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英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毫无防备地摔了这么一下,好半天没爬起来。邵耀阳也是如此,娘俩躺在地上,疼得直哼哼。
“你们要干什么?杀人啊!”胡长英并不是什么有涵养的人,光看她在祝家和闫海苹打得不可开交,将赵蕊推小产一事就能看得出来,她也是有泼妇本质的,只不过她要用小意温柔和贤惠笼络邵卫邦,所以平时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装样子。
这人也是厉害,一装就是几十年,如今她儿子被打,她自己又被安子溪拽倒了,情绪累积到了一定程度,她装不下去了。
“你们要是容不下我们娘俩,就说一声,干嘛要打我们!”胡长英怒视安子溪,“他们兄弟两动手也就算了,就算打人不对,好歹这是他们两兄弟自己的事,你算哪根葱,也敢打我。”
胡长英这么说也是有目的的,她就是想抹黑安子溪的形象,想让她成为邵贺祥,杜秋华心目中攻于心计,不尊敬长辈,别有目的的人,
“打你怎么了,还要翻黄历挑日子不成。你以为你刚才的小动作我没看见吗?”安子溪道:“若我不扯你一把,你就要扑到邵锦阳身上去打他,他一个大男人,再怎么讨厌你,也不至于动手打女人,他可不像你儿子那么缺德。”
杜秋华也帮忙道:“胡长英,收起你那点小把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小安是我和锦阳他爷爷相中的孙媳妇,是我邵家的长孙媳!轮不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胡长英冷冷一笑,“好,欺负人就数你们老邵家了。”胡长英推了邵耀阳一把,“走,儿子,这高门大户的,咱娘俩高攀不起。”说完娘俩爬起来就走了。
现场气氛有些沉闷,杜秋华是觉得丢脸,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娶了这么一个搅家的媳妇,实在是家门不幸。
邵贺祥却是觉得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他了解自己的逆子,他要是知道胡长英和耀阳在家里受了委屈,肯定要打上门来。
邵锦阳觉得心里很暖,外人对他如何,他早就不在乎了。
他是没有想到安子溪会在今天这场场合维护他。
安子溪是有点尴尬的,她不过是接了一个兼职,现在可好,老太太说她是邵家的长孙媳!
这个……
活有点大,她接不动啊。
就在这里,于姨从厨房走了出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阿姨,叔叔,饭做好了,咱们吃饭吗?”
“吃!”杜秋华只道:“怎么的,因为她姓胡的,咱们不吃饭了?凭什么啊!”
“就是!”邵锦阳也道:“你尝尝于姨的手艺,外面可吃不着。”
安子溪假笑一声,心说今天她是倒老霉了,估计她现在就是提出来要走,老两口也不能同意,给人家感觉好像她受了委屈在这儿待不下去似的。
吃饭就吃饭吧!反正她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的。至于杜奶奶的误会,以后有时间再解释吧!
“我饭量大……”安子溪的本意是说句实话,哪知道她这话说出来,倒像是活跃气氛来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别说杜秋华没忍住乐了,就连邵贺祥都忍不住说了一句,“能吃是福,能吃好,咱家啊,不缺吃的,管够!”
安子溪闹了一个大红脸,这话让她怎么接啊!
杜秋红亲热地拉着安子溪的手,把她往邵锦阳身边一推,“锦阳,你带小安去洗手,我们摆饭。”
老人家心胸豁达,好像已经把胡长英闹事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
安子溪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暗暗腹诽邵锦阳不地道,就二百块钱,还没拿到手,她干了多少活啊!这真得加钱!
还有,她下次一定要离这个姓邵的远一点,自己每次遇见他都没有好事。
趁着洗手的工夫,安子溪悄声问邵锦阳,“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二老坦白啊!?”
“坦白什么?”
“你和我装傻是不是?咱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你要快点和二老坦白才好。”
邵锦阳点头,“你说得对,只是眼下时机不合适,我要挑个合适的机会再说。”
行吧!
安子溪也没说别的,洗完手就出去了。
于姨真是好手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有荤有素,有冷有热,每道菜都是色香味儿俱全,一大桌子菜看着像是过年一样。
安子溪坐在桌前,心底有一丝丝不自在。
前世的她是亡命之徒,从来不知道家的温暖是什么,每天游走于危险地带,等于是把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
承蒙上天眷顾,她又活了一回,可是又成了一个孤儿,吃饭也大多是吃食堂,偶尔下次馆子犒劳一下自己。家常菜这三个字像是与她无缘似的,她甚至都不知道家里的饭菜应该是什么味儿的。
“小安,你不要客气,尝尝于姨的手艺。”
“哎。”安子溪拿起筷子,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道菜下手。
邵锦阳见她这样,也觉得挺奇怪的,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只当安子溪是不自在。
“这炸小酥肉是于姨的招牌菜,你尝尝。”
安子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夹起一块酥肉尝了尝。
这肉外酥里嫩,表面的面糊有些微微焦,入口酥脆,里面的肉是腌制过的,肉汁被锁住了,吃起来鲜香异常。
“太好吃了!”安子溪眼里闪过一抹光亮,随后又品尝了其他菜,皆是赞不绝口。
于姨听到夸奖,也是高兴得不得了,她这手艺也不是谁都能品尝到的,不管怎么说,被人夸奖都是让人高兴的事。
邵家老院这边其乐融融,邵卫邦家里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胡长英咽不下这口恶气,回去第一时间给邵卫邦打了电话,一边哭着让他回来,一边说邵耀阳被他哥哥打了,伤在脸上,都没脸见人了。
邵卫邦对胡长英和小儿子那是极尽宠爱,一听这话,当下就从单位请了假,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家中。
一进门,邵卫邦就看到胡长英坐在沙发上垂泪,而邵耀阳则是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的,脸上还有一块乌青,而且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电话里说得也不清楚啊!?”
