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之唯皱起的眉头猛然松开,神情突然兴奋起来,他转过身看着白夜行说道:“人神大人曾下过命令,在对唐青做出最后的判决之前,任何人不能去江底巡视,违者按叛院罪处置。周例外虽然有三日后的审判权,但也仅仅是三日后,现在他若真的去江底见唐青,那便是不把人神大人放在眼里,哼,我看他这次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白夜行听到这里摇了摇头,随后说道:“老师,周例外不把人神大人放在眼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我们都看不过去了,可偏偏人神大人对他却是无比的纵容,从不怪罪,更别说处罚了。”
说到这里,白夜行扭头看了下四周,确定无人听到后,便又轻声说道:“我都怀疑,周例外是不是七位人神大人的亲二大爷,要不然怎么可能......”
边之唯赶忙伸出一只手打断了白夜行,然后骂道:“要死了吗这是,敢在背后编排七位人神!”
白夜行挺直身子,失笑不语。
边之唯下一刻则刻意的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周例外虽然讨厌了点,但是本事是有的,这么多年我们神院能在人间大陆之上树立起这么高的名头,受世人尊敬,他功不可没,人神大人对他纵容器重也是理所当然。若不是他的脾性太过于刻板迂腐,说话做事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想自己应该和他会有不错的交情。”
白夜行干笑道:“老师果然胸怀宽广。”
边之唯摆摆手,说道:“那是自然,要不然这些年我也不会一直忍让他。”
白夜行虽然对自己这位老师十分尊敬,听到这句话时还是忍不住腹诽了句:明明是您不敢和周例外较劲,怎么就变成忍让了?
心念至此,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边之唯忽然将目光收回,眼神变得无比严肃,然后便提步而起,准备离去。
白夜行问道:“老师您要去哪?”
“自然是去找人神大人告状!”
边之唯脚步不停,幸灾乐祸的声音自高阁长廊之间传来:“周例外私闯江底深处,必然有所图谋,我要请人神大人剥夺他审问唐青的权利,并将他也打入江底深处,日后查明真相后再来定责!……这可是扳倒周例外的好机会,不能错过!”
白夜行愣在了原地,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老师您说好的胸怀宽广呢?
心声自然无法与人说,也已来不及说。
因为边之唯告状心切,离去的速度极快,很快便消失在了藏书楼的高阁之间,留下白夜行在原地对着空旷的长廊轻轻叹气。
在这位心性冷厉的天才小书童看来,自家老师除了对自己很好,极度护短以外,其他方面,还真的是比不过那位教习老大周例外。
想到这里,白夜行微微摇头,感觉有些无奈。
在原地伫立了很长时间后,他忽而放空心绪,脸色变得无比沉静,双眉轻轻挑起,让自己那清秀无比的脸上横生出了一丝冷厉气息。
他抬起自己的双掌,看着掌心中那两道虽已愈合,但却依然保留着淡淡刀痕的伤疤,许久许久,眼眸间涌现出了一股强烈的战意。
当日他曾于天地神院夜间挡道,以遮天掌挑战阿刁,原想着是将其彻底击败,挫一挫对方的威风,也让周例外丢一次脸。
可结局却是恰恰相反,阿刁毫发无伤不说,自己反而是被他以重刀而伤,数日都无法下地,甚至因此而错过了玄武榜之战的角逐。
这几件事虽已过去了许久,但是以白夜行的自负骄傲,自然无法释怀。
所以他一直想找机会再去会一会阿刁的那把刀。
可是阿刁却忽然消声觅迹了。
他所听到的消息是,在玄武榜之战的那一天,阿刁与唐国的人一起带着唐青冲到了江心湖畔,想要摆脱天地神院的追逐。
就在他们快要离开的时候,水神出了面,将唐青困在了江底深处。
见无法救出自家皇子后,唐国的人后来便全部离去,就连沧海,昆仑二位上将军,以及大内总管高之叶都没有做任何停留。
而阿刁也在那时消失在了大江之间。
没人知道他去哪了,也没有太多的人在乎。
一位四境镇魂巅峰的年轻刀客,虽然很值得关注培养,但若是他一心离去,不愿被约束,想来无论是天地神院,还是唐国,都不会花费太多的精力去寻找他。
但是白夜行依然在等他。
