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我若离去,后会无期>118 统统陪葬
  白卓寒的家用电脑并不像公司电脑那么机密,但也是有密码上锁的,不过唐笙觉得并不难猜。

  人一旦有了怀疑,分分钟就如柯南附体。看哪里都觉得有线索!

  回忆起两个多月前的一天,唐笙突然进书房的时候发现白卓寒正独自对着电脑看什么东西呢,神情十分怪异。

  她凑上去,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了页面。

  问他,他说没啥,看av呢。唐笙不爽,说我不是时刻准备着呢么,你还用看小片儿?白卓寒倒是扑了上来,然而表现差强人意。明显怀着没进入状态的复杂心思,让唐笙差一点就以为他出轨了!

  综上所诉,唐笙觉得他应该是在看某些‘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东西’。

  鼠标一层层点下去,唐笙找到了白卓寒最近的浏览文件。

  当时她就懵了——

  一眼打过去,密密麻麻的照片视频,足足将一个女孩美好的日常勾画成童话般的纪录片!

  唐笙捂着嘴,压抑住决堤的惊呼。

  那是她的女儿,曾在汤蓝的手机里见到过一张照片。如今已经被她设置为手机桌面,日日思念。

  她认得出来,那粉白呆萌的小模样,就像一坨肉呼呼的小天使。

  伸出颤抖的手,唐笙滑开一段视频。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丫头正坐在教堂的钢琴前,不足两周岁的年纪当然不可能有力量压动琴键。所以她只是把肉肉的小手轻轻搭在上面,眨着葡萄样大眼睛歪头往那边看。而弹琴的另一双手,洁白修长,灵动翻飞。

  那男人,弹得是《世上只有妈妈好》。

  唐笙甚至不用去看他的脸,更不用去判断他手臂上是不是有一小黑痣。只凭那淡然俊逸的按键态度,还有小丫头被撩的一脸迷妹的样子——

  除了冯写意这个老少皆宜男女通吃的贱人外,还有谁能把她女儿给圈成这样啊!

  第一遍副歌过后,女儿竟然跟着唱了起来。

  这么小的孩子,五音还上不了调。

  她吐字嗲嗲的,气息短短的,尾音还会带点俏皮的儿话。唐笙记得冯写意和冯佳期的生母是北方人,所以他日常讲话是不带粤腔的,尽是一口清晰标准的普通话!

  唐笙盯着屏幕,泪水像挤压过度的海绵——那是女儿的声音,她不仅会叫妈妈了,还会把妈妈唱出来!

  视频短短的,很快就结束了。唐笙就像一个迫不及待拆礼物的孩子,一张张照片划过去,一个个视频点开来。

  吃饭的,睡觉的,安静发呆的,嬉闹的,跟着唱诗班祷告的。

  冯写意全程没有出镜,只是拉着她小手的那只大手,极尽了温柔。

  “阿笙?”冯佳期刚刚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就找不到唐笙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你……”唐笙抽了纸巾,胡乱擦了吧眼睛,“佳佳你要不先过去吧,我……再补补妆。”

  冯佳期进来一看,心疼地皱了皱眉:“又想小猴子了?”

  “佳佳……”唐笙搽了下鼻翼,摇头,“我没事,总要有个过程来习惯吧。”

  “那好吧,我先去了。答应了白大姐,今天早点过去帮忙的。”

  伴娘的工作总是比一般宾客繁重些,即便白叶溪和向绅的婚礼已经一切从简。毕竟,向晚春刚刚过世没多久,陆巧英还躺在医院里时而昏迷时而醒。

  幸福的气氛虽有,悲伤的基调也藏在心头。

  冯佳期走后,唐笙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白卓寒把孩子藏起来,让冯写意带在国外的教堂里。定期发照片和视频给他,而这一系列事件,却深深隐瞒了自己?

  怎么看起来,都好像白卓寒要跟冯写意私奔啊?

  唐笙揉了揉太阳穴,最后得出个结论——冯写意是不是又用女儿来威胁她男人了啊!

  而白卓寒这家伙,无论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考虑的就是顾虑到她的感受。怕她担心,怕她纠结,怕她不知所措。

  白卓寒你当我是什么啊!

  以前你把我往死里折磨的时候,我他妈死了没?在你眼里我就脆弱得跟个狗子似的么!

