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自己的弟弟,所得到的只有他目不斜视的冰冷面孔。
这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了她的头顶,陆良人回头,是张易兴,他用一双温润而认真的眼睛看着自己,仿佛在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得到朋友的鼓励,陆良人终于鼓起勇气,开口:“白白……”
“闭嘴。”
陆良人缩瑟了一下,怯生生地扭头看向张易兴,结果得到他更加一个温暖激励的眼神。
张易兴也是没有办法,趁着现在他在,有什么话最好是能说清楚,一旦这两姐弟回到家中,憋着满腔怒火的边白贤一定会把陆良人磋磨死!
于是陆良人再度鼓起勇气,开口道:“白白,我们去找嘟嘟吧,他一定有法子能够帮你!我们说几句好话,嘟嘟人很好的,他不会生的你气,要是你落不下面子不想说,那么我去,我去求他……”
“闭嘴!!!为什么我说的话你永远都不听,我让你闭嘴!闭嘴!闭嘴!你听不见吗!”边白贤像头疯狂的野兽转身直冲过来,陆良人被他吓得接连后退,直至撞入一个温暖而坚硬的胸膛里,才找到支点。
边白贤目露凶光:“在你眼里他都景秀是好人,我边白贤才是坏人对不对?我告诉你,他可以把我打败,但别指望我求饶!我不会去,你更加不准去!陆良人,我警告你,你如果胆敢私底下偷偷去找都景秀,你就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看着再度被撩拨得怒火中烧的边白贤,张易兴无语地揉揉眉心,觉得很有必要对陆良人进行一次语言艺术的课程,白贤儿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一只傲娇受,居然在他面前用到一个“求”字,简直是在激怒这只随时可能刨蹶子的野毛驴。xǐυmь.℃òm
“白贤,良人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意思是你和都景秀应该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你明明知道她不会讲话,何必这么生气。”张易兴说。
边白贤瞥了张易兴一眼,怒气总算稍稍收敛,可还是倔强道:“我和他没什么好谈的!”一想起那个龟儿子居然知道他们会遇到危险还站在一旁看戏,更是美其名曰——还债,边白贤就气到不行。
放他娘的屁!
这种话还是拿去哄骗那些善男信女吧,难道有一天可悟和尚说“你欠XXX的太多太多,这辈子都还不清,要不先死一死吧,以修来世”,他边白贤就真的要死一死,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来世?
纯属屁话!!
边白贤不信这些,所以他无所谓,但是陆良人信,所以她心焦如焚,居然颤着小肥胆顶撞道:“不行啊白白,我要去找嘟嘟,只有他才能帮你,他一定能帮你解开这只鬼的诅咒,还有化解那些孽业。”说着她看一眼边白贤要吃人的眼神,想了想,小声嘀咕道:“要不我偷偷地去,不让你知道,好不好?”
“呵——!”边白贤简直被气笑了:“陆良人,其实我真正应该去求的人不是都景秀,而是你!我求求你,求你不要再给我惹事了好不好!”
“王圣杰为什么会死?是因为你啊!如果不是你和黄子涛进入血月之岭,我怎么会被穷霄威胁动手杀人?”
“还有这个鬼婴的事,也是因为你啊!我说过让你不许去,你居然半夜三更偷跑出去,然后又是我给你扫尾!”
“从我懂事的那天起,就一直听说你有多聪明多厉害,能说八国语言,数理化样样一级棒,充满音乐细胞,体育项项全能……但是我没有看见!他们所说的姐姐我一次都没有见过!我看见的只是一个愚蠢的!不可救药的!除了哭着喊白白外什么都不会的陆良人!”
“你除了生病、闯祸、傻哭,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还想要我喜欢你?我是个人啊,有正常思想的普通人,我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去喜欢一个傻子!我对你只有责任,没有感情!我警告你,你只要再敢不听我的话,你要是再敢作一次,我一定把你扔出去!扔出去喂狗!!!”
边白贤吼完后转身就跑。
张易兴在一旁听得都怔了神,直至边白贤影子都没了他才反应过来,紧张地冲到陆良人面前焦急道:“良人,你别理他,他就是条疯……”
“对不起。”
“……良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良人!!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可以给你带来荣耀的姐姐!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添麻烦!对不起,我很笨,我什么都做不好!对不起……”
“陆!良!人!你明明没有犯错,为什么要道歉?!你总是这样没有底线的宠着他,边白贤就是让你给惯坏的!”张易兴大怒,脖子上的青筋都浮了出来:“你为什么会碰到黄子涛,会进入血月之岭,是因为边白贤把你赶出家门!你为什么会来这所学校,会碰到这个二转鬼婴,是因为你想升级、想变聪明、想讨好边白贤!如果按照边白贤的那种算法,那么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如果不是他整天欺负你,给你这么大的压力,这些事情全部都不会发生!”
“可是……可是……”陆良人眨眨眼,泪水颗颗滚落,一滴一滴串联成珠,她无措道:“可是白白生气了啊,我要道歉,只要我先道歉,他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张易兴看着她的眼睛,稚嫩、懵懂、无辜还有……痛苦!
她好痛苦,痛得每一次呼吸都拉得老长,痛得胸腔剧烈起伏,痛得眼泪无声而落。
“良人,别哭。”
“没有,我没哭……呀,我哭了!怎么办?白白最不喜欢我哭的,怎么办?”陆良人惊惶地擦拭着眼角,可是擦得手背湿透了,眼泪都还在流。
张易兴眼帘半阖,嘴唇轻轻颤抖,却再也挤不出一个字。
对不起!
这三个字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
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毁掉了那个万中无一的陆良人,是我让边白贤没有了梦寐以求的好姐姐,我才是让你这么痛苦的源头。
“良人呐……”张易兴低下头,额迹与陆良人轻轻相抵,哀求道:“别哭,答应我,别再哭了!就算没有边白贤,你还有我啊!所有边白贤能做的事情,我张易兴都能为你做,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
“呜,兴兴,呜呜呜……”陆良人终于哭出声来,她回抱住张易兴的脖子,两人的额头贴得更近了,就连眼泪都蹭到了张易兴脸上,“呜呜呜,我没用,我真的好没用啊,呜呜呜呜……”
一个小时后。
张易兴把陆良人送回楼下,在要离开的时候,他蓦然回头,对这个满脸落寞的女孩说:“为了我,笑一个好不好?”
陆良人愣了两秒钟,然后,笑了。
在这个没有酒窝的笑容里,笑在嘴角,泪在眼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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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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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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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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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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