对我发脾气。”
“他说我是没有用的拖油瓶,看到我就心烦,让我快点滚出去。”
“明明是他在骂我,他自己却哭了。”
“他说我是这个世界上他最喜欢的女孩,可是有的时候也会觉得我碍眼,如果全部重来一遍,他宁愿在母亲怀我的时候劝母亲将我打掉。”
“我从家里离开不到两小时,就在酒馆里碰见了您。”
“现在想想,似乎有些太过巧合了。”
那双水蓝色的虹膜中蒙着浅淡的雾气,Reborn抿着唇看了她一会,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就算知道了,你觉得你能做什么呢,我亲爱的小姐?”
这句残忍的话彻底击破了面前少女的防备。
她颤抖了一下,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午后的阳光透过飘扬的窗纱,落在她苍白的身上,显得她的皮肤愈发剔透。
“请您教我杀人。”
不再是想成为惩恶扬善的英雄了,在所有的信念被摧毁后,金色的小鸟只能折断自己的脚踝来将自己从锁链中抽出。
“我杀过人的,先生。”
“从那以后,我一直对死亡这件事抱有愧疚和敬畏之心。”
到底是在补偿着些什么呢。
绘里花自己也想不通。
她三岁那年,从绑架中逃脱的第二天,敌对家族的首领亲自上门向她的父亲道歉。
有人那时候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我要杀了这个小鬼!!”
她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脸了,只记得他看上去悲伤到了极致,整张脸都因此而变得狰狞。
他质问她,他的家人是不是她杀的,他们做那些事情都只是被迫的而已,说的话也只是威胁威胁她,想给她点颜色看看。
他泪流满面,被人按在地上,用尽全力抬起头看她。
他说如果他大哥没有死的话,今天就是他大哥的生日,母亲正在家里等着他。
有人对着他举起了枪。
她的哥哥站在她的身后,温柔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绘里花。”
“他们死有余辜。”
温热的血又一次溅到了她的裙摆上,她想要大声尖叫,难受得想要呕吐,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却连普通的声音也发不出。
【“财富,权力,珠宝——绘里花,我们未来的所有一切都归你。”】
【“所以,绘里花,不必那么努力也没有关系。”】
她恍惚间记起来,在她两岁生日的那年,家族的干部们在她的面前跪了一地,父亲牵着她的手,温柔地亲吻了她的额头。
她并不是没有努力过。
绘里花从小便喜欢穿长长的裙子,精美的蕾丝会遮住她手臂上的伤痕,使她看起来就像个不折不扣的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她的伤口只让哥哥见过一次,她记得他那时惊愕又愤怒的表情,虽然答应了不会告诉别人,转头还是向父亲告了状。
于是父亲便将家族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拇指上。
大了一圈,看上去有些滑稽。
可哥哥却对此毫不在意。
他握着她的手,亲吻了她指间的戒指,宣誓效忠。
【“做你想做的事吧。”】
他这么说,她就这么做了。
可是事情发展到最后,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请教我杀人,先生。”
她没有落下眼泪,只是红着眼眶,握紧了拳头。
“权力,金钱,珠宝,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请教我报仇。”
-
世界第一杀手Reborn的第四任情人和他之前带在身边的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她有着比阳光还要耀眼的金发,身材纤细,笑起来时单纯又无害。
Reborn喜欢搂着她的腰出没于各种场合,为她拍下珍贵的首饰,送给她得体的衣物。
“没有想到你会喜欢这个类型的,我可怜的小绘里花。”
沢田家光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些忿忿不平,他气得一张脸都红了,还可惜地摇了摇头。
“那我那还未出世的儿子怎么办,你得还我一个儿媳才行。”
Reborn开始盘算怎么毁掉沢田家光的尸体才干净。
“名字,换掉。”
他平淡地开口,指尖拂过帽檐,一双黑眼睛里带了些冷冰冰的不悦。
沢田家光疑惑地“啊?”了一声。
可Reborn却没有再理他,他迈开了脚步,向远处踮着脚向他挥手的少女走去。
