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洮城的白虎节堂内,也是一片肃杀之气。
章越,王韶虽不在此地,但白虎节堂中仍是经略司的亲兵守在四周,门外高遵裕手下的上百名亲兵不断聒噪,欲闯进白虎节堂,但是给人牢牢拦住。琇書蛧
临洮县令邢恕见状带着几名文吏上前安抚高遵裕的亲兵,但这些亲兵一个个脾气都很大,言如今正副两個经略都走了,全城兵马当归高遵裕这兵马总管调度,这白虎节堂也不当例外。
邢恕在外赔着笑脸极力安抚着。
而在节堂内,高遵裕看到章越的印信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顿了顿他立即反应过来道:“经略使胆敢置印信离身,你们此举实是矫命!”
这时候蔡延庆道:“此事经略使曾与老夫说过,担心兵马在外,他又不在本司,无人可以指挥军事,如高总管亦见习事,难以节制众将,故而授予印信在司里,是为权宜之计。”
吕升卿上前一步,距离高遵裕不过两步,咄咄逼人地言道:“高总管,如今漕帅也这么说了,你当不会驳斥此意吧!”
其余他都顾忌着高遵裕外戚的身份而不敢造次,唯独吕升卿一人拿出大有一言不合便翻脸的态势,令高遵裕也额头冒汗。
毕竟这白虎节堂不是他高遵裕的地盘。
蔡延庆道:“此事便由老夫作保,事后再上疏向官家请罪。眼下立即令张守约即刻出兵五千救援香子城!高总管意下如何?”
高遵裕眼珠转了转,他只是贪功又想撇清责任而已,犯不着得罪这么多人。
他道:“既是如此,高某也无话可说,但高某还是那句话,你们非要出兵,我也不拦着,但万一西夏来攻,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承担!”
说完高遵裕拂袖离开白虎节堂。
而身处香子城的章越,也是身临险境。
一夜之间香子城外又多出了两三万的番军,章越看着这么多番军围着城下,好似汪洋大海包围一叶孤舟。
此刻他也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李夔登上城墙向章越道:“老师,番军人数虽多,但是没有攻城利器,不必担忧。只要我军上下一心,坚守此城,必可以等到援军赶到。”
章越见李夔倒是镇定,也觉得欣然,对方从之前的败军之将历练至如今倒也是长进不少。
不过自己身为堂堂经略使竟被几万番兵围在此地,着实也是狼狈至极。
正言语间,番军在城下纵起火来,随即番军将箭矢抹油引火后从四面射入城中。
章越暗呼不好,指挥士卒们灭火。
香子城里都是板壁房,上面铺的是茅草,沾了火后易燃烧。宋军也是见招拆招,在呵斥了如无头苍蝇乱窜的蕃民后。士卒将随军所携的毡毯泼上水后覆在屋顶上,成功阻止番军放火烧城。
同时宋军也在城头上装了各式飞砲火器,朝城下番军打去,令蕃军死伤不少,两军战了一日,至天黑时番军方退。
不过到了夜里可以听见番军营中动静不小,看来是编排打算第二次攻城。
章越合铠倚在城头歇息,这时张塞找到自己禀告道:“启禀经略相公,我的人方才发现有人从外翻墙入城的痕迹!”
章越一听顿时警觉,一旁的李夔道:“已经潜入城中了吗?这如何是好?是不是要将城中的番民尽数从屋中清出拿问。”
章越伸手一止道:“我们不清楚城中番民底细,如何拿问?万一动静太大,逼反了城内番人怎办?”
“那怎么是好?”
章越道:“这些细作入城必是做内应,要么放火烧城,要么是夺取城门,你们今夜派人散伏在街头,明日但见有任何人上街异动,不问情由当场斩杀!”
张塞称是一声,当即去布置了。
章越继续依在城头小睡,自围城以来,他其实已经有两天两夜没睡,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却丝毫不困。
这个道理似乎是打仗的时候,会令全身肾上腺激素分泌,使人不知疲倦不知疼痛。
听说指挥淮海战役的名将曾七日七夜不睡觉。
此刻章越就处在这个状态,所以它靠在城头似寐实醒,耳边听着是全城的动静,除了他墙头上的宋军也多半是如此。
他们与章越一般披着毯子守在城头上,偶尔喝一口酒,兵甲就放在随身之处。
而到了第二日,鼓声响起,番军四面围城,以箭矢向城头射去。
守卫外城的奚起当即将士卒们都排上城头,经过两日的激战,宋军也死伤了上百人,但眼见番军群起攻城,也唯有死守。
番军主攻的是城西,这里箭矢如雨,章越也亲自带兵至西城督战。
番军的箭矢射得又急又密,几乎令守城的宋军几乎探不出头来。章越身披两层铠甲赶至城西路途中,竟也中了两箭,幸亏每箭都只不过射透了一重铠甲。
正当宋军无计可施时,章越道:“还愣着做什么?将城下板屋拆开了,以板壁挡箭!”
章越说完,宋军们上下立即便动手拆屋。
板壁房的板壁一块块地被拆下,身为房主的番民们哪个敢说话,眼睁睁看着宋军拆屋。
板壁被拆下后直搭在城头御箭,而番军射来的箭矢依旧又急又猛。箭矢不断地钉在板壁上,好似一张蒙皮大鼓被人拿着锤子咚咚地在敲。
不过宋军的伤亡倒是小了。
两军一直战至午后,这时候城中突然有了动静。
章越没有理会城中,而是一直盯着城外的番军继续督战,过了一阵后,张塞匆匆地从步道登上城墙来道:“城中的细作都解决了。”
章越立即起身道:“带我去看看。”
章越来至城下,但见伏着十几具尸首,左右当场扒开这些人衣服,但见他们身上都带着刀剑及火药。
章越点了点头道:“全部都抛下城去!”
张塞称是一声将番军细作全部抛下城头,知道内应失败后攻城的番军士气大挫。
而正在这时候城外号角声响起,章越登城看去但见从河州的方向,一支着宋军旗号的兵马正在朝香子城赶来。
而城下的番军此刻则是阵脚大乱。
章越对左右道:“开城门,杀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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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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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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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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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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