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过一次,受益的是她自己的身体,她怎会不知此处的深潭水用于滋养阴气甚好。
只是这两人非要这么办事儿嘛?
他们竟然在岸边烤起了野兔子!!!
谁不是奔波许久,早就饥肠辘辘了,他们竟然当着秦安的面,一口口分食尽了。
秦安气到叉腰,道,“喂,你们是准备让我啃兔子架子嘛!怎么好意思一口不留给我的。”
平丘北啃食着最后一块兔子的脊梁,笑道,“怎么就不好意思这么对你了?卓兄不在,我打不过你,自然让你三分。现在卓兄在,我还不横着走!”
秦安不气,她现在还有求于他们,等她上岸,逮一个揍一个。
等他们终于把兔子分食尽了,沈卓才气定神闲的起身,将湿漉漉的秦安打捞了上来。
她却一个也打不了了。
她在水下之时,他们两侧着身子对秦安,秦安只能看见他们两一块一块的扳兔子肉,最后落于她眼前的,只剩一堆兔子骨头。没想到他们两个大男人,四条兔子腿一条没碰,全部撕成了兔肉丝被树叶包裹着,放在他们的另一侧。他们只是啃食了一些骨架。
平丘北起身,脱下他紫衣外袍,披在秦安身上,笑道,“怎么了,小公主,不打人了?刚刚的气势汹汹呢?”
他真是不容秦安感动半刻,就惹秦安大动肝火,她忍道,“你不调戏我,会死嘛?”
“会呀,会无聊死。”
秦安吼道,“那你现在就死吧!”
“哈哈哈哈哈~”平丘北又是一阵狂笑。
还好沈卓解为,他温柔款款道,“安儿,吃些东西。”
“我吃不了这么多,你们再吃一些吧。”
平丘北依旧调侃道,“你可是当初练完剑,要吃一桶饭的人。区区四个兔腿你就吃不下了?我不信。”
“你、滚!”秦安白了平丘北好大一眼,这臭卑鄙,总是可以把人对他的那么一丁点好感,凭借自己的实力全部败光。
沈卓浅浅的笑着,道,“安儿快吃些,我们一会儿还要去矿洞。”
秦安之前在雁回山确实就是“饭桶”一个,但是被秦国以公主之仪教导两年,哪会再像以前那般能吃,她小半都没吃完,就撑的不行了。
沈卓用树叶包裹好剩下的,持在手中,笑道,“吃不下就不吃了,饿了再吃。”
偏偏平丘北还想打趣,秦安先一步威胁道,“你再说话,我就真的揍你了!”
他笑道,“好好好,我不说话了。”
“卑鄙,乖!”
沈卓挑眉,淡淡一笑,不得不纵容的摸样,默不作声。
三人一行,行至矿洞,那里已经被官兵层层包围,只待沈卓吩咐。
沈卓进洞打探了一番,道,“这里适合爆破,不适合回填。让人埋下□□后,就撤退吧,我来点火即可。”
羿卫答道,“公子,我来点火吧,危险。”
“不必。”
□□早已备好,不过一个时辰,全部布置妥当了。
秦安和平丘北随着官兵,撤退到了安全之处,秦安道,“你们早料到要爆破,那深潭水质会受到影响,所以才让我泡最后一回?”
平丘北手握着沈卓转交的兔子肉,道,“是沈卓,不是我,我只是顺势把你弄了下去。”
平丘北不得不暗笑,阮荒真会挑人,又挑了一个十分会搅局的。
秦安默不作声。
良久,平丘北才道,“卓兄,对你,算是很上心了。”
平丘北这一声,伴着山石崩裂之声而起,秦安压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这突然的爆破之声,吓的所有人闭眼一震,再睁眼之时,只见一身着水蓝色长衫的男子,踏着满山碎石而来。他身后,山体崩裂,树木倒塌。
秦安上前两步,伸手去接。
他含着世间最美的眸,手轻轻触上秦安之手的那一刻,他笑的更加明媚。
两手虚握着,他平稳落地后,也没有松手。
明明是第一次牵手,为何会这般熟悉?这感觉就像她大婚当日,牵她的燕国太子。可他不是燕国太子,那日在荒凉街道见到的白衣男子才是燕国太子,不是嘛?
秦安慌神的缩回自己的手,心神微微有些起伏不定。
沈卓收回自己的手,平淡道,“只剩一些收尾工作了,交给在下就好,安儿和平丘兄回去休息吧。”
“你也好久没休息了,不急于这一时,你也休息休息吧。”
“安儿这是在关心我?”他嘴角含笑,道,“我是男人,怎样都可以。安儿去休息吧。”
平丘北非常应景的打着哈切,道,“好呀,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当个女子吧,我不可以,我要睡了。困死了。”
“......”真是没有对比,就是没有伤害。她这个师兄呀!没救了。
平丘北拖着秦安要走,沈卓只是笑着相送。
羿卫立于一边,道,“殿下,奉元城之事已处理妥当,我们回宫嘛?”
沈卓微微一笑,却带着苦味,道,“道个别,再回宫吧!”
沈卓无意把秦安困在自己身边,她本就属于这天地间。秦宫不适合她,庆帝给她选的夫婿也不适合她,沈卓不得不承认的是,燕国的后宫,或许也不适合她。
她想要自由,他就可以给她一个合适的身份,还她自由。
羿卫惊诧道,“殿下,不带太子妃回宫嘛?”
“她哪天自己要回来,自会回来。”
羿卫不懂,“殿下?”