这些日子他愈发刻苦修行,自身的可怕天赋几乎已经被他利用到了极致,遮天掌的威力较之以前变得更加强大,即便是偶尔和卓星辰过招时,掌下的血色风沙也让那位白衣杀神惊叹不已。
可即便如此,白夜行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只要一天没能打败阿刁,他就无法重新承认自己的强大。
所以此间高阁之上,这位藏书楼的天才小书童沉静了很长时间后,突然将双掌放下,平直的覆于自己的腰侧,然后他也开始迈步,选择离开。
他要去江边走一趟。
既然阿刁口口声声说他和唐青是生死之交,那么关于三日后对唐青的审问处决,阿刁便没有理由不到场。
只要阿刁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白夜行就会为自己这么长时间的隐忍做一个终结。
于是他沉沉迈步,瘦弱的身影在长廊间的阳光下拉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看上去孤独而倔强。
他将在江心湖畔等上七天,等那把刀的出现。
日头渐升的时候,天地神院的巡江斥候例行每日的工作时,便看见了江岸之边的沙石地之间,白夜行静静的肃立在那里。
他的眼神看似平静,实则战意滔天。
表情亦很淡然,甚至有着几分柔弱,但是眉宇之间却藏着一抹惊人的凌厉气息,引有杀伐之意。
他的双掌静静的悬垂于腰间两侧,沉稳似重山,不曾晃动分毫。
掌心之间风沙聚集,卷起一片血色的潮汐,在此间涌动,似乎随时都会呼啸而去。
而就在白夜行于江边扮演深沉,时刻备战的时候,边之唯却在人神的宫殿中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周例外的罪行。
开始只是向七位人神报备周例外昨夜私闯江底这件事,说着说着情绪上来了,又开始翻起旧账,将周例外过去独断专行的行径一一披露,听得七位人神各自咋舌,心想这边之唯究竟是被周教习欺负的有多惨,才会生出这么大的怨气。
只是过去的事早已无从考究,且不说七位人神不会仅凭边之唯一面之词便对周例外定罪。
就算边之唯说的全是事实,他们也不会把周例外怎么样。
既然他们将天地神院的事全权交由周例外来处理,便等于是对其抱以绝对的理解和信任……至于边之唯所说的独断专行,七位人神更是觉得有些好笑,值得他们完全托付的周例外,若是连独断专行的权利都没有,那跟空架子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自从周例外掌控神院实权之后,天地神院在人间俗世中的影响力不断上升,甚至从某种程度上,给人们带来的压迫力和威信已经超过了当今的五位圣人。
而此次因为妖族一事,周例外并没有因为唐青是唐国皇子的身份而选择放他离去,而是果断出手要将其留下,更是给那外界的千万人间修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单是这份果断和决策力,就值得七位人神包容他的一切。
如今在外面的人看来,神院早已不畏惧五圣之地,甚至可能已经压了他们一头。
七位人神知道自己的眼光没有错。
所以对于边之唯的控诉,他们只是象征性的安抚一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表现。
至于昨夜周例外私闯江底一事,七位人神也因为没有证据,便想将此事揭过。
但边之唯却不依不饶,摆出了自己藏书楼管事人的身份,一定要让七位人神彻查到底。
没奈何,七位人神只好唤出了昨夜一直守在江心湖畔的暗夜六号,问他昨夜有没有见过周例外。
边之唯身为藏书楼管事人,也算是天地神院七位人神以下的大佬级别人物,自然知道人神背后藏着一支可怕的暗夜军团。
他们性格孤傲,从来只听从七位人神的命令,和神院中的其他人并没有任何的交集。
他们说的话可信度极高。
有他们作证,周例外自然没得跑。
所以当边之唯见到浑身上下被黑色紧身武士服包裹着的暗夜六号出现的那一刹那,他猛然抬起了头,眼神灿烈无比,神情志高意满,有一种已经将周例外彻底压垮的意气风发感。
望向暗夜六号的眼神也变得无比热切。
可是很快,他脸上的所有表情便仿佛被冻结住,僵硬的像是一块皱巴的石头。
因为暗夜六号说了一句话:“昨夜江边风平浪静,一切如常,并无任何一人去往江底深处。”
声音不大,语气不浓,只是最简单的平述。
却好似一道惊雷般轰入了边之唯的心底。
他眼神骤变,瞬间凌厉,盯着暗夜六号冷声喝道:“你在撒谎!”
