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落落的雪花带着冷气,似无根飘飞的蒲公英一样从半空飞舞飘落下来,隐隐间还带着点细细的雨珠。
那时,杨文清端着张矮凳子坐在天井边上,和罗虎一起,正看着季云离和春十娘带着小光明光宝俩小娃一起在菜地里嬉闹择菜。琇書網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细如沙粒一样的白雪被黄沙染黄,打在脸上有点冰凉冰凉的。
杨文清抬手抹了抹,抬头看了上去,细细的雨珠似清露一样浇灌下来,不是很大,但很密集。
在菜地里嬉闹的季云离一家几口连忙叫嚷着收拾了菜篮子等物躲回了屋檐下,连带着罗虎都端着屁股下坐着的小板凳快步跟上。
只有杨文清自己一个慢半拍的坐在那里,受着飘雪和细雨的亲密。
季云离更是喊道,“你还坐着干啥?大冷的天,这是想受风寒不成?”
这个时候的季云离和刚才在楼上的时候是不一样的,那时候的他就像是一只狂躁愤怒的狮子猛兽。
而现在,杨文清目光看了一眼都一脸担忧看过来的春十娘母子,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季云离在知道了那件事情后,才能这么不着痕迹的把内心里的烦躁掩饰下去。
杨文清的目光不由又看向有些憨厚的罗虎,突然有些后悔把他牵扯进来。
自从和季云离谈开以后,不知怎的,杨文清的内心突然有些不安,那股不安来得很是莫名其妙,要说是因为张正义那些事情,杨文清仔细想过,似乎并不是这样,他思来想去,并没找到这股不安出现来的理由。
屋檐下的几个人明明就近在咫尺,但就是在那么一瞬间,杨文清心里突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是近在眼前,但那些人就好像离自己有些远,远到有些不真实。
而这股不真实,随着店小二神色焦急的嚷嚷进来显得更甚了。
那个叫阿大的店小二道,“不好了不好了,外头有两班人马在门外打起来了!其中一人还是半个时辰之前来过的!”
就是这道焦急的声音,把杨文清拉回了神。
没等客栈老板娘春十娘和季云离先反应,杨文清就率先从小板凳起来,上前道,“可看清楚了?是之前离开的那位?”
“就是之前离开的那位!”店小二阿大急道。
随着他的说话声落下,客栈的前头传来了一声巨响,店小二阿大忍不住身子一抖,面色显得更苍白了。
“季表哥......”杨文清看向季云离,这里武术最出众的就是他了,若果真是张正义和人打起来,怎么说他也不能当个旁观者才是。
“我去看看。”季云离点了点头,指了指罗虎,“你跟我出去。”说着两人就先行一步向前头走去,身后的店小二阿大连忙跟上。
杨文清见春十娘一脸着急,显然是放心不下,似乎有跟去的意思,他看了一眼神色惶惶的两个小家伙,想了想道,“老板娘就不要去了。”
若是他猜得没错的话,刚才那声巨响,显然是客栈的不知道是门还窗户被打坏了,如此惊人的破坏力,显然张正义遇到的不是一般人。
若此时张正义身边还有那位,估计情况不是什么好情况。
“客栈再重要也没孩子重要,你看好他们吧。”丢下这句话,杨文清也转身掀了布帘子出去。
到客栈的大堂一看,果然,大门都被打碎了。
只是情况......
情况似乎有些奇怪。
此时门外虚影晃晃,好几个人混战在一起,两个店小二躲在门后边探头看着,台阶上,季云离和罗虎两人背对着大堂,头部微微抬起,似乎......似乎是在观战。
杨文清皱了皱眉,等他过去一看,惊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心心念念的那位孤松先生,此时正拢着袖口,在对街角下的一处房檐下慵懒的站着,周边是三三两两防备的常服带刀侍卫。
而正混战的四人当中,除了一个面色略黑,看着有五十来年纪的老者他不认识,剩下的三人杨文清想不熟悉也不行。
其中一个幽暗色的身影是前不久才见过的张正义,至于另外两位,女的身着一身俏丽的淡蓝色披袍劲装,梳着妇人头,发髻上除了一根桃木雕刻的梅花簪并无其他装饰,面容很是精致,年纪在三十出头,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江湖侠女的气息。
另外一位,年纪看着比妇人大不了多少,只是比起妇人的精致面容,此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他虽人至中年,但浑身上下却是流露出一股风流才子的气息,骚包的艳红色衣袍穿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俊美异常,如同是长在冥河彼岸之间的曼珠沙华一样妖娆。
季云离如蜗牛一样把步子挪动到杨文清的身后,说出来的话颇带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只说让你向姑姑写信帮忙求情,你怎么没问我意见就把人给支使到这来了?”
“你表弟我有这么傻么?”杨文清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他。
两人说话间,和张正义混战在一起的夫妇已经看到了杨文清。
妇人一脸惊喜,“青儿!”
与此同时,那位只凭借着赤手空拳就能和提着长剑的杨甚之夫妇打得不相上下的老者也注意到了杨文清,他突地一惊,乍然收了掌风,退出了三丈一地。
张正义知道自己是什么身手,眼前的这对夫妇若只是一人他或许还有胜算的把握,但现在只有他一个面对两人,他自知不敌,在老者退的时候,也跟着提剑退了回去。
而借着这个空档,季斐慈已经飞身落地,上前来围绕着杨文清打量了一圈,又伸手上下摸了一通,这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还好你没事。”季斐慈眼睛有些红,刚刚还和别人打得难舍难分,这才转头,双眼都红了,眼睛居然还蔓延上了浓浓的水雾,彷佛下一刻就要从眼眶里流露出来。
“什么?”杨文清有些迷惑,怎么听着他这阿娘的意思,似乎事情还和他有关系?
杨甚之也迈着大步子过来,他似乎是带着怒气的,抬手就想往杨文清的脸上扇过去,但才抬起掌,目光落在那张带着疑惑的面容上,手一转,揪住了后头躲躲闪闪的季云离,抬起手左右开弓,打得噼啪作响。
杨文清:“......”
他这个爹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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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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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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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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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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