  唐笙很愤怒也很失望,但更多的是心痛。心痛那个男人事事一手遮天的隐忍,还要在自己面前各种强颜欢笑的苦衷。

  深吸一口气,唐笙直接拨了个号码落在冯写意的手机上!

  三声响好,电话接通。

  “麻痹的冯写意你又出什么幺蛾子!我警告你把我女儿送回来,否则我——”

  接电话的人并不是冯写意,而是一个女人。

  “阿笙啊,你还好吧?”

  唐笙差点就把手机甩出去了,因为电话那端的声音,近乎让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姨……姨妈?”

  为什么是梁美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找冯先生啊,他正在陪小希望读故事书呢。”

  “姨妈……”唐笙好不容易干涸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姨妈你为什么会在那里,你跟孩子……在…….”

  “阿笙,我在这里很好,孩子也非常好。她们叫我梁嬷嬷。”

  冯写意终于过来接电话了,含笑温柔的语气,一如既往。

  “你又骂我,我可是开的免提。以后小希望要是学说脏话,别怪我哦。”

  “写意……”唐笙一边抽鼻子一边抹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瞒我这么久……”

  “白卓寒要打一场硬仗,仅此而已。在跟敌人撕破脸之前,他必须要装糊涂装到底。阿笙,你快点责怪他吧!好好跟他撕一撕,这样我就又得逞了是不是?”

  冯写意的反讽自嘲让唐笙的心酸楚异常。

  “写意你别这样,抱歉我误会你……”唐笙捡起了下线已久的智商,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你们,要对付白三先生是不是?”

  “喂,是你不是你们,我可没有心情去管他家的烂事。阿笙,我只是为了小希望而已。

  在你们一切取得胜利之前,我会用生命保护她。i-promise!”

  “写意,我不知道……”唐笙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声音再一次哽咽,“但是我猜想,在我和白卓寒缺席近两年的时光里,你才是她最重要的人。

  请不要让她明白什么叫伤心,什么叫害怕,什么叫死亡……答应我……”

  “放心。”冯写意捏着手机,呼吸起伏了酸楚的决心,“你女儿选男人的品味,肯定比你高多了。比起白卓寒那种无趣的蠢男人,明显她更喜欢我这款——小希望?你将来,想要嫁给谁?”

  话筒似乎被拿开了几寸,唐笙摒着呼吸听到那边一声奶声奶气的答应:“嫁给冯叔叔!”

  “冯写意!你敢泡我女儿!我——”

  嘟嘟嘟,手机那边尽是盲音。唐笙气急败坏地把电话丢了,抱着膝盖靠在墙壁上痛哭不已。

  大半年了,第一次有这么真实的泪水从她心里迸发出来,而不用带苦涩与无奈。

  那是欣慰的泪水,愉悦的泪水,幸福的泪水。是白卓寒强大的庇佑,是冯写意无私的守护。

  唐笙想,原来世间大梦已千年。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真空了这么久。

  为了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小丫头,她几乎没有精力发现真实的幸福在哪里。

  可是,感动归感动,却并不是唐笙想要的。

  对白卓寒,她曾勇敢坚定地守住一颗爱他不变的心。就从没打算放弃过与他并肩作战的武器。

  他一个人,太辛苦。

  被摔弃在地的手机铃再次作响,唐笙爬过去捏了起来,这次是白卓寒。

  “阿笙,我从公司出来了,你们到哪了?”

  “哦,佳佳先过去了。我马上出门。”

  “那好,直接酒店见吧。”白卓寒听得出唐笙貌似又哭过了,但是昨天才刚刚送走小猴子,她隐忍难耐也是难免。所以白卓寒没有多问,想让她自我调节一下。

  “卓寒……”唐笙咬住下唇,欲言又止。

  “怎么?”

  “算了,没什么。”唐笙略略收拾些理智。她觉得,今天是大姐结婚的日子。有什么话还是等回来之后再说吧。

  “先过去吧,有话晚上再谈。”

  ***

  白家老宅,一如既往的死寂早已形成它特有的气质。就如院墙深深埋下的罪恶。

  “你……一定要去么?”小南进卧房的时候,看到白卓澜已经起身更衣了。

  “大姐结婚,做弟弟的怎能不出现?何况,她们这次操办得匆匆而狼狈,连伴郎都赶不回来了。我上吧。”

  “伴郎很辛苦,要不,你还是……”

  “我做的哪件事,不辛苦呢?”白卓澜没有戴义肢,这两天身体状况不太好,还是坐轮椅舒服些。

  “医生说,如果开始吐血了,就要赶快去——”