胡长英揉了揉已经哭红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老邵,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啊!”她吸了吸鼻子,“今天我和耀阳得空,想着好久没有去老院了,就买了点水果和营养品去看咱爸咱妈。我知道爸妈不待见我,想着好歹和爸妈说句话,看着耀阳进屋我就回了。结果,咱妈根本就没想让我和耀阳进院!”
“怎么回事?”邵卫邦纳闷地道:“以前从来没有过吧!老爷子和老太太吃错药了。”
“我也觉得奇怪啊!咱爸妈还是心疼耀阳的,就算对我怎么样,对他这个孙子还是不错的呀!今儿这是怎么了。结果我一看,他哥回来了。”
邵卫邦皱起了眉头,他这个大儿子天生反骨,对他这个父亲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但是这么多年了,他虽然和自己闹别扭,却少有和耀阳发生冲突的时候。
“锦阳动的手?”
胡长英摇了摇头,“不是一见面就动手了,锦阳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带了一个女孩子,好像是对象。”
“处朋友了?”
“那女孩子长得很漂亮,但是身上风尘味儿也重,听说还是大学生。”胡长英把戏演得很到位,“本来吧,我也没想跟着参合这些事,结果这姑娘的父亲坐牢了,母亲早亡,有个继母还蹲大狱呢!你说这是什么家庭啊!我听着都发怵。”
邵卫邦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真的?”
“我还能骗你啊!老邵,咱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知道那女孩的身世以后,就劝了两句,主要是跟爸妈说,让他们二老警醒一些,可不要因为这个事儿,影响了锦阳以后的前途。我这也是为了他好啊!你说,咱妈咱爸平时也都是挺精明的,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口一个小安的叫着,对那个女孩子满意得不得了,我说的话他们都不信,也不知道对方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邵卫邦一脸怒色,“这不是胡闹吗?”
“谁说不是啊!就因为这个事儿,你儿子骂我了,耀阳看不过去,就替我打抱不平了几句,谁知道锦阳就动手了。”
说到此处,眼泪又掉了下来,当真是个好演员。
“要是光是这些,我也不生气,本来就是我们做错了事,受些委屈也没有什么,耀阳是他弟弟,他打自己弟弟也不是大错。只是……”胡长英欲言又止,“我就是觉得,锦阳话里话外,对你不尊重,真想越生气。”
胡长英最是聪明不过,她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说太多了,反而不能达到目的。
“他何止是不尊重我!他是从来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邵卫邦的怒气几乎达到了顶峰,脸上的肉,因为太过激动而抖动着。
胡长英上前关心他,“你也不要生气了,我和耀阳受点委屈没什么。怪我一时没忍住,和你说了这个事儿,你就不要生气了。”
“这是小事儿吗?你还瞒着我!”邵卫邦就是这么个脾气,不劝还好,一劝就倔上了,非要去老院讨个公道。
“哎呀,你怎么不听呢!人家现在说不定正在吃团圆饭呢,你说你这么气呼呼的过去了,算是怎么回事!咱爸妈肯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说是我鼓动你……”
“你别管了!”
邵卫邦气呼呼了出了家门,胡长英冷笑一声,关上了房门。
“妈,你说我爸会不会知道了真相,然后回来……那咱俩不就惨了吗?”
“你放心吧!你爸就是这个脾气,我还能不知道他。别人说什么他不会信的,先入为主你知道吧!”
邵耀阳眼里闪过幸灾乐祸的光芒,“妈,你要是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看丫的还嘚瑟,他总不能连我爸都敢打吧!”
胡长英却没有那么乐观,心说邵锦阳不敢,可是那两个老的敢啊!还有,那个安子溪,说不定她也敢啊!
邵卫邦气乎乎地去了老院,刚进院,就听到了屋里的欢声笑语,等他一进屋,屋里的笑声啊,谈话声全没了。他那一脸怒气太明显了,都看出来他是带着气来的。
不用问,肯定是那娘俩回去告状了。
邵锦阳暗暗冷笑,从小到大,他爸都是这副德性,不敢胡长英和邵耀阳说了什么,他爸都信!反而是自己这边,好话说尽也没用,还抵不上他小儿子一个眼神。
他早就习惯了。
安子溪观察入微,早就发现了邵锦阳眼底的冰冷之色,不用问,这又是一个有后妈就有后爸的故事。
“老二吃了吗?坐下吃点?”
邵卫邦往沙发上一座,挥手道:“我气都气饱了,哪儿有心情吃饭啊!”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安子溪,心说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否则也不至于把逆子迷得晕头转向的。
杜秋华放下了筷子,“我听你这意思,是来兴师问罪的!?”
老太太有些生气了,可是邵卫邦根本不在乎。
“妈,不是我说您,耀阳脸上那么大一块青,您看不见是吧!长英再怎么不对,她嫁给我也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过不去的?至于你们这么多人联合起来欺负他们娘俩。”
杜秋华都被气乐了,“敢情我们成坏人了,我们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连那娘俩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邵老爷子一言未发,但是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向小儿子的眼神非常凌厉。
“妈,您讲讲道理好吧!现在是锦阳把耀阳打了!咱先不说长英怎么样,她这么多年都习惯你们的言语暴力了。就说耀阳,他是不是你们的亲孙子,你们不能厚此薄彼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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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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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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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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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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