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他扭头看了看一直筛糠状的李玉秀,开口催促她:“唉,你不是整天往咱爸哪里跑么,你肯定知道的比我多,别光闷着,你倒是跟人家说说啊!”
李玉秀被他这么一催促,才稍微回过点神来,声音就好像是蚊子叫一样的说:“那人好像是叫宫广浩,是我爸家那附近的一个邻居,也在我爸家那边住了好久了,好几年是有了,好像是搞艺术还是干什么的,眼睛总画成那个样子,舌头上还有像耳钉那种东西,舌头还分叉,像蛇那样的,反正我也挺害怕他。”
一边说,她还一边朝自己的脸上比划了几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有的时候他还把自己那个嘴巴给涂得黑乎乎的,可吓人呢。”
“你父亲为什么会和这个宫广浩发生矛盾?严重到什么程度?”贺宁问。
李玉秀回答说:“我去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我是听我爸还有邻居说的,也没亲眼看到。而且也没有打起来,好像是说我爸把那个宫广浩堆在他家门口的一堆垃圾给捡走了,结果那个宫广浩知道了之后就跑去找我爸算账,说我爸把他的什么艺术作品给拿走了,我爸说哪有什么艺术作品,就是一堆什么纸壳箱塑料瓶易拉罐的,而且还都被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给粘在一起了,他拿走之后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给拆开分好类,找收废品的给卖了,宫广浩说那就是他的艺术作品,还说是要拿去哪里做什么展览的,被我爸先拿走了他都没有办法拿去展览,让我爸赔钱给他,我爸后来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跟他说那行吧,那些东西卖破烂卖了多少钱,他把钱都给宫广浩,自己一分也不留,这样总可以了吧,结果宫广浩还是不愿意,非得说什么自己那个是艺术品,不是破烂儿,不能这么就被玷污了,所以必须按照他的要价,让我爸赔偿给他两千块钱,我爸那能同意么,就骂他敲竹杠,说他肯定是故意放了那么一堆东西在门口,就是为了让人捡走了之后好跑过来敲竹杠讹钱,然后他们两个人就吵起来了,邻居就来劝架,我爸后来也是生气了,说别说是两千块钱,卖破烂的那几块钱他也不给宫广浩,当时宫广浩接了一个电话,一句话没说就走了,他走了之后我爸就也回去了,等我去的时候这事儿早就过去了,就剩下楼外头还有几个聊天的邻居在那儿议论这个事儿,我也才知道,回去问我爸,我爸跟我说的前头那些过程。”
贺宁看了看汤力,汤力也不明白这么一个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为什么会值得李玉秀和马刚夫妇特意拿出来说,还说买保险也是因为这件事。
马刚听完了李玉秀的表述之后也有点着急,他在旁边忍不住有些吹胡子瞪眼起来,恼火的说:“你这咋说话不带重点的呢!你别说人家警察没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我这个知道前因后果的听你这么说都觉得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这么大个人了!说个话都说不明白,你说你一天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这么一着急,李玉秀的眼圈也红了,声音有些哽咽的说:“你跟我凶什么啊,我这样不也是心里头紧张害怕,所以一下子没想起来么!我这就马上要说到了,你这么一吼我一凶我,我整个人都又懵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马刚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碍于贺宁和汤力在场,也没敢多说什么。贺宁适时的开口安抚了李玉秀几句,示意她不要紧张,梳理好了思路再开口就好。
李玉秀稍微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继续说:“那个宫广浩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也不知道,这都是听周围邻居议论,我和我爸两个人才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儿,到底准不准的,反正都是别人说的,我们害怕就信了,你们要是不信就再找别人打听。他们说这个宫广浩住的好像是他家一个什么亲戚的房子,亲戚一家去了外地,这个房子就借给他住着,也不跟他收租金什么的,所以他在这儿一住就是那么老长时间,就跟坐地户差不多了。我爸家的老邻居说,宫广浩那个人平时不声不响的,特别安静,但是人很吓人,特别的吓人,之前跟住在他一个单元的一楼有一户人家起了点矛盾,就是他上下楼的时候打从那家门口过,那家人呢,也有错,门没关,家里还养了一只狗,那个狗估计是当时天热还是怎么着,就在门口趴着,看到宫广浩了就冲出来叫,宫广浩就踢了那条狗一脚,没想到那条狗没害怕,还生气了,就把宫广浩给咬了一口,这时候那家人也听到声音跑出来了,看到自己家狗咬人了,就先看了看宫广浩被咬的怎么样,后来一看,擦破了一点皮,没有咬出血,就不太想搭理了,说给宫广浩一百块钱,算是赔偿。”Χiυmъ.cοΜ
“没打算带宫广浩打疫苗是么?”贺宁问。
李玉秀点点头:“他们说是,那家人平时就挺抠门儿的,一看没要出血就不想带人打疫苗了,打疫苗的话好几针下去,一百块钱肯定是不够干什么的。宫广浩就不干,说必须带他打针,不打针这事儿就不算晚,那家人就不愿意呗,就吵起来了,吵到后来宫广浩也是一声都没吭,扭头就走了,那家人还挺高兴的,觉得自己家这是吵架吵赢了,也没当回事儿,就连自己家那条狗都没给拴好,还有事儿没事儿的把门口那么开着一条缝,过了没多长时间有一天他们家狗就丢了,怎么找也找不到,都以为是自己跑丢了,或者是被人给偷走了什么的,过了两天好像,一早上那家人开门,就差一点儿没给吓死过去,他家那条狗鼻子上面挂了个绳子,被挂在他们家门口,都硬邦邦的了,呲牙咧嘴的,看着特别吓人,后来有懂的人给看了看,说那狗是被人给毒死的。”
“所以说这件事是宫广浩做的喽?”
