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妃,秦安为后,掌主理六宫之权,朝称“文安皇后”。
曹文煜侧妃姬芷梦,立为芷贵妃。
这是史上第一次,帝后共用一个封字“文”。也是史上第一次,一国年号是各取帝后一个封字合并而成----“安德”。
那日,举国彩旗飘飘,鸣钟千里,万朝来贺。
秦安一身红衣,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手腕红珠金铃,发间贵钗华饰,绝世而独立。
曹文煜红衣相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鼻若悬梁,唇若涂丹,肤如凝脂。
一路,他都牵着她的手,半寸不松。至尊之位上,他笑道,“母家给你的荣耀,夫家加倍给你。”
秦安表面端着一国之母的架子,私下小声打趣曹文煜道,“一朝登基,六亲情绝。皇者寡也,帝者孤也。”
他深深的望了秦安一眼,剑眉下一对的桃花眼,充满了许多情,他道,“安儿,是以我天下为礼,聘你一世为妻。”
帝后大典的庆贺钟声随风飘摇三万里,路经一处,一处无疆。
一身紫衣道袍的男子迎风立于雁回山峰上,他身旁还跟着一个黑衣小儿。酒壶碰撞之声由远及近,阮荒踏步而来,他提着许多酒,道,“前辈,不醉不归。”
平丘北望着燕国方向,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平丘北俯身,一掌抵在黑衣小儿扶荆的脑后,抚摸道,“你姐姐,是燕国皇后了。”
小扶荆也望着钟声飘来的远方,小声重复,“姐姐是皇后。”
灭九盟盟主阮荒,就地而坐,畅饮一口,喃喃道,“她是皇后了。”
平丘北迎风而立,眼睛终于看向了阮荒,带了些嘲弄,“她可是被你亲手送去的,怎么,后悔了?”
“我此生唯一后悔的是什么,前辈不知吗?”
平丘北冷哼一声,道,“何处相思苦?纱窗醉梦中。你一人饮酒醉罢,山规戒律,禁酒,我不便同饮。”
阮荒并不在在意平丘北说什么,他不用任何人支持,他心意已决。声音如同海风一样飘摇,阮荒思绪越飘越远,好似什么都抓住了,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抓住,万物归空,他豪饮一口,吟道,“梨花一枝春带雨,我心处处是飘摇。罢了,罢了。”
平丘北牵起扶荆的手,皱着眉头折返离去,他道,“天道好还,阮荒,适可而止!”
阮荒冷笑一声,手握酒壶,半躺在雁回山峰之上,悠悠道,“离弦之箭,不血染半边天,如何能收。”
扶荆频频回头,望那奇怪的白衣哥哥。待走远一些,他好奇道,“平丘哥哥,他怎么了?”
“他疯了。”
“他为什么疯了?”
平丘北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牵着扶荆,叹息道,“从古至今,不过‘情’字而已,无一例外。”
“情?”
他驻足,警告道,“那是天下至毒之物,是你不能沾染的东西。”
扶荆十分乖巧,应道,“扶荆记下了。”
他边下山,边哈哈大笑,道,“心不动则万物不动,心动则...要饮酒!走,小扶荆,我带你下山喝酒去。”
其实他哪有资格劝扶荆不要碰情这个东西呢,这狂傲的笑,多少带了些自嘲。
小扶还读不懂这些复杂的情绪,荆纳闷道,“平丘哥哥不是说,山规戒律,禁酒。拒绝了那位白衣哥哥吗?”
他逍遥道,“我只是不想跟他喝罢了,美酒何辜,要遭受我的冷落?”
“慧远大师会责罚我们吗?”
他修眉微挑,发问道,“你觉得他会责罚我嘛?”
小扶荆如实道,“慧远大师好像很敬重哥哥,他大概不敢责罚哥哥,但却会责罚我。”
爽朗清明,他自在于天地间,道,“哈哈哈,那就...我喝你看!”
笑声飘摇,秦安大概是累糊涂了,才听见了平丘卑鄙欠揍的狂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未央宫中,秦安连喝了三碗茶,才缓过来一口气,她道,“赶紧帮我把这朝服,头饰给卸了。”
纪梵希假模假式的指正,道,“公主,仪态!”
飞霜儿笑道,“梵希姐,不能再叫公主了,要叫皇后娘娘。”
秦安忍不住自己动手给自己拆头冠,嘀咕道,“就像打怪升级一样,我这一下子就通关了。这下面还怎么玩儿。”
纪梵希纳闷道,“公主,你说什么?什么打怪升级?”
秦安微愣,不在意道,“我不知道呀,脑子里就突然冒出来这些词汇了,最近脑子里总是能冒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累糊涂了。累糊涂了。”
飞霜儿笑颜如花,也没有在意那些稀奇古怪的词,取笑道,“娘娘,我帮你取了云带,您被勒怀了。”
秦安休息的时间还没一刻钟,一个太监小福子便来拜见秦安,道,“皇后娘娘,太后有请!”
纪梵希叉腰道,“那老家伙不知道公主才下典礼嘛,现在有请,想累死谁呀?”
“啧~哎呦~”秦安被她的口无遮拦吓了一跳,惊悚道,“小希呀,能不能管管你的嘴。”
纪梵希捂住自己的嘴,藏到一角,可怜兮兮的探头瞧秦安,秦安被逗笑了,道,“罚你去厨房给我弄些吃的,我回来吃。”
纪梵希展颜一笑,道,“好嘞,公主!”
