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王粲,与其虚抛年华,为何不回北地建功。
话赶话说到了这儿,王粲也坦然直言,北方群雄并起,眼下贸然回去,恐怕也是东奔西走,无所适从。加之他年岁还小,还是留在荆州为上。
左承祖听着王粲的话,若有所思。
荆州似王粲这般南渡来的士子少说也有数百人之多,可是谁会答应他的招揽呢?
不是人人都是赌徒,也不是人人都有识人的眼光,谁敢保证自己下注的人选一定是最后的赢家。
河北双雄纷争,中原四分五裂,长安周遭局势混乱,南方几州也是支零破碎,唯有荆州刘表还称得上是一方霸主。
士子们于荆州只为谋个出路,若是刘景升徒有其表,士子们权当来此一游,坐观北方成败。
左承祖深深的看了王粲一眼,王粲依旧用看朋友的眼神笑看着他。
左承祖叹息一声,起身告辞,王粲也没有再送。
王粲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有些话不用说,说出来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王粲没说实话,或者是没全说实话。倘若今日来招揽他的人是冀州霸主袁本初,或者是一年半载后扫平吕布,奉天子于许昌的曹孟德,他王粲还会坐观成败吗?
说到底,还是刘备的实力太弱。
除非北方局势出现颠覆性的改变,让这群人看到了可能,自认为胆大心细的那一批人才敢放手一搏吧。
二十岁不到王粲都是这个想法,左承祖就更不觉得繁钦、赵俨会接受刘备的招揽。他也不打算去长沙了,迢迢千里,一来一回又得两个月。干脆找人捎信给他们,详细陈述他们的来意,附上郭嘉的信。
信送出去,左承祖也不闲着,带着不二在襄阳左近每日垂问,后来干脆同当地名士一起来往交游,把襄阳附近山水都逛遍了,连荀攸半点踪迹都寻不到。
等啊等,问啊问,半个多月后,左承祖终于收到了繁钦他们的回信。
襄阳西,荆山。
左承祖向一位年轻人递上拜帖,和布二一同在柴门小驻。
他没想到,这些时间荆山他也来过几次,可实在没想到荀攸能藏的这么隐蔽,若非得繁钦他们指点,左承祖再多花两个月时间也不一定寻到此处来。
茅屋三两间,枕着山后翠林,倚着山后流水。院中疏疏几株松竹,松下半局残棋,篱笆墙上爬满了各色野花,清雅幽静,一派脱俗气概。
不多时,那年轻人出来迎入屋中,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出来接着,几人各分宾主落座。
男子五官也算周正,偏偏其貌不扬,和王粲不同,他的容貌是那种丢在人堆里就找不见的那种。
坐在那里连声息都收敛了,若不注意,甚至可能会忽视他的存在。
若非房间内外的布置,满堆书卷,横琴竖屏,左承祖简直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那个被刘亨如此推崇的荀攸,荀公达。
左承祖是客人,当然没有先开口的道理。荀攸冲他点点头,“奉孝和休伯的信,我看过了。还未请教?”xiumb.com
“在下姓左,草字承祖。”左承祖似乎觉得眼前这人似乎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荀攸点点头,“所为何来?”
左承祖被噎的不轻,也没有这么开门见山的呀。
“我主刘玄德乃汉室宗亲,如今官拜豫州刺史,素闻公达先生大名,特派在下延请先生出山相佐。”左承祖话说的很快,他害怕自己没有机会说出来意就会被打断,不过他显然想多了。
荀攸只是话少,并不是没礼貌。
“多蒙看重,奈何荀某疏懒成性,恐难胜任,不堪从命。”荀攸的话终于多了一点。
左承祖早有准备,开口道,“方今天下大乱,智士劳心之时也,而留荆顾观蜀地之变,不已久乎?”
荀攸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颜色,“此言出于刘玄德之口?”
左承祖本来想说是的,可荀攸眼神里闪烁着的精光让他头皮发麻,这和刚刚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太不一样了。
“非也,此吾弟刘义逊所言。”(他还不知道刘亨改名的事,后面就统一了)
荀攸似乎对刘亨这个人很感兴趣,“此人安在?”
左承祖当时听刘亨说的时候也没有荀攸这么大反应,实在不理解为什么。
荀攸理解,南渡士子都不愿意率先回到北方下注,因为他们不想冒险。而风险和机遇往往是对等的,不愿意冒险,也就意味着你吃不到最大的一块蛋糕。
他选择刺杀董卓是为了用最简练的手段恢复汉室中央的秩序,这样最低也能够成就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霸业。
事不成,荀攸的想法就变了。
被征辟为任城相,他没有赴任,是因为他知道天下一旦大乱,任城国周围的青州,徐州,兖州将会是所有诸侯争夺的重点。把自己处在风暴的中心,这是智者都会避免的事情。
所以他自请担任蜀郡太守,他有信心在蜀地坐观成败。不过,已经抢先担任益州牧的刘焉又怎么会给他机会呢?
刘焉主动截断益州与外界的道路,中断与朝廷的联络,打击地方豪强,巩固自身势力,更造天子车辇乘舆,此心昭然若揭。
荀攸被抢先一步,也就死了去蜀地的心,留在荆州静待时机。
荀攸一直在纠结,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回北方,或者说,要不要投入到这场乱世之间的争斗中去呢?
继续等待自然是最稳妥的,可会不会意味着自己错过了最佳的选择时间呢?他和王粲不一样,用谋到了返璞归真、藏拙多过显露锋芒的地步,莫非就这样空耗着吗?
自己心里想的事情,被人一语道破。荀攸立即就明白此人智略之高,绝不在自己之下。
至少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左承祖不知道荀攸脑海里的想法,“在小沛辅佐我主刘玄德。”
刘玄德?
荀攸对此人所知,实在寥寥。依稀记得听过这个名字,却又不是很清楚。
这个人有什么样的魅力?能够让刘义逊这样的人去辅佐他,比之曹孟德、袁本初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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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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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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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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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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