“反正那家人是那么怀疑的,就堵着宫广浩找他算账,问他为什么要毒死自己家的狗,不就是狗咬了他一口么,又没咬坏,真要是觉得不高兴,那大不了赔钱就是了,干嘛好端端的把人家的狗给弄死。宫广浩也不承认,还问他们有没有证据,这事儿上哪有证据去啊,要是有证据那不就等于抓了个正着了么!那家人骂骂咧咧了一阵子,这事儿就算了,好一段时间那家人都没敢再养过狗,过了得有一年了吧,估计也确实是喜欢狗,他们就又买了一只狗回来养,那个小狗我还见着过,可好看了,雪白雪白的小卷毛,眼睛长得跟小黑豆儿似的……”
“你别光讲些没用的,挑重点!挑重点!狗长什么样人家警察又不在乎,你现在又不是跑这儿来找人帮忙找狗来了!”马刚在一旁不耐烦的催促着。
李玉秀被他催促的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反驳什么,果然把关于狗的细节给略了过去,继续说:“一开始养着什么事儿都没有,估计那家人也就慢慢的不担心了,结果忽然有一天,狗又没了,隔天又在家门口看到了,还是被人给毒死的,跟之前那条狗一样,硬邦邦的,呲牙咧嘴特别吓人,那家人就又找宫广浩算账,宫广浩也特别理直气壮的问他们有没有证据,还问他们是不是想要那条死狗敲诈他,以后只要他们养狗,被毒死了就都找他。那家人确实也是拿不出证据来,再怀疑宫广浩也没有用,这事儿就又算了,结果后来……”
“那家人吃一百个豆不嫌腥,又养狗了,隔了一段时间就又被毒死了,”马刚估计实在是受不了李玉秀讲事情的节奏,于是在一旁急吼吼的替她开了口,“那家人就觉得怎么想都是宫广浩的事儿,因为跟周围别人也没有因为狗惹过矛盾,就宫广浩自己,而且每次还都不是一买回来小狗崽儿就被毒死,每次都是养了一段时间都有感情了才被毒死,这不就是纯粹的报复么,他们就又找宫广浩吵架,宫广浩说让他们就知足吧,死条狗有什么大不了的,人不是还没死么。那家人被吓得不行,房子本来就是租的,所以干脆就不租了,直接就一家人都搬走了。”
“所以你是想要跟我们说,这个宫广浩是那种会怀恨在心,暗地里面偷偷对人背后下手的那一类人,所以你们给李高发偷偷购买人身意外险完全是出于对宫广浩的一种担心,这个举动虽然不合理,但是合情,我归纳的对么?”贺宁听完了他们两口子合伙表述出来的这些事实,替他们归纳了一下中心思想。
马刚忙不迭的点头,冲贺宁竖了竖大拇指:“对,就是这么个意思,这个小妹子脑袋真好使!一听就明白我们是怎么个意思!”
“那问题是,你们也说了,你们是从周围邻居那里口口相传听来的,并没有亲眼目睹整件事情的经过,而那家被毒死了狗的当事人一家也已经搬走了,我们又该怎么证明这件事情不是道听途说,而是确有其事,的的确确让你们会有理由因为担心所以选择违规替李高发购买保险呢?”贺宁对于马刚的这种称赞并不买账,一阵见血的提出了问题的最关键,“这个样子的话,我们还是没有办法采纳你们的说法,认为你们给李高发购买人身意外险不是为了骗保还债。除非你们能够证明在李高发可能的遇害时间里面,你们两个人始终都没有作案的机会。”
“这我们上哪儿能证明得了去啊!这是个人就证明不了!”马刚一听就有点着急了,伸手朝李玉秀一指,“尤其是她,她还天天去我老丈人那儿呢,要是按你们那种说法,你们还可以说她是杀了人,把人都给切吧差不多了,然后才走的呢!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不也证明不了自己是被冤枉的了么!”
“我知道那一家人搬到哪里去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李玉秀却忽然说出了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答复,“我之前打听过,我知道那家人搬到哪里去了,离我爸家那一片也没有太远,从那里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吧。”
“你为什么要打听那件事?”她能够提供出这件事来虽然可以让贺宁汤力他们能够找到线索去验证核实有关宫广浩这个人的相关事情,但是贺宁却想不通为什么李玉秀会想要特意去打听过这些事情。
“其实我原来是不同意我老公去买那个保险的,”李玉秀垂头丧气的回答,“我觉得本来家里头就够紧张的了,为了帮他攒钱还债,我省吃俭用,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洗发水牙膏那些东西都得用到用水都涮不出来什么才行,结果每次刚攒出来一点钱能够还上一点本金,想着这回利息终于可以少一点了,他就又觉得家里有现钱了,又出去跟人打牌,然后就又没钱了。我这一天天的被周围邻里邻居的在背后指指点点,你们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我也知道自己帮自己的亲爹做点家务,买买菜,还要亲爹给钱,这挺说不过去的,但是我有什么办法?我一想到我老公欠了那么多的高【HX】利贷我心里就害怕啊!所以我这一次也是害怕了,我怕他又骗我,说是买保险,实际上根本不需要担心宫广浩那边,他又拿了钱出去赌了,我就私下里头打听了一下那件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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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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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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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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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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