  “没有。”白卓澜扣下袖钉,灵活地转开轮椅的角度。慢慢挪到小南身前,“我现在能吃药了,暂时没那么容易死。”

  小南垂下眼睛,把刚刚从床头缝里抽出来的手帕埋在身后。

  那应该是白卓澜故意藏起来的,上面的血迹都已经干涸呈褐色。

  “别哭,对孩子不好。”白卓澜张开双臂,捧住女孩的腰。他把脸颊紧紧贴在小南的腹部,里面咕噜咕噜的。

  “还听不到……才三个多月。”小南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要五个月左右才能有胎动。”

  “那还好,我应该来得及……”

  “卓澜少爷……”小南好不容易坚强起来的泪水像落雨一样,毫不客气地打在男人脸上。

  “万一,去检查的结果不好……”白卓澜仰起脸,正好有一滴泪水落在他嘴角。咸咸的,苦苦的。

  “万一医生说不好,就做掉吧。别得了像我这样的病,白白苦来人世这一遭。你也落得轻松点。”

  “不好!”小南跪下身来,一头扎进白卓澜的怀里,“我要是想过的轻松点,又何苦非得喜欢你?就算你心里最爱的女人一直都是唐笙,就算你要拿自己的命去搏你哥哥对你的这份情义。

  就算你连一个名分,一场陪伴都不能给我!那又怎样?我就是要做那个,别人都无法替代的女人!我就是要守在你身边,去打这场没有胜算的战役!”

  “小南,但愿我们的孩子,将来——不要像你,也不要像我。自私点,快乐点,最好。”

  ***

  “大姐,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

  “叶溪今天真的好漂亮啊!”

  “这话说的,人家哪天不漂亮?”

  “就是,叶溪可是咱们急诊一枝花。好多病人就是因为看过她一眼,下一次恨不能自残来就诊。”

  “上次还有个装休克的,想要混咱们叶溪的人工呼吸呢。”

  “嘘,新郎官脸都绿了!哈哈哈!”

  白叶溪和向绅的婚宴准时开始,一派祥和热闹的气氛顺利鼓动着今夜浪潮。

  交换戒指之后,向绅说了这辈子最感人的一段话——

  【叶溪,今晚我是很不开心的。因为我突然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你。

  虽然我们认识了十七年,我知道你爱吃什么口味的菜,知道你喜欢谁演的电影,甚至知道你的浴巾是什么颜色。可是我真的不了解你。

  我不了解,除了我眼中看到的,别人眼中的你又是什么样子?

  原来你那么受欢迎,有那么多优秀的男人追求,原来你的日常,并不像个娇滴滴的小女人一样,而是极尽坚强地活成个女汉子。

  原来你也会吵架,会骂人,会来者不拒会路见不平。

  你爱你的工作,享受你的成就,自豪你的所获,而这些,我统统都不知道。

  在我面前,你把一切都收敛起来,变成只为我敏感为我忧心,为我哭为我笑的傻瓜。你赌在我身上的全部,今生今世,我舍不得让你输。

  从今天起,叶溪,我要让全世界知道——你再也不需要把爱端举得如此卑微。只要是你,什么样子我都爱。】

  当时唐笙的眼眶都湿了,她一晚上都紧紧黏在白卓寒身边,虽然怀着很重的心事,但这并不妨碍她感性地体会这份难能正能量的气氛。

  这么久以来,意外太多,好消息太少……

  “你想不想,再跟我办一场婚礼?”白卓寒凑到唐笙身边,低低压着温湿的耳语。

  “诶?”

  “我欠你的太多了,都不知道该从哪些事开始补偿。”白卓寒说,我们应该有个很棒的婚礼。

  “卓寒……”唐笙一时情动,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手,“不……你早已不欠我什么。”

  那些形式上的东西,远远不及你给予我的守护。

  “不过,等我们找到女儿,我们可以去拍一套漂亮的全家福婚纱好不还?”