“她现在是我的人,还请你这种蠢货不要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叫她。”
明明语气没什么起伏,沢田家光却感受到了威胁的意思。
就好像他如果拒绝,Reborn就会立即用他那可怕的目光把他的头像艺术品一样一点一点切开。
“真小气。”
沢田家光嘟囔了一声。
-
绘里花知道自己似乎成了大家口中的Reborn的情人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她看起来有些惊讶,连高强度训练带来的疲惫都忘记了。
“那好像你比较吃亏诶。”
她捏着下巴,当着他的面贴心地给他算着账。
“好像的确是从那时候开始,周围的美人们都对你望而却步了。”
绘里花这么说着,同情地看他一眼。
“虽然我不是男人,但我也想和美人们亲近。”
她就差把“真可怜”三个字说出口了。
Reborn懒得抬头看她,只是发出了声意味不明的鼻音。
窗外的太阳马上就要落下去了,西西里一连三天下了雨,连空气中都带了点潮湿的味道。
厨房里的咖啡机被设定好了时间,咖啡豆一颗一颗地下落,缓慢地飘出悠扬的香气。
绘里花就是在这个时候亲吻上他的唇瓣的。
她似乎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他不过抬眸看她一眼,她就立刻吓得缩了回去。
“别露出这么天真的表情,绘里花。”
他交叠的双腿放下了,连同他手中的那本深奥的英文书籍也被他扔在了一边。
还在迷惑之间,少女的手腕被他突然拽住,Reborn不过稍稍用力,她就跌到了他的腿上。
她就这么惊愕地坐着,比他稍微高出了一点。
“在黑手党的世界里,亲吻脸颊寓意着平等,亲吻手背寓意着忠诚,而亲吻嘴唇则意味着谴责和死亡。”
如果你想要杀死一个人,就温柔地亲吻他的唇瓣,告诉他惨死的未来,算是最后的宽容。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的绘里花愣了一下,她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Reborn的手却放在了她的后腰。
他一用力,她整个人就无限贴近了他。
“不过很可惜,这对你来说并不适用。”
伴随着一声极具诱惑力的低笑,他的手穿过了她精心打理过的长发,按在了她的脑后。
他迫使她低头,在她因不可置信而睁大的眼眸中,亲吻她的唇瓣。
世界第一的杀手的吻就像他本人一样带了点冰冷的味道,他毫不收敛自己的气息,连呼吸也没放缓,颇有侵略意味地入侵了她的皮肤毛窍。
太阳彻底沉了下去,西西里的夜晚到来。
对于绘里花来说,明天是她复仇的日子。而对于Reborn来说,是他按照那封莫名其妙的“世界上最强的七人”信去赴约的日子。琇書蛧
在她因为憋死而晕过去之前,Reborn放开了她。
他揽在她后腰处的手沿着她的脊椎缓缓上移,最后按压了她的肩头。
温热的体温笼罩住了她,少女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的拉链被他拉上了。
男人的笑声里带了点往日那般讥讽的味道,声音因情/欲而显得沙哑。
“祝我好运,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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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orn是在隔天绘里花为他送行的路上,才发现自己被算计了的事情的。
他的身体因为药物的原因被麻痹,穿着长裙的少女擦掉了艳丽的口红,从他的口袋里抽出了那封落了火漆的信,大胆地戳了戳他的脸,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怎么也有这个时候啊,Reborn。”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她已经被Reborn杀了无数次了。
“什么诅咒不诅咒的,我前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你变成了个小婴儿,颓废了很久,好不容易振作了起来,还有了两个比我还菜的徒弟。”
“他们一个能被自己的鞭子打到脸,一个能被栓着的吉娃娃吓哭,等到你见到他们,一定会觉得我这个徒弟简直就是你的骄傲。”
Reborn的目光阴沉,他看着蹲在她身边的少女懒洋洋地托着下巴,背对着阳光,弯起了眼眸。
“昨天晚上你出门的时候,我偷偷溜了出去,把那群家伙都解决完了。”
“怎么样,我厉害吧?”
