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倪胜手心里的伤口看起来也是非常触目惊心的,这说明了他当初情急之下握住了刀刃之后,也是不顾疼痛想要拼命把刀夺下来的,人在危急关头疼痛感也会因为求生本能而降低很多,应该不至于让倪胜的力道有很大幅度的下降。
“先抛开娄小琴不谈,这件事里面,我觉得她一定是有问题的,至于是不是她本人动手杀人,咱们现在不讨论,就说倪胜伸手抓住了刀刃的这件事。”贺宁经汤力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一些事情,“假如说对方忽然对自己发起袭击,通常你会怎么做?就比如说现在我手里有一把刀,我忽然抬手就要刺你。”
说着,贺宁假装做出了一个手里握刀的动作,然后假装刺向汤力,汤力本能的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贺宁的手腕,控制住她的动作,不让她能够继续把手里的“刀”挥过来,当然了,他并没有忽略掉这只是一次模拟,所以手上没有发力,只是抓住而已,否则以他的力道,贺宁的手腕可就要吃苦头了。
“你看,人的本能应该是去抓对方的手腕,对吧!因为这个地方一旦被抓住了,比较容易发力,对自己也更加有利一些。”贺宁对自己的测试结果感到很满意,“但是偏偏倪胜抓住的却是对方的刀刃,这就不是那么合理了不是么?求生本能是一定的,只不过我认为倪胜要不然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对自己下手,要不然是没有预料到会忽然有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并发起袭击,所以第一反应是错愕了一下,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根本已经来不及去抓住对方的手腕、手臂,只能通过抓住刀刃这种最不理智的办法来抵御对方的攻击了。换句话说,如果对方的袭击是让倪胜感到特别出乎意料的,那么袭击者就有可能是娄小琴本人,如果倪胜的迟疑是因为惊讶于为什么会有意料之外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发起袭击,那就另外一种可能性了——娄小琴开门放了别人进来对倪胜动手。”
“第二种可能性也比较容易解释双方体能方面的问题。”汤力点点头。
“那你觉得,假如说真正对倪胜动手的人并不是娄小琴本人的话,那么那个跟她传统好,被她放进来的人又会是谁呢?”贺宁脑海当中其实是有所猜测的,她也想要听一听汤力的意见,绝大多数时候,她和汤力的思维是可以保持一致的,不过也有一些时候,汤力会注意到一些自己注意不到的角度和细节。
“从屋子里被人翻找过的痕迹来看,先暂时不考虑凶手是谁,至少我们可以确定凶手是有东西要找的。”汤力给了贺宁一个启发,“假如得手了呢?”
贺宁觉得自己的脑海当中忽然被点亮了一盏灯似的。倪胜身边最有可能被人盯上、被人惦记的东西,恐怕就是他这么久以来从周玉龙那里获取的非法所得吧,如果周玉龙没有说谎的话,积累到现在,倪胜手头的钱应该也不算少了,为了一笔钱选择铤而走险并不奇怪,得手之后,拿到了一笔等同于从天而降的不义之财,相信凶手一定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反应,这种反应或许是两种极端,一种是受不了金钱的诱惑,开始大肆的花销,一下子就变成了“暴发户”,还有一种可能是凶手为了掩人耳目,生怕别人怀疑到自己,可能反而会表现得更加穷酸小气好让旁人觉得自己是一个手头非常拮据的状况,从而回避得了横财的事实。
所以如果娄小琴本人,还有能够与娄小琴扯上关系的人当中,有谁忽然之间好像中了彩票一样出手阔绰起来了,或者是忽然吝啬起金钱来,只要是反常的,就都值得留意。至少到目前为止,娄小琴本人就是一个绝对值得留意的对象,她自称离开了倪胜,并且也没有证据显示她现在从事着什么收入稳定的工作,可是她的日子却过的好像是一个阔太太似的,终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外面招摇,询问她是否已经开始了新的感情,她也恼羞成怒的不肯正面回答,这些种种都很可疑。
“估计倪胜应该是偷偷的藏着非常可观的一大笔钱吧,”贺宁和汤力离开现场的时候,又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倪胜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都算是何志文捡了便宜才拿到的,也就是说凶手没有稀罕去拿这两样东西,那两样东西加在一起,倪胜的电脑新旧程度什么的不是很清楚,不过能卖出去应该不至于太差,手机就不用说了,这个咱们之前调查过,这两样东西凑在一起,卖的钱说多不算什么大钱,但说少也绝对不少,凶手能够对这些东西不理不睬,这是不是也就说明了从倪胜那里翻找出来的东西,假设是现金的话,金额一定远远超过了二手笔记本电脑加上二手手机的价值总和?因为差距太悬殊了,才会嫌麻烦,懒得一起拿走,还得花精力去找二手店回收或者寄卖。”
“凶手获得的利益一定是超出那两样东西价值很多倍的。”汤力也是这么想的,“以娄小琴为例,她的层次应该没有高到卖手机和电脑的钱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你有没有觉得奇怪?”贺宁想到了这些,又有些想不通了,“假如这件事真的与娄小琴有牵扯,那为什么呢?她图什么?根据咱们了解到的情况,倪胜对娄小琴可以说是非常喜欢的,迷恋到不行,想要为了她金盆洗手,从此以后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再做之前的那种勾当。能让一个一直以来都以此为生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且还态度非常坚决,苟德寿的威逼,周玉龙的利诱都没有办法让他松口,这绝对不是一时轰动的头脑发热,恐怕是真的爱上娄小琴了。那样的话,倪胜又对娄小琴出手大方,他的钱早晚都要归娄小琴支配的,娄小琴如果对倪胜起了杀心的话,这和杀鸡取卵又有什么区别呢?”
