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坐着的杨秋菱时不时翻一下窗帘看一眼富丽堂皇的薛府大门,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掀窗帘时,薛阳带着一只鹦鹉和小厮菜瓜姗姗来迟。
看着那张小脸上的不耐烦,薛阳连忙笑着上前道,“看时间正好,我做东,请你们到新开的那家酒楼吃下午茶如何?”
”你有这样好心?“杨秋菱抱着一脸怀疑的态度。
南阳人人都说薛阳是这里的恶霸,虽说没到那种人神共愤的地步,但能有这个名声传出来,她们也不得不防,在薛家这还好,有长辈在这,毕竟她们是兄长的妹妹,薛阳即便是有贼心也没贼胆,但若是到了外边......
薛阳是没有这么好心的。
可是为了能从西院换到东院,花点小钱换大利,不管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他和杨家三姐妹的交易只是口头上说说,谁知道事到临头她们会不会反悔?所以刚才出来的时候他认真的考虑过,所谓吃人嘴短,这样回去之后,即便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沈管事有异议,有这三姐妹开口,他又敢说什么?
杨秋菱心里想什么他不知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名声那么烂,对方有忌惮是一定的,所以看到她脸上质疑的神情,薛阳又道,”我听闻你们兄长也喜欢那茶楼的点心,不如叫上他?“
杨秋菱眼光一亮,但随之又黯然下去,说道,”兄长不在府里。“
”这有什么?“薛阳不在意道,”我们到衙门叫上他就是。“
”直接去你说的茶楼吧。“杨秋菱定睛的看了薛阳一会才丢下这句话,转头撇下车窗帘,人缩回了车内。
薛阳愣了一下才回神过来,他若有所思的拐头上了后边的马车。
菜瓜跟在身后,看着他上了车自己也跟着一边上车,一边吩咐车夫去广式茶楼。
......
通往河西府的官道上,朴素的青灰色马车在大雨中疾驰着。
杨文清掀着车窗帘看着外边不时飘过的雨景,赶路的疲累一扫而空,心情异样的好。
只不过......
隔着车帘,清流喋喋不休的声音传了进来,”还是公子你说得对,四月的天,孩儿的脸,果真是说得没错,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眼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这贼老天,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咱们快要到河西府的时候才下,这不是要和我们作对,耽误咱们行程吗......“
清流说了半会话没见他家公子搭话,不由冲着车门里歪头喊了一句,”公子,你有听我说话没?“
杨文清掀着窗帘的手一怔,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才轻应了一声,”听着呢。“
”那你怎么不搭话?“清流回道,”我一个人说话有什么意思?“
杨文清嘴角抽了抽,小声嘀咕道,”没意思还说得那么起劲?“
”公子你说什么呢?“
杨文清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窗帘,转身掀开了车帘子半探个身子出去,笑道,”它要下雨,这也是没办法的。”
入目烟雨朦胧,广阔的天地间尽收眼底。Χiυmъ.cοΜ
”这倒也是。“清流点了点头。
突然,他又是惊讶,又是欣喜的指着前方雾影朦胧的地方道,“公子看,前头是不是有座屋檐?”
杨文清抬首,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朦胧的雾影随着马车的前进逐渐退开,然后露出一栋破烂的房舍出来。
看到那座房舍,杨文清嘴角的笑意不由地上扬了起来。
虽然他很喜欢雨天的景象,可是雨天赶路到底多有不便,现在有地方避雨,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等主仆二人把马车在房舍门前停下,这才发现,这地方是一座小小的破庙,而破庙虽小,但显然已经被人占了。
清流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又看看门前凶神恶煞、高大威猛的两个黑衣带刀护卫,他抖了一下身子,半缩了回去,推攘着杨文清道,”公子,还是您去问话吧。“
杨文清:”......“
”这怎么成?我还没你侠肝义胆,还是你去吧。“杨文清也抬手去推清流,看着那两个浑身上下都冒着凶光的护卫,他才不想上去触犯霉头。
”可是公子,您不是一向自谓顶天立地吗?“清流眨巴着眼睛看他,”奴才再怎么侠肝义胆,也没有公子您这般的英勇无畏呀!“
杨文清:”......“
平时恨不得眼睛长头顶上的人突然有一天在眼前自称起了奴才,杨文清一时间还真是有些不适应了。
”你不是自谓天下无敌吗?“杨文清无语的抬手戳了两下清流的脑袋,小声说道,”别不是你不是人的对手吧?“
说实话,这还是杨文清第一次看见清流这般闪躲。
而那两个黑衣护卫,自他们出现后除了轻飘飘的扫了一眼,接着视线就直接给转开了,一副不把人看在眼里的模样,生生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把眼睛长在头顶上。
再看他们那如利剑出鞘,锋芒毕露的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清流的武功杨文清是知道的,虽说不是天下无敌,但真正算得上是一枚高手,连他也如此忌惮这两人,可见这两人武艺不俗。
因为被杨文清说中了心事,清流顿时涨红了脸。
不过这种丢脸的事情,能否认吗?
不能。
清流咬牙道,”看公子说的什么话?!“他快速抬眸看了那两护卫一眼,”我哪里是打不过对方?不过是怕我离开了公子,您会有危险,我还要保护您呢!“
”是吗?“杨文清挑眉质疑,这小子,敬词是用上瘾了?何况,他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当然!“清流点头称是。
”哦......“杨文清一脸恍然,他拍了拍清流的肩膀,了解道,”那行,你只要去问问能不能到里屋避雨就好,不用打架的,实在不行,咱们再继续赶路就是,去吧。“
”不去行不行?“清流一脸犹豫和挣扎。
”你若是连问句话都不敢,那你肯定是怕了他们。“杨文清笑着打开了油纸伞,”喏,给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清流再犹豫也只能无语的接了油纸伞下车,他深深的看了杨文清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扭头上阶。
两个黑衣护卫看着穿着蓑衣,打着油纸伞小步从马车过来的小厮,两人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齐刷刷扫向清流。
两双利目袭来,清流脚步一顿,不由停下回头看着在车辕上掀着车帘笑看他的杨文清,“公子,我真的去了?”
看着他一副不舍的依恋样子,杨文清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抬手挥道,“去吧去吧。”
清流这才深吸了口气,转身迈上台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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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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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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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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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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