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仁春扶着杨柯沁的手臂,手指捏了捏,意味深长地说:“杨院长,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杨柯沁张口结舌:“你……你……”
贺仁春微笑着说:“我是贺仁春啊,这么快就不认识啦?”
杨柯沁看了看门口,外面没人,他轻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贺仁春握着杨柯沁的手,悄声说道:“我是苏志华的表哥,也是水草情报小组的成员,当然也是你的同志和战友。我的身份是水草安排的,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来特高支部找我。”
杨柯沁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吓死我了。”
贺仁春微笑着说:“走吧,去看看那个‘共产党’。”
杨柯沁挺直腰身,平静地说:“好。”
贺仁春低声叮嘱道:“等会出去,我们要保持距离,你要时刻记住,我们可不是同志,我是你厌恶的特务。”
杨柯沁点了点头:“明白。”
怪不得水草情报小组一直能潜伏在泉城,原来如此。特高支部的剿共班长是地下党员,日特还能找得到他们吗?抓共产党的是地下党,怎么可能抓得到共产党?
江日胜一直在等着贺仁春的电话,按照约定的时间,他到办公室后,就要接到贺仁春从陆军医院打来的电话。
江日胜今天很准时,既没有提前,也没有被琐事拖延。刚到办公室不久,果然接到了贺仁春的电话。
虽然两人都提前演练过,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他们打电话时,接线员可能会听到他们的谈话,很多时候,电话里说话,比当面谈要更谨慎。
贺仁春急切地说:“江部长,出事了,昨天抓到的共产党死啦。”
江日胜“诧异”地说:“死了?”
贺仁春叹息着说:“伤口感染,没有办法的事,经杨院长抢救无效,最终还是死了。”
江日胜说道:“你等着,不要让人接近尸体,我马上过来。”
随后,江日胜给寺田清藏打了个电话:“寺田君,昨天送到陆军医院的共产党死啦,我现在过去看看,再向你当面报告。”
江日胜不想让寺田清藏去陆军医院,他这样说,除非寺田清藏确实很怀疑,否则不会再去看的。毕竟,他是日本人最信任的人,共产党又死了,寺田清藏再去看又有什么意义呢?
寺田清藏叮嘱道:“好吧,你要问一下医生,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他虽然没想去医院,但还是有所疑惑。他对江日胜很信任,让江日胜去医院,等于自己去了医院。
江日胜坚定地说:“嗨。”
江日胜到陆军医院,看到贺仁春正在跟一个黑瘦男子在家争吵。
贺仁春冷笑着说:“知道老子是谁吗?再罗里吧嗦,把你抓起来送到特高支部吃鞭子。”
“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陆军医院政治部主任,这是我……我的地盘,任何人……人都要听我……的。”
黑瘦男子的声音有些尖,说话太急时,反而有些结巴。他叫沈伟林,是陆军医院新上任的政治部主任,是特务人员,他当然不会怕贺仁春。
“啪!”
贺仁春完全进入剿共班长的角色,最重要的是,他的余光瞥到了江日胜。他到时胆大包大,才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政治部主任,抬手就给了沈伟林一记响亮的耳光。
贺仁春比沈伟林高一截,一巴掌下去,差点把沈伟林打得转了一圈。
“狗屁的政治部主任,我是特高支部剿共班长,这里的主任是谁难道我不知道?”
沈伟林指着贺仁春,气急败坏地说:“你……你……完蛋了。”
江日胜走过来,冷声说道:“贺仁春!你这是要上天啊。”
沈伟林看到江日胜,就像找到了靠山,捂着脸哭丧着走过来说:“江部长,你可来了,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跟土匪一样。我看他不是特高支部的人,是共产党!”
江日胜微笑着安慰道:“沈主任,不要激动,他叫贺仁春,确实是我的剿共班长。他是抓共产党的,怎么可能是共产党呢?至于土匪,他身上确实有匪气。贺仁春,还不过来给沈主任赔礼道歉?”
贺仁春一脸不敢置信地说:“部长,这个人长得尖嘴猴腮,真是陆军医院的政治部主任?”
江日胜不满地说:“什么尖嘴猴腮?这是沈伟林沈主任,刚来陆军医院。原来的主任调走了,不是发过通知吗?”
沈伟林觉得脸颊又麻又痒,应该很快就会肿起来:“江部长,他蛮横霸道,刚才你也看到了,你看怎么办吧?”
江日胜说道:“先道歉,再赔礼,让他在泉城饭店摆一桌,当众向你道歉。”
贺仁春不以为然地说:“他既不给我看证件,还想干预我的工作,没把他当反日分子抓起来就不错了。”
他到陆军医院后,确认共党嫌犯“死亡”。等他向江日胜报告后,沈伟林就跑过来,说想看看那个病人。
贺仁春当然不会让沈伟林进去,他知道江日胜很快会来,故意跟沈伟林吵起来。他的目的是阻止任何人进病房,哪怕他做得再天衣无缝,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ωωω.χΙυΜЬ.Cǒm
江日胜冷笑道:“这是陆军医院,不是我们的特高支部,沈主任没看你的证件就不错了,你还要看人家的证件?赶紧道歉。”
贺仁春双手换拳,朝沈伟林作了一下揖,装了下样子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沈主任,对不住啊,多包涵。”
“哼。”
沈伟林对贺仁春的敷衍很不满意,一点诚意也没有。
江日胜拍了拍沈伟林的肩膀,微笑着解释道:“沈主任,贺仁春在执行我的任务,这里面是一个重要的共产党,任何人想接近,我们都不会同意。”
沈伟林不满地说:“我是政治部主任,看看总没问题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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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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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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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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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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