  “对哦。”想想看,他们两人居然连一套婚纱照都没有,“不过可惜了,在我颜值最巅峰的时候,居然没有留下一套牛逼的婚纱照——”

  唐笙白了他一眼:“咳咳,今天是别人的婚礼,低调点。”

  白卓寒并非真的全心意放下戒备地享受这一刻轻松欢乐,他故意一面与唐笙随意插科打诨,一面周旋在今天到场的一些社交伙伴——向绅的婚礼,自然也是来了很多生意上的客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断究竟会不会准确——

  根据韩书烟提供的消息,如果那枚蓝锆石真的不在上官易这而,最大的可能应该就在白瑞方手里了。

  爷爷这家伙一辈子守着个道德标杆,谁要是敢作奸犯科就跟动了他的奶酪似的。所以从心理学角度讲,他对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不可能没有一点内疚。越是内疚,才越是会这样苛责后续。

  说不定,那蓝锆石钥匙已经被他视作不祥之物,深深埋藏在白家老宅了吧?

  那么白卓澜当初坚持要回老宅地目的——

  说话间,白卓寒的目光慢慢移到正陪着新郎新娘敬酒的伴郎身上。

  白卓澜今天坐着轮椅,虽然撑不起西装笔挺的范儿,但他端着红酒杯沉静笑语的样子,还是有几番爷爷年轻时的风采。

  白卓寒打量着他,一个细节重重压入眼睛——

  白卓澜似乎有意无意地摸在自己的左西装口袋处,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些什么?

  站起身,白卓寒向不远处的高斌示意了一下,叫他保护好唐笙。

  而自己借口去了洗手间,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他接通了韩书烟的电话。

  “书烟你现在什么方位?”

  “我一直在大堂,暂时没有发现目标。”韩书烟是乘今天下午的飞机刚刚落地t城,稍微做了点伪装,跟着高斌安排的雇佣兵一起过来的。

  “你确定卓澜真的会通知乌斯?”白卓寒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了,敬酒都要敬大半轮了。

  “如果蓝锆石钥匙真的在他手里的话,我认为他会的。”

  “这个混账,故意选大姐结婚这天,是唯恐天下不乱啊!”白卓寒站在走廊中间踱来踱去,最后在洗手间门前停了下来。

  因为里面貌似有清洁工正在打扫——

  “卓寒,你真的狠得下心来对付卓澜么?”韩书烟再一次问出这句话,。问白卓寒的同时,也未尝不是在问自己,“要不,让我劝劝他好么?我相信卓澜可能只是一时被仇恨迷失了心窍。或者,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唐笙么?也许唐笙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毕竟她是卓澜……”

  “韩书烟你有病么!”白卓寒怒道:“难道你要我的女人冒险低就去跟魔鬼谈判?用曾经爱过做借口?你把我当什么!”

  “卓寒,”韩书烟在电话那端叹了口气,“卓寒,其实你从来都没有认识到你自己的问题。你很正直很power,看似处处给别人以机会和尊重。但是一旦强势和固执起来,有时候可能真的会伤害到最亲近的人。”

  “阿笙会理解我的。至于那些不识好歹的人,我顾不了那么多。好了,别跟我废话了。比起你狠得下心离开上官和小蛋,我则算什么?

  我告诉你,我就是看不惯他凭什么对我有仇恨?我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么!

  是一时糊涂还是处心积虑,书烟,你我心知肚明!”

  白卓寒有点焦心,一方面是因为情绪多少有点紧张,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水喝多了。

  偏偏里面的清洁工速度慢得狗一样,弄得他分分钟很想到二楼去。

  可就在这时候,身后吱呀吱呀的,是轮椅声?

  “哥,你怎么在这儿?”白卓澜过来了,他喝的不是酒,只象征性陪着白叶溪和向绅过一下场。

  所以此时他惨白的脸色上不带一点酒精醉红,整个人显得精神许多。

  白卓寒没来得及挂断电话,就把手机按回口袋里。

  “哦,等洗手间。”

  “要排队是不是?”白卓澜眯眼笑了笑。

  “你——”白卓寒看他只身一人,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你不会想让我帮你吧?小南呢?”

  然而白卓澜哈哈大笑:“哥你紧张什么?小的时候,教我站得高尿的远的,难道不是你么?”

  白卓寒:“……”

  小时候,多么遥远又虐心的词。

  清洁工出来了,穿着藏蓝色的工作服,戴着巨大的口罩。错过两人身子的一瞬间,他低头挥手,示意可以使用了。

  “真的不用我帮忙?”白卓寒瞄了一眼径自往马桶间里推轮椅地白卓澜。

  他义肢无法站立,当然不能像正常男人一眼方便。不过残疾人自有残疾人的方式,想要凭借上肢力量移动到马桶上还是不成问题的。

  白卓寒洗手出来,从里面随便喊了声,我先回去了。Χiυmъ.cοΜ

  可是起初没等到白卓澜的回应,他觉得奇怪,才试探着走进去看看。

  白卓澜倒是没有特别狼狈,只是很无辜地眨着大眼睛求助。

  “哥,不小心掉进去了,能帮我捞出来么?”

