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反应的的确确是有些让人感到奇怪的,虽然说贺宁和汤力之前并没有直接与卜志强打过交道,但是从听说的一些事情来看,这个人的性格从来就不是那种软弱隐忍的类型,之前为了维护邵小雨,几次三番的与路康盛发生过冲突,这一次这算是怎么回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也觉得邵小雨的行为有些太出格,所以就帮理不帮亲的出手主持公道?这当然是不太可能的,再结合卜志强之后的一些奇怪举动,忽然之间赤金的资金,拖欠不还的货款,与叶茂才之间的往来,还有对邵小雨和家中妻儿的不辞而别,这些都指向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卜志强为了替邵小雨报仇,雇凶杀人,或者自己行凶杀人,谋害了路康盛,之后又雇佣叶茂才帮忙处理尸体,两个人配合着完成了这一次离奇的尸体调包案。www.xiumb.com
贺宁和汤力的心里面的确都有着这样的猜测,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有说出来,这对于他们来说都还是没有足够证据证明的主观推测,冒冒失失的说给外人听自然是不合适的,更何况大彭与路康盛的关系似乎是真的挺不错,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假如被大彭听到两个警察也都很怀疑是因为邵小雨的举动,导致了路康盛被人谋害的最终事实,万一一气之下对邵小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并且这个责任也是汤力和贺宁没有办法负担的。
“之后邵小雨有没有继续骚扰他们?”贺宁问大彭。
大彭摇摇头:“没有了,因为路康盛的前妻因为这件事跟他离婚了,说一方面她也是很气路康盛当初的不够坦诚,另一方面虽然也觉得有点遗憾,但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孩子的人身安全,如果对方因为他们是一家,生活在一起,所以就对她的孩子构成了威胁,那她宁可用离婚这种方法来保护孩子。路康盛求了很久,真的是苦苦哀求啊,但是一点用都没有,人家也是主意已定,根本没有任何斡旋的余地,最后路康盛也没办法了,他也真的是怕这边没有解决和邵小雨之间的矛盾,那边孩子真的出了点什么事的话,她肯定得恨死自己了!最后他们两个人是协议离婚的,家里的大房子和存款大头儿都给了前妻和孩子,路康盛就留着刚结婚那会儿住的小套房,刚离婚那会儿手头好像就十万出头的存款,不说一夜回到了解放前,那也差不多了,还好后来我们公司效益不错,又那了一笔分红,路康盛手头才能再宽绰宽绰,总之,路康盛可真的是被邵小雨给害惨了!”
“你有他现在的住址,对吧?”贺宁又问。
大彭点点头:“那当然有了,我们俩那是多少年的感情了!”
说完之后,他才后知后觉慢了半拍的反应过来,说:“哦,我明白了,你们是不是想要去他家里看一看啊?那行那行!我带你们去!不过我可没有他家钥匙!”
“这个没有关系,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汤力对大彭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假如说路康盛真的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那名死者,那么路康盛住处的房门是不是用钥匙来打开,似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只不过这还需要进一步确认,比如说先到那里去,敲敲门,再找左邻右舍了解一下情况。
大彭和路康盛毕竟是多年的老同学了,过去又一直都在合伙经营公司,彼此之间的熟悉程度根本不在话下,所以尽管路康盛在离婚之后,已经把发迹之后购买并居住的那套大房子分给了前妻和孩子,自己住进了刚结婚初期那时候的小蜗居,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老地址了,大彭带着贺宁和汤力他们找过去也是熟门熟路,一点都不含糊,连路线都知道该怎么去取近路。
“我跟你们说啊,有一件事是路康盛以前特别烦的,不过现在对你们来说倒可能算得上是好事儿了,”在去的路上,大彭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路康盛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房子因为当初没钱,买的比较偏一点,也比较老,所以周围吧,很多住户都是那种坐地户,年龄普遍偏大,尤其他那栋楼,他那个单元,有好几个那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平时没什么事儿就喜欢凑在一起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凑谈资,丰富一下相互之间交流沟通的话题,反正基本上左邻右舍就没有她们几个人打听不到的事儿,这个打听打听这边的事儿,那个打听打听那边的事儿,然后再凑到一起去交流,搞‘信息共享’,估计啊,路康盛私下里的事情,我可能都不一定知道的,那些老太太备不住也都掌握的一清二楚呢!”
