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杨文清主仆并师爷三人早膳用到一半,管事沈衡急色而来,道是首富薛福山已经绑子跪求于后门之外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么?
杨文清一听这词就觉得有意思,昔日廉颇小心眼蔺相如最后悔过改之而有这成语出世,他才到南阳,手脚都尚未来得及舒展,现在这一出又是由何从起?
他懵了懵道,”薛福山不熟呀!“
他的表现作为管事的沈衡看在眼里,急得他满头是汗道,”公子,您若是不认识这薛福山他又怎会绑子来向您认错?“说着又求救的看向周师爷和清流二人。
因杨文清觉得前头让人称呼大人在所难免,但他年纪轻轻,后院之中称呼老爷实在就令他难以接受,所以后院之人皆随清流称呼他一声公子。
”但我真不认识姓薛的......”杨文清呢喃着,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下一刻随之恍然道,”晓得了,可是薛阳?”
”正是正是。“沈衡嘴角抽了抽,擦了把汗。
”这么快就上门了。“周来财抿了口杯中热茶,轻描淡写道。
而清流则直接拍桌而起,”反了天了,当公子是包子嘛!居然还敢来!“
一看这几位主的神色,沈衡心里咔噔一下,一股不妙由心而起。
”人是来请罪,又不是来挑事,为何不敢?“杨文清抬手敲了清流脑门一个绷子以示惩戒,”你给我待着用膳,脾气给我收敛点。“说着人已起身往门外而去。
而沈衡自然快步追随。
他此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自家公子脸上毫无在意,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公子有所不知,这薛福山其人乃是南阳首富,几乎整个南阳经济命脉都掌握在他手里,由此可见他脾气霸道。薛阳虽不是唯一嫡子,但却是薛老太君的命根,而薛福山至孝,薛阳如此这般被绑来形同受辱,他日薛福山回过神来,那公子的处境......“顿了顿,他快速的改口道,”强龙莫压地头蛇呀......“
”我倒是想看看这是三头蛇还是九头蛇。“杨文清嘴角勾了勾,沈衡的出发点是好,但他此刻显然忘了杨文清的出身。
要是别人说这句话沈衡一定指着人大骂无知猖狂,可是眼前说这话的是自家主子,他嘴巴动了动,一时无语了。
但让他无语的还在后头。
”说来南阳这种乡下之所,平日没个调剂我还真待不下去,昨日一会薛阳听闻是一霸,如此品质奇佳,南阳特产,若是薛福山肯割爱就好了......“
沈衡:“......”
沈衡差点忍不住嚷出做梦二字,即使薛阳不是薛福山最爱的儿子,但人还有个薛老太君当靠山撑腰,又不是什么贵重物件,说割爱还真是......真是有点损了,沈衡不禁抬头望了望天,青天白日,没想到他家主子竟然这样喜爱做梦!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去了后门。
杨文清来到后门,只见小小的后门大开,门边守着个清秀小厮,见了他连忙侧身退到一旁,杨文清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心里大叹可惜,脸上却是笑着冲他点了点头。m.χIùmЬ.CǒM
出了门杨文清却不愿意再多上前一步。
小小的巷子此时人头济济的围了一圈,放眼过去居然还都是薛家家仆。
杨文清大致数了数,不下二十来人。
这到底是请罪还是示威?
他目光放在一字排开的薛家家仆前边,像捆粽子一样捆着的薛阳身上,此时的薛阳虽然被绑,表面上看着失了风度,但他的神情桀骜,藏在肉里的双眼却是傲气不减。
他身边站着一个合着双目,将手拢在袖中穿着黑色锦衣繁服的高大男人,男人年纪在四十上下,身材有些发福,虽然留着短须,却依稀可见其年轻时的风采绝伦,不用想这人估计就是南阳首富薛福山了。
杨文清知道此时他不该这样想,但他就是忍不住去想这个问题:是不是不管多帅的男人一到中年都会发福呢?
他站了好一会,薛家的家仆纹丝不动,声响不发,而薛福山彷佛不知道他出现一般依旧沉静的闭着双目,如同老僧立定一般,至于薛阳,早在杨文清出现那一刻他视线就放在了杨文清身上,甚至于他嘴角还升起了挑衅的笑容。
原本杨文清还只是意淫一下玩弄玩弄这厮,看到这个笑容后他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随即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以长辈的口吻温吞道,“多大的孩子,又不是犯什么大事,怎地劳烦薛首富像绑粽子一样提来呢?”
薛阳气得瞪大了眼睛,但他被点了哑穴,藏在肉里的小眼只能狠狠的瞪着杨文清,士可杀不可辱,明明两人年纪差不了多少,现在居然还敢以长辈的口味说话,最可恶的是居然敢说他是粽子!
这仇他记下了!
而一直闭目的薛福山唰的睁开双眼,一双上挑的丹凤眼霸气侧漏,按理说杨文清这样的挑衅他该皱眉,但此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却是温和极了,只不过先是抬脚给了薛阳一脚,这才向杨文清走来,“竖子难教,不想得罪了大人,任何处罚,悉听尊便。”
此时杨文清身后的沈衡却是看得心惊胆战,薛家人记仇,特别是看到薛阳怒火欲喷的小眼神,这薛福山又添上一脚,难保薛阳不会将仇记在他家公子身上。
”这个倒好说。“杨文清点头,状似沉思了一下才慢悠悠道,”听闻贵公子在南阳是为一霸,我呢,小有成就,在太康也算得上是一霸,薛首富是严父,我却是不忍心了,不如你将令公子割爱三年,宽裕些时日,让我好讨教讨教如何?”
沈衡:“......”
”大人此话可是深思熟虑?”薛福山目光微沉,最后几个字眼咬得极重,好得很,这么多年来在南阳上下,除了这个逆子敢挑衅他,现在居然又出来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薛阳也没想到这人敢这样说话,一时瞪圆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惊讶。
”呵呵......“杨文清轻轻的笑了,”倒是不敢深思熟虑。“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笑道,”不过身为一县父母官,既为父母官,头顶青天脚踩大地,有不顺条的事,自然能管教一二,说来也名正言顺,薛首富觉得呢?“
薛福山沉默着,好一会才阴沉着笑道,”看大人年纪轻轻,说话却是言之有理,不过竖子脾气僵直,身为严父我尚且管教不来,大人才脚踏南阳,分了心可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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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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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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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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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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