沈卓斜瞥一眼,声调低了几分,威严道,“现在你管的越发宽了?”
羿卫知道自己逾矩了,他道,“属下现在就去收尾。”
沈卓累极了,假寐于岩石之上,休眠片刻。
秦安被平丘北拖着下山,秦安道,“师兄,你怎么还意思的,同是男人。”
“我这叫养精蓄锐,厚积薄发!”
“你已经养了二十年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发一发呀?”
他面子挂不住,尴尬道,“呃......好说,好说。”
等他们到达纪梵希找的客栈,已经是寅时二刻,他们两拖着疲惫的身子,双双倒头就睡。
两人同房睡惯了,不过秦安在床上,平丘北在榻上。
只两个时辰,辰时二刻被吵醒,秦安挠头,痛苦道,“天爷呀!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大概就是为了思考人生的意义吧!”平丘北头也肿胀到不行,这么搞下去,谁受得了。
隔壁客房传来年轻男孩子的尖叫声,秦安匆匆起床,道,“是那孩子,卑鄙你快来。”
她快步走到隔壁客房,那五毒少年缩在床脚,深深的躲在棉被之后,他嘴里还痛苦的呢喃着,“光...光...光...”
秦安捞起桌布就往窗口上盖,勉强盖住了光线。
秦安凑到那男孩身边,把他从棉被之内扒了出来,紧紧的扣在怀内,安抚道,“不怕,不怕。”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呆久了,陡然见到如此强盛的日光,他只觉得可怖。
纪梵希皱眉,在一旁心疼道,“我昨夜见他太瘦,买来许多好吃的,逼他吃下去一些,却全吐了。唯有白面馒头,他可以吃一些。这个杀千刀的王权,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五毒少年在秦安怀里瑟瑟发抖,秦安越抱越紧,孩子才终于慢慢安静下来。m.χIùmЬ.CǒM
秦安叹道,“真是造孽。”
纪梵希担忧道,“小姐,怎么办呀!哪有正常人见不得日光的。”
“或许慢慢来,就可以了。”秦安垂眸看眼下的孩子,道,“你可以的,是吧?”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一点点的要往秦安怀里躲。
纪梵希道,“小姐别问了,要不是他刚刚呢喃的几句‘光’,我几乎怀疑他不会说话。”
秦安耐心的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确实没有用言语回答秦安,但他摇了摇头,秦安道,“是没有名字嘛?”
他又可怜巴巴的点点头,秦安道,“那姐姐给你取名字,你就跟姐姐一个姓,好不好?”
平丘北看戏看了好久,他看不下去了,道,“别闹了,你那是国姓,你想他以后出去,被争对?”
秦安并不搭理平丘北,对怀中的少年道,“你以后就叫‘扶荆’,愿你能披荆斩棘,归来后,仍是少年。”
平丘北道,“哦,原来是跟着你姓‘扶’呀!”
怀中少年,终于抬眼,他用满他缀满星光的眸打量秦安。
他越是如此,她越是难忍。
她早就没了十六岁的同情心,也没了往前的文邹邹,可是这孩子,她太感同身受了。就像他知道每周要被放血一样,迎着不得不来的恐惧,她每五年等着不得不来挑战。况且,她还比他幸运的许多。
她不忍道,“扶荆,哪怕生活在阴沟里,也有仰望星空的权利,你与我们共赏同一片天空,星空不会因为是你在仰望,就给你敛了它的光芒,这世上,总还有一些美好是共赏的。只有弱者,才会一蹶不振,而你,不是弱者。对嘛?”
平丘北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道,“人家还没填饱肚子,你就跟人家谈星辰大海那些虚的东西。你是要干嘛,饿死他嘛?”
秦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忍的换了一个说辞,道,“你吃的是粗面馒头,我吃的是细面包子,现在客栈下的客官正在享受他们丰盛的大餐。但这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填饱肚子而已。而我们,拉出来的不都是屎嘛!一样臭!”
“...你说什么?”平丘北微微僵硬。
秦安对卑鄙的忍耐,就要达到灵界点了,她小声道,“不是你说的,不要星辰大海,要通俗一些嘛。”
“你这没有‘通’,只有俗了,我感觉你侮辱了通俗这个词。”
秦安松开那少年,冲着平丘北道,“卑鄙,你闭嘴。有本事你来。”
平丘北早就看不下去秦安这一套了,他背手于身后,幽幽的两步到了扶荆面前,道,“喂!小子,你既然被救了,就别磨磨唧唧的了,是男人,就给我站起来。男人,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呀。”
他直接把扶荆从床上薅了起来,拎着他到窗口,撩起桌布,阳再无遮挡的四射了进来,那少年闭眼,这次却忍住没有尖叫。
平丘北不屑道,“感觉怎么样?弄死你了嘛?”
扶荆竟然回答他了,他用像蚊子哼一样的声音道,“没有。”
平丘北又把他放回到床上,道,“今日,我就教你第一个道理,弄不死你的,都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你被人寄予了期望。”平丘北不善的朝秦安看了眼,道,“你被你这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姐姐寄予了期望,就冲着这份期望,再难,你也要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小扶荆曲腿环抱住自己,沙哑是音调响起,道,“好。”
平丘北异常得意的看了秦安一眼,道,“慈母多败儿。”
秦安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给了平丘北,好奇道,“你不怕把他吓坏嘛?”
他眼中一片通透,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道,“阴沟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没资格谈害怕。”
秦安甚至都分不清,他这句话是对扶荆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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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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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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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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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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