暗夜六号闻言皱起眉头,环臂的双掌缓缓放下,一丝杀气悄然涌现。
他漫不经心与边之唯对视而去,同样冷声道:“你在找死吗?”
边之唯在天地神院内部威望甚高,手底下的势力也不小,但是他毕竟不是周例外,所以并没有被暗夜六号放在眼里。
而他之所以对周例外态度转变,开始恭敬有礼,除了暗夜一号首领的劝服以外,更多的还是因为周例外自身拥有着半神之身的实力。
对一个比自己强的人示弱,暗夜六号尚且还能接受。
但是对一个与自己境界相同,可能还要稍弱,并且生死搏杀远远不及自己的边之唯,他却不想有任何的迁就。
若不是七位人神当面,以暗夜六号往日里的冷厉心性,只怕他当场就要动手。
而此时听到暗夜六号毫不客气的话之后,边之唯也是火冒三丈。
平时被周例外欺负也就算了,你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凭什么敢这么放肆?
心念轻转,边之唯掌心翻涌,杀气聚集,便准备摆出自己的态度。
可是七位人神大人的可怕威压瞬间而至,涌满了整座宫殿,将边之唯和暗夜六号强行逼退。
随后月神轻轻开口,先是对着暗夜六号说道:“你先退下,继续去江边守着,有什么不对劲去跟一号说。”
暗夜六号低头应诺,满含杀气的眼神狠狠的扫视了边之唯一眼,便化作一道黑芒消失于宫殿之中。
边之唯猛然向前一步,急促喘气,努力的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刚想再说些什么,月神却是伸出一只手来,示意他慎言。
随后再次轻声开口道:“暗夜军团是怎样的存在你应该很清楚,除了我们七个外,他从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更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指令。而且他和教习外从未见过面,不可能有什么交情,所以就不会替他说话。既然六号说没见过周教习,那就肯定没见过,你若是为难他,只会让我们觉得你是为了让周教习受挫,而强行刁难编排,看上去未免吃相太难看。”
这些话缓缓道来,没有刻意的指责,更像是一种解释和劝慰。
却摆出了七位人神的态度,仿佛在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不要再搞事情了,老老实实回去该干嘛干嘛,周教习不是你能动的。
边之唯心灰意冷的低下头,眉眼之间尽是懊恼丧气的神色。
他已然没了继续争执控诉的理由。
若是再坚持下去,便等于是和七位人神大人过不去,他有心,却也无力,更无胆了。
见边之唯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月神短暂的沉默过后,也是稍加安慰道:“这些年你为神院做的事情我们也都看在眼里,你这个藏书楼的管事人身份做的不错,继续努力,等到妖族的这场风波过去之后,我为亲自为你打开藏书楼的第七层,让你进去随意浏览三天。”
听到这句话后,边之唯本是黯然的情绪顿时消失不见。
即便自己是藏书楼的管事人,名义上对藏书楼有着所有的掌控权,但是这个权力的范围,却无法延伸到藏书楼的第七层。
没有七位人神的许可,没有任何人敢于打开藏书楼第七层的那扇大门。
而关于第七层楼中那些几乎囊括了全天下所有门派的修行典籍以及珍奇秘闻,或是人间传奇孤本,边之唯早就想一睹为快,只是苦无机会。
而他自身停滞在五境合道巅峰多年,始终无法突破。
所以他也很想进入藏书楼第七层中寻找破境弄神的契机,若是自己能在周例外之前成就人神之位,那就真的是翻身做主人了。
想到这里,边之唯狂喜。
心中郁闷情绪一扫而空。
他当即对着七位人神恭声拜下,嘴中马屁不停。
吹的七位人神有些飘飘然,很是吃不消,赶忙客套几句,将边之唯赶走。
此时宫殿的某个角落中,血虎巨大的身躯匍匐在那里,它身上的伤势虽已恢复,但是体内的气息却仍有些萎靡。
当日昆仑的雷霆一击差点将它直接斩杀,若不是月神及时赶到,只怕如今血虎的尸体都已经风干了。
而在这段时间的养伤过程中,血虎也变得比以往要低调很多,几乎没有再出去耀武扬威过,整日躲在月神的宫殿中休养生息,不断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它可没有忘记当日昆仑所立下的那句,势必要将自己彻底斩杀的誓言。
那个誓言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既然是出自人神口中,自然便带上了因果。
只要血虎走出江心湖畔,去到人世间,被昆仑或者唐国的人感应到之后,必然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血虎所能想到破掉那个誓言的唯一办法,就是努力提升修为,争取早日超过昆仑。
虽然,这个可能性极低,低到可以说是不可能。
但血虎仍没放弃,毕竟关乎到自己的性命,由不得它不上心。
所以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运转自己体内的气息真劲,争取不浪费每一寸光阴。
