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怎地,看着她这般的笑容,他的心里却蓦然觉得空了一块,仿佛即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这种感觉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哎哎,你们这就走了?”见二人一起离开,魏乘顿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偏偏这个时候白飞尘还不忘回头补了一句:“噢对了,燕兄身上有伤,宁老说了不宜动气,你记得劝着点儿!”
说完,也不管魏乘应不应,转身就走了。
“这个没义气的!”魏乘气得不行,恨不得把人揪回来打一架,但毕竟有青迩在场,他也不好影响人家夫妻谈话,于是只好压下心中的火气。Χiυmъ.cοΜ
当然了,实事求是地说,他也打不过这个没义气的小人就是了。
二人离开后,魏乘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一想到燕西楼在得知青汣去看望褚星澜后的反应,他便觉得一阵牙疼。
罢了,他来的时候青汣已经不在屋里了,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儿。
嗯对,就是这样!
他可真是个小精灵鬼儿!魏乘给自己想出了一个完美理由,并成功给自己洗脑,为免燕西楼迁怒自己,他立刻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甚至连晚饭都没出来吃。
……
“白飞尘,我们和离吧!”
这些年来,和离的念头曾经无数次出现在青迩的脑海中,她本以为说出这句话的自己会伤心,会不舍,可当她真正说出来的那一刻,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以及如释重负般的畅快。
从十六岁嫁给他到现在,整整六年的光阴,互相折磨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原本酝酿了一肚子话要同她说,但在听到“和离”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的那一刻,白飞尘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怔怔看着她,甚至说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你,方才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不过没关系,我正好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我们……”
好像是生怕她开口说出什么自己不愿面对的话来,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急切起来。
“我说,我们和离。”青迩直接打断了他,一字一顿道:“我今日同你说这话既不是赌气,也不是冲动,我现在很清醒。”
白飞尘只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来,心中涌上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别闹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闹,和离书我会让人准备好交给你,你记得签字就好。”青迩一点一点掰开了他的手,不再去看他的眼睛,转身离开。
“小耳朵!”白飞尘忽而急切地唤了一声。
青迩顿住了脚步,一声久违的“小耳朵”,使得太多太多的回忆在一瞬间涌上心头,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按下了内心的所有波动。
“为什么?”身后,白飞尘声音沙哑地问道。
青迩顿了顿,缓缓开口:“六年了,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之前的种种,都是我不好,算我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这一刻,白飞尘抛开了自己所有的骄傲,近乎卑微地祈求。
青迩蓦然笑了一声:“不必了,别为难自己。”
“为难?这怎么能是为难呢?”白飞尘有些急切地道。
青迩叹了一声,转过身来望着他,目光里带了些自嘲的意味儿:“别再继续自欺欺人了,你我之间横亘了两条人命,你扪心自问,真的能够说放就放吗?”
提到此事,白飞尘心中蓦然一痛:“我……”
他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状,青迩不由笑了:“你看,你我二人都不可能做到心中毫无芥蒂。”
“可你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跨不过去那一步呢……”问出这句话的那一刻,白飞尘自己都没有底气。
青迩摇了摇头,苦笑:“我们这几年的试错难道还不够吗?如果我真的不曾想过要放下过去,也不会在白鹿山庄留了这么多年。”
“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去想,我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可事实证明,信任也好,欺瞒也罢,有些事一旦发生,就是覆水难收。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也反思了很多,最后我决定,放过你,也放过自己。”
白飞尘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不甘心地问:“真的就……没有任何一丝回旋的余地了吗?”
青迩低头看了一眼他握着自己的手,顿了顿,声音淡漠道:“到底夫妻一场,别闹得太难看。”
白飞尘心中骤然一阵抽痛,像是某种已经融入骨血的东西被人硬生生从身体里剥离开来,整个人在一瞬间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气,触电似的松开了手。
他不想放手的,可他怕啊,她已经够恨自己的了,他怕如果自己再不放手,她会更加厌恶自己……
望着她决然而去的背影,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循环着青迩方才说过的话,这种感觉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银针一般不断刺痛着他的心口,几乎要无法呼吸。
明明已经是初春的时节,可他只觉周身寒凉一片,一如他此刻的内心,荒芜,冰冷。
从傍晚到深夜,他始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魏乘睡了一半,夜里起来起夜的时候瞧见院子里站了一个人,他吓了一跳,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走近一看,发现居然是白飞尘:“我去,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站着干嘛呢?!”
见他不吭声,魏乘不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喂?”
“你怎么了这是?”
隔了好半晌,白飞尘方才缓缓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有酒吗?”
魏乘:“……”
一刻钟后,魏乘搬了两坛子酒过来,用脚关上门,“砰!”的一声把酒坛子搁在桌子上,喘了口气,道:“这可是我从地窖里偷偷拿出来的,你可悠着点儿啊,别让人发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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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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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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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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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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