  白卓寒:“!!!”

  光洁的马桶坑里,一串精美的钥匙项链平静地躺在水面下,即便处境如此狼狈,却不耽误它散发着昂贵地气息。

  白卓澜无奈地摊了下手:“我还没上呢,刚想移过去坐下就掉坑里了。不过……哥你也不嫌弃我是不是?我记得小时候,我尿在你床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哈哈哈!”

  又是小时候?麻痹的魔咒一样!

  白卓澜直到八岁还在尿床,白卓寒记得很清楚——每次被赵宜楠责打过后,都会夜间遗尿。

  数九寒冬,他甚至不敢告诉家里的仆从,一个人拖着巨大的被子去清洗。常常几天都不能烘干。那个小小的背影,结了霜一样让人心疼。

  “这是什么东西?”及时止损了回忆。白卓寒别过脸,明知故问。

  “给大姐的新婚礼物。我在老宅发现的,被爷爷藏在柜子里。”白卓澜扬起无辜的脸,笑道:“我猜可能是值钱的传家宝,就叫人过来鉴定了一下。你知道么?这种品质的蓝锆石,早已经枯矿了,黑市上几乎无价之宝。

  我想大姐是咱家的长女。爷爷要是还活着,一定也会送份特别像样的嫁妆。哥,我没跟你商量,你不怪我吧?”

  “所以,你刚才是把大姐的新婚礼物掉马桶里了?不好意思,我们从小在陆姨那里,就被她教育实施求是不撒谎。我会坦白告诉大姐的……”

  白卓寒心想:装孙子谁不会?既然大家还没到公开撕逼的时候,插科打诨这一招,还是冯写意教的!

  “呵呵,你要是嫌弃,就叫门口的清洁工进来捞吧。”白卓澜笑了笑,推开身后的门。

  抽了一张钞票递给外面的清洁工,白卓寒挥挥手,意思让他进去帮个忙。

  清洁工点点头,眼神没有交汇。不过看鬓角灰白的样子,大抵也有些年纪了。

  白卓寒想,要不再多给一张小费?

  “就在第一个门里,劳驾了。”

  他往里面指了指,然后准备抬脚跟着清洁工一并进去。可就在这时——轮椅上地白卓澜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笑眯眯地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白卓寒顿下身子,再一抬头,整个屏住了呼吸!

  也不知道周围的客房茶水间休息室里是什么时候埋伏了这么多人!

  一时如同空降兵般,从长廊的两侧将这个洗手间牢牢包围住。

  白卓寒终于明白了。

  那个清洁工,就是乌斯。

  白卓澜一早就安排好了瓮中捉鳖的计划,大概是一方面坑掉自己的猪队友,另一方面再取得他的信任?!

  好个一石二鸟的连环计!

  “你早就安排好了?”白卓寒吸了一口冷气。

  “哥,先除掉乌斯,我们才能往下玩啊。”

  就在这时,洗手间里先是传来一声玻璃砸碎声,接着又是砰砰几声枪响。

  听起来,应该是乌斯拿了东西后准备跳窗,没想到被外面埋伏的雇佣兵直接堵了回来。

  终于,他从原路返回,对峙在更加严密地包围圈里!

  “白卓澜,你诓我!”乌斯已经扔掉了工作服和大口罩,左手压在右手腕上,看来刚刚是被外面的攻击射伤了手。枪也丢了?

  这让白卓寒意想不到的顺利——

  “老先生都一把年纪了,早该想开钱财不过身外物。”白卓澜推着轮椅,慢慢移动到白卓寒比肩的位置,“您还会上这样的当,也是让我不可思议的。”

  说着,白卓澜从口袋里拽出另一条项链,“那个是假的,玻璃染的。不好意思了,我可舍不得要把给大姐的新婚礼物往马桶里扔。”

  “好!你……你有种!”

  乌斯一把扯掉了外衣,露出一排牛逼哄哄的炸药包。同时他掏出个黑漆漆的东西,看着像手机?但更像个遥控器!

  “我告诉你们!婚礼现场也已经被我安放了炸药!只要你们再敢往前一步,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白卓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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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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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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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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