“路康盛怎么会和你说起这种事来的?”贺宁有些好奇的问。
大彭无奈的摆了摆手:“嗨,别提了,他还不是平时被那帮老太太打听得太多,所以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么!那帮老太太吧,当初也是知道他有老婆有孩子的,也知道他是干什么的,知道他老婆是干什么的,结果一家三口喜滋滋的搬家离开了,没过几年,他自己灰头土脸的又搬回来了,老婆孩子全不见,你们说这能是因为什么呢!这帮老太太对这些事情的敏感度那绝对是天下第一!所以早就开始跟他打听了,有的人委婉试探,有的人听说特别直截了当,开口就问,说你是不是跟你老婆离婚啦?因为什么啊?是不是你有外遇了?男人有钱不都学坏么!这才搬去住好房子几年啊,就闹出这样的事儿来!还说,你把好房子都给老婆孩子啦?男人是挺够男人的,但是这是不是因为你理亏的原因啊?好家伙,你不告诉她没关系,她会通过别的途径打听,顺便再加上去一些自己的主观加工,最后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这把路康盛给气的,简直快要炸开了,没少跟我发牢骚,说那些热衷于家长里短的大妈才是最大的杀伤性武器,没治!她们有那闲功夫,还是去跳跳广场舞,打打麻将什么的吧。我就说这么才知道这事儿的。”
贺宁听了之后也有些无奈,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因为有太多的相似例子,于是导致了很多思维已经形成了惯性,只要具备几个要点,立刻就可以在毫不了解内情的前提下硬是把别人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头头是道。
就比如说如果有一个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穿着看起来又昂贵有浮夸,油腻腻的中年人,身旁走着一个身材姣好,妆容精致的妙龄女性,并且这位漂亮的妙龄女性还亲热的挽着油腻腻中年人的胳膊,油腻腻的中年人一脸宠溺的摸出银行卡来刷卡给妙龄女性购买名牌皮包,那么几乎一大半的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会做出“这个男的一定是大款,那个女的一定是他的小蜜,否则怎么会两个人年龄相差那么多,相貌差距也那么大,居然还可以那么亲密的在一起,肯定是男的图色,女的图钱”这样的结论,然而事情的真相很有可能是那名妙龄少女是油腻腻中年人的女儿,这是一位疼爱女儿的父亲正在为自己的女儿购买生日礼物。
又比如大彭提到的路康盛这样类型的例子,一对曾经恩爱非常的夫妻选择了离婚,孩子归了女方,男方过去收入水平就只是普普通通,后来发了家,经济条件越来越好,离婚这件事情也是发生在男方积累了一定的财富之后,那么不管两个人在离婚的时候是如何协议的,那些不了解内情的围观群众还是会自动自发的认为两个人的离异一定与男方出轨有关。假如男方在离婚的时候,把大半家产都分给了前妻,旁人会私下里评价说,虽然这男的在外面肯定有了外遇,但是好歹还有点男人的样子,知道对不起自己的老婆孩子,要用金钱来补偿补偿。假如男方在离婚的时候,财产与前妻平分,恐怕还会被冠以“这个男的太不是东西,自己搞外遇还有脸跟老婆离婚的时候争家产”,至于两个人离婚的真实原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未必有人真的感兴趣去探究,就算得知了,也会有人因为真相不够狗血,太过于平淡,或者与自己之前认为的“真相”出入太大而不愿意接受,反说真相只是当事人用来给自己洗清污名的谎言罢了。
其实每个人都生活在这样的一种流言圈当中,时不时也会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充当着传播媒介,虽然未必都心怀恶意,只不过一旦流言的中心人物变成了自己的时候,所有人就会失去了八卦的乐趣,反而变得厌烦和排斥起来。
恐怕路康盛那一段时间被这样的流言蜚语包围着,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自己被前女友纠缠到崩溃,前妻不堪其扰,带着孩子离开了自己,一个原本幸福温馨的家庭说解体就解体了,他也要搬出过去温馨的窝,回来住一套曾经住过的小房子,这还不算完,自己离婚的原因这种伤疤一样的问题还要被人议论纷纷,甚至自己还要背上一个莫名其妙的出轨恶名,那种滋味有多难受,不需要有共同经历,光是想一想也可以想见了,不单是伤疤被人揭开的问题了,那简直是揭开了伤疤之后,还要再往上面厚厚的撒上一把盐。
贺宁觉得自己都忍不住有点同情起这个路康盛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顺利的来到了路康盛离婚之后的住处,大彭带着他们直接来到了路康盛这个小房子门前,贺宁和汤力敲了敲门,虽然说大彭一再提到过,路康盛失去联系已经有很久了,所以屋子里不可能有人,但他们还是必须要亲自验证过之后,才能够进行下一项工作。
敲了半天门,果然是一点响动都没有,贺宁和汤力又带着大彭一起到楼下去找邻居老太太询问一下情况,之前根据大彭提供的信息,路康盛曾经对他提到过,自己家楼下的那个邻居就是一个特别喜欢拉着他,对他的离婚事件刨根问底的人,让他感到头疼不已,那么这个老太太倒是他们走访的好目标。
“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有消息了我们再通知你。”汤力对大彭说。
“别啊,汤警官,我知道你们是有纪律的,不过这不就是找邻居随便打听打听么?你们就让我跟着听一听吧,行不行?我实在是不放心路康盛啊!”大彭有些不甘心,他的本意似乎是想要跟着汤力他们一起走访的。
“你不用担心,有什么进展我们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贺宁也对大彭说,“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不过你和路康盛合伙开的公司,现在路康盛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你要是再一天到晚的在外头跑这种事,公司里的业务也没有了人监督把关,这实在是太耽误事儿了,你还是回吧。”
要是汤力表示拒绝,大彭还好意思继续死缠烂打的要求跟着一起随便听几句,但是现在贺宁开了口,还是笑呵呵的在劝说他,他反而有些抹不开面子再继续坚持了,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临走的时候一再请他们有了进展一定要尽快通知自己,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自己也肯定是随叫随到,绝不含糊。
“其实路康盛别的不说,有大彭这样一个操心费神的好朋友,其实也算是很值得了。”贺宁在大彭走了之后,由衷的感慨,“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方圆肯定也会这么用心的去想方设法的打听我的行踪,确定我的安全的!”
“不要乱说,”汤力这一次却并没有像过去那样随口赞同或者附和,而是皱起了眉,对贺宁摇摇头说,“你不会出事的。”
“是是是,主要是我的贴身保镖可比邵小雨的贴身保镖棒多了!”贺宁知道汤力是在乎自己,所以生怕自己的这种比方会一语成谶,于是便也对汤力笑着说。
汤力眉头这才松开了一点,贺宁忍俊不禁,真没想到这个一贯唯物到那种程度的淡定大力,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这实在是……
太可爱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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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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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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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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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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