即便是边之唯过来控诉周例外的这段时间,它也没有停下来过。
可是等七位人神大人和边之唯的对话结束后,血虎却是突然暂时停止了修行。
它轻轻扫了一眼离去的边之唯的背影,先是感叹了一句对方的马屁功底之深厚,随后将目光收回,望向了自己的主人月神,犹豫了片刻后说道:“主人,边之唯他其实并没有说谎,周例外他昨夜确实去过江底深处见了唐青一面。”
这句话方一落下,血虎便很快将眼神转到水神身上,沉默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我与玄武心意相通,昨夜周例外去到江底的时候,它便以神念传信告诉我这件事,当时我只当是主人您的吩咐,便没有多加理会,却不想竟然是他自作主张。而且据玄武所说,周例外和唐青进行了很长时间的一段对话,并且以自身笔力隔绝了玄武的神念,令他无法听到对话的内容。所以我猜测,周例外昨夜去江底见唐青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血虎和周例外之间有着很多恩怨,但是这些话却是句句属实。
尤其是在七位人神当面,它更是不敢说谎。
可是七位人神在听到这些话后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之色,似乎早已了然于胸。
血虎心中微愣,在看到水神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之后,它顿时醒悟过来。
既然玄武能以神念将江底之事告之自己,那么身为玄武主人的水神,又怎么可能不知晓?
只是既然他们都知道周例外去过江底,在边之唯面前又为何要装作不知晓此事?
疑惑关头,水神轻笑道:“既然如今周教习代管天地神院大小事宜,审问判决唐青一事也由他全权负责,那么院内所有禁令对他而言自然不适用。他想去那便去了,没什么好报备的。”
血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问道:“那为何边之唯控诉周例外的时候,您不直接言明?”
水神说道:“他本就对周教习不满,若是在这件事情上,见我们又对周教习行使特权,只会会引起他更大的不满。如今非常时期,天地神院需要的是一个安定的环境,不可再有内斗,能息事宁人,就不要妄动干戈。”xǐυmь.℃òm
血虎闻言恍然大悟,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听水神话锋一转,忽然再次开口道:“而且若不是我们装糊涂,又怎么会知道,原来暗夜军团的人,对周教习竟也是如此的仰慕,都知道替他打掩护了。”
血虎这才想起先前暗夜六号和边之唯的对峙。
它小心翼翼问道:“那不是您的意思?”
水神没有回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眉眼之间意蕴莫名。
血虎不敢再问下去,它低下头缩回了宫殿的暗影中,继续自己的修行。
暗夜军团一直以来可都是只听从七位人神的命令,从不会隐瞒任何的事情。
可如今暗夜六号不仅对于周例外去往江底一事只字不提,竟然还当着七位人神的面,在未经应允的情况下帮周例外开脱,这其中的故事可就有些复杂了。
周例外在天地神院的地位本就十分超然,几乎掌控了天地神院绝大多数的权力。
如今竟然连七位人神秘密私养的暗夜军团都似乎依附上了他......哪怕七位人神对周例外有着再多的信任,只怕也难免会起一些异样的心思。
只是既然七位人神对于此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血虎自然也不敢多问。
它虽是一头有着五境合道实力的狠角色,但是和在场的这些人比起来,却不过相当于是一只卑微的小猫。
此时七位人神沉静不再言语,仿佛各有心绪。
沉沉的宫殿之中,暗流涌动。
而在宫殿之外,阳光不知何时已经隐去,顶空之上云色聚集,似是大雨将至。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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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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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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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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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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