她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你之所以要帮我,大概只是因为你最近恰好有些无聊,想看看我究竟能走到哪种地步而已。”
“我记得的哦,小的时候在休息室里遇到的杀手先生就是你吧。那时候我说了,虽然我不了解你,但是如果你死掉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更何况我现在了解你了——诶,真是失策啊。”
她自顾自地说着,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Reborn的脸上。
“不是特意为你做的,只是我恰好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所以帮你一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口吻异常地轻松。
Reborn这个人呢,有时候挺自以为是的。
比如觉得她认不出他之类的。
他可是长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啊,年少时期看到了这么惊艳的一个人,不管是谁都会心动的吧。
她到现在也说不清喜欢他的原因。
可能是那时候他在一堆尸体中向她伸出了手,也可能是因为他告诉她做得很好,只要往前走,不必去了解所有人。
于是他轻而易举地就成了她仰慕的对象。
Reborn他这个人,总是一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她实在想象不出他爱人的模样,开始一次一次地试探。
【“我很有钱的,先生,请你假装我的未婚夫吧。”】
鼓起勇气的告白被她当做玩笑话一样说了出来。
“我这个人,小气得很,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淑女,也没有什么默默无闻地奉献的精神。”
她的唇瓣映在他的唇边,柔软的金发散落在他的脸上,那双水蓝色的眼眸中雾气氤氲,有几滴眼泪落在了他的眼角。
就好像是他也在哭一样。
“我没你那么强,大概会被诅咒反噬死掉吧。”
她好像对于这个结局十分得满意,于是连唇角的弧度也扩大。
“我就要替你去死啦,Reborn。你这辈子都得记得我。”
“就算你以后有第五六七八任情人,你每次亲吻她们的时候,都得记起我。”
“我将成为你挥之不去的阴影,你的第一个学生,第一个同居情人,第一个能暗算到你的人。”
“我要你一天比一天更爱我,直到在梦里见到我,然后像哥哥那样,亲吻我手指上的戒指,对我宣誓效忠。”
这是Reborn彻底丧失意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她微笑着,将他对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还给了他。
“祝我好运吧,我的未婚夫。”
金发的姑娘将头发高高扎起,她在华丽的长裙外罩上了Reborn的西装。
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倒是像极了爱情电影里可笑的桥段。
Reborn总说那是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可她宁愿永远当个小孩子。
不想长大,无忧无虑,每天有吃不完的糖果和点心。
说不上对错,她本来也没什么志气,只是觉得那样的生活比这残忍的世界要温暖许多。
可是啊,等她长大了,才发现——
儿童时代说的所有话,做过的所有梦,都像她一厢情愿的暗恋一样不堪一击。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绘里花笑了下。
她伸了个懒腰,垂下了眼眸。
西西里的海风吹动了她的长发,将她的灵魂推远。
她飘啊飘,飘到了父亲和兄长的墓前,那里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一朵鹅黄色的小花。
于是她在墓碑前坐了下来,一点也不觉得恐惧了。
“做得很好,绘里花。”
有人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低沉的声音里充满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她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绘里花。”
“什么?”
“欢迎回来。”
“……你好吵。”
连绵的阴雨将最后的笑声抹去了,穿着黑西装的人们比任何时候都要平和。
有的人总说,世事无常。
可对于黑手党来说,这是成长必须经历的别离。
没什么大不了。
-
彭格列同盟,曾与加百罗涅并肩的黑手党家族,最后一任继承人死于二十世纪的尾巴,二十一世纪初。
她说比起那柄象征着权力的权杖,她更想要成为埃特纳火山上高悬的星星,亲吻雨水,和细雪舞蹈。
这样一来,即使她什么也不做,还是会有人爱她。】
【埃特纳之星(Reborn线BE)】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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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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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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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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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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