卸了繁重的发冠,脱了繁琐的朝服。秦安秀发细挽,玉簪斜插。
对着飞霜儿道,“你陪我去。”
她身后还有宫人要跟,秦安抬手阻止道,“你们留在未央宫,不需要那么多人跟着我。”
秦安小声凑到飞霜儿耳边道,“你去查查宫人册,裁剪掉一些宫人,就我未央宫,至少要裁了一半。”
未央宫是大,但也不需要三四十人罢,前前后后的候着,反正秦安是看不出来一国之母的威严,只觉得扰人眼。
飞霜儿应道,“诺,娘娘!”
未央宫与太后娘娘的丹阳宫不远,十几分钟也就到了。
秦安在宦官的领路下,来到太后的主殿内。太后威严的坐在主位之上,殿内的气氛很严肃。秦安转了转眼珠,察觉到了‘坐者不善’。一个快步,坐到太后对面的主座之上。
太后似是嗓子不适,她低咳了一声。
这声咳嗽刻意到秦安很难装傻,她会意,起身向太后请安,道,“问母后安。”
太后用帕子,半掩着脸,小小的瞟了秦安一眼,不作声。
秦安重新坐到她的对面的位子之上,笑道,“母后招儿臣前来,所为何事呀?”
太后没开口,她声旁的嬷嬷倒开口了,威压道,“皇后娘娘是后宫规矩没学好嘛?太后没张口,皇后娘娘就得一直站着,不能擅自坐下。”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下秦安懂了,下马威!
秦安配合的重新起身,抱歉道,“母后恕罪,是儿臣莽撞了。”
太后微微一笑,宽容道,“无妨,这桂嬷嬷也是多嘴。安儿快坐。”
哎,秦安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谢母后。”
她终于安安稳稳的坐下来了,秦安主动提起茶壶,给太后添了新茶,笑问道,“母后有事儿嘛?”
太后慈眉善目道,“安儿来燕国有些时日了,前些日子在外游历,这些日子又忙于册封典礼的事情。母后还未与安儿深聊过。”
秦安笑的友善,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摸样,她笑道,“是,母后,是安儿的过失。”
太后亲切的抚摸秦安的手,慈善的笑道,“安儿呀,先帝时,三宫六院都住满了。你看文煜登基的时候,就你跟芷梦两个人。现在这后宫呀,可比以前安静太多喽!”
秦安装作听不懂,附和道,“是呀,人少则事少,安静一些好。”
太后嘴角一抽,继续道,“安静自然是好的,但是这绵延子嗣的事,可就难喽。”
秦安心里一个白眼,嘴角的弧度丝毫却没有消减,她笑道,“这就辛苦芷梦妹妹了,争取三年抱两,五年抱三。”
秦安是准备装傻装到底了,太后也是抱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来的。
太后越说越直白,她笑道,“只要后宫再添一些人,芷贵妃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你与芷贵妃姐妹情深,定不忍心她那么辛苦,对不对?”
秦安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本正经道,“芷梦对我说,她的人生理想就是三年抱两,她不辛苦。”
太后也是笑不下去了,微微有些恼了,道,“但后宫再添几个人,总是没坏处的,多几个孩子,也热闹,不是嘛?”
秦安依旧在笑,“母后,儿臣喜欢安静。”
她心里琢磨着,她这算是拒绝的很明显了吧!
太后也懂了她的意思,恼怒道,“如果我非要纳妃呢?”
“母后喜好女色并不丢人,母后想给自己纳妃,儿臣绝不阻拦。请随意!”
老一辈对规矩看的重些,秦安这句话,对太后来说,与‘白日宣淫’无异。
“你、你、你...”太后单指着秦安,被气到不行。她干脆撕破脸皮道,“秦安,一国之母就要有一国之母的气度,你这样,怎配!”
秦安嘴角依旧挂着笑,此时微微寒凉,她冷眼道,“母后,今日是什么日子?”
太后怒道,“登基和封后大典。”
秦安尽量讲道理,平缓道,“当儿臣还是太子妃时,母后说陛下让儿臣独守空房实在不该,日后定好好补偿。封后大典刚结束,母后就急着给儿臣的后宫塞人,母后不该如此补偿儿臣吧?”
太后颤颤巍巍半躺在主座之上,被气了一个半死,早就忘了她太后的威严,气急败坏道,“皇后之位都给你了,你还要怎么补偿?”
上一届的宫斗冠军是吧,秦安冷笑一声,语气还算友善,奈何一字一句都在戳太后脊梁骨,“母后,你不得不承认,你历经千辛万苦得来的皇后之位,我就是唾手可得。我不是燕国的皇后,也会是秦国的皇后。区区皇后之位,何以为罕!”
太后怒摔茶杯,茶水如花儿一样,绽放在平地之上。全宫寂静,宫人纷纷跪拜于地。
室内吵得太激烈,完全没有注意到室外刚刚到达的德文帝,曹文煜顿足片刻,像是考虑自己此时该不该进去,他终究没有进去,走开了。
桂嬷嬷怒道,“放肆!”
秦安只杀气十足的撇了桂嬷嬷一眼,桂嬷嬷也不敢开口了。
太后颤步到秦安面前,道,“说难听了,你不过是秦国投降送来的和亲公主,你在得意什么?”
秦安道,“说好听了,是你们燕国以五郡为媒,求娶的本公主!”
“哀家是当朝太后!”
“本宫主理六宫!太后,也住在六宫之内!”
太后怒道,“闻所未闻,真是闻所未闻!当废后,当废!”
秦安笑的极其邪魅,嘲讽道,“你动的了我嘛?太后!我背后的靠山,可是秦国。”
下马威,谁不会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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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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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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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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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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