“被人唆使,或者娄小琴对倪胜就只图金钱,根本没有感情可言。”汤力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这样的。
“如果是受人唆使,那她对那个人可是有够信任的!”贺宁感慨道,“这可不是随便的什么事,而是杀人害命啊!还有另外一件事你有没有注意到,咱们之所以会留意到周玉龙、苟德寿他们那一伙人,最初就是在娄小琴的启发下,是她反复提到倪胜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来往,让她很害怕,倪胜好像对她有所隐瞒,让她心里面不安,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似乎在找倪胜的麻烦,她反复劝过倪胜,倪胜不听她的,所以最后选择了跟倪胜分手。如果不是她提到这些,咱们后来也不会怀疑到倪胜的收入来源、从事的行当,还有苟德寿、周玉龙他们那边去。”
“嗯,”汤力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我不认为倪胜会那么固执不听劝。”
“我也是,如果倪胜真的那么固执,就不会为了想要和娄小琴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坚决要洗手不干,和周玉龙他们划清界限了。那咱们现在就去找娄小琴?暗中留意一下娄小琴,看看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跟什么人有来往?”xiumb.com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你觉得去哪里比较容易找到她?”汤力问。
贺宁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找到另外一个人,肯定能找到她。这就和那个在沙漠里找不到水,所以故意给狒狒吃盐巴,然后跟着吃了盐巴口渴了的狒狒走就一定能够找到水源的故事是一样的。现在回头想一想,觉得那人当初说起娄小琴的时候,神态似乎也是不大自然的。”
汤力也认同贺宁的这个办法,但是他并没有开车直奔目的地,而是先回了一趟局里面,找到唐弘业,让他帮忙调查一下某一个人的经济状况,尤其是近况,交代完这些之后,才又另外开了一台局里面的车,载着贺宁直奔市中心附近的某个商场,把车子停在路边,与贺宁一起默默的蹲守起来。
“我觉得这一次,咱们一定能有收获了!”贺宁对接下来的事情显得很有信心,“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本身而言根本不会牵扯那么大那么广,咱们之前应该是被误导了。仔细想一想,其实周玉龙说的也还是挺有道理的,他本来那些地下生意做的也还算是有声有色的,风平浪静,就算倪胜自己主动要退出,好说好商量解决一下,无非也就是损失一个比较得力的帮手,大不了再找别人来做就是了,但是真要是三番五次的骚扰,最后还把人给弄死了,那造成的影响自然也就会变得比较大,最后拔起萝卜带着泥,想不把他那些非法勾当牵扯出来都难。这对他来说,肯定是弊大于利的,但凡头脑聪明一点的人都不会那么去做。周玉龙肯定算得上是个聪明人了,再退一万步说,他要真想弄死倪胜,之前又何必几次三番让苟德寿他们去打草惊蛇呢?这仔细想想,实在是不合逻辑,咱们之前都被苟德寿和周玉龙那些事情性质的严重性给蒙蔽了眼睛,陷入误区里面了。”
“好在歪打正着,倒也算是一件好事。”汤力说。
这倒是,端下了周玉龙和他的团伙,以后就会少了很多倍引诱走上歧途的年轻姑娘,这也绝对算得上是好事一桩,无非就是浪费了他们一些时间罢了。
到了傍晚,从商场那扇侧门里果然走出了他们等候已久的邵英光,邵英光大摇大摆的从里面走出来,看样子估计是又在游戏厅里耗了一天,他出门来到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汤力也跟着把汽车发动起来,不远不近的稳稳跟着那辆出租车,一路来到了一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封闭式小区门口,邵英光下了车之后就站在路边摸出手机打电话,贺宁他们的车子调了个头,停在马路对面,远远的看着这边的情况。
邵英光打完电话之后,一脸喜色的站在那里等人,时不时的还伸长了脖子朝那个挺漂亮的小区里面张望着,过了一会儿,里面不紧不慢的走出来一个人,过膝靴,短皮衣,浓妆艳抹,正是他们要找的娄小琴,看来她现在的住处应该就在这个小区里面了。
邵英光看到娄小琴,自然是很高兴的,喜笑颜开的迎了过去,伸手想要去揽娄小琴的肩膀,娄小琴眉头一拧,闪身躲开了邵英光的动作,一脸不高兴的对他不知道说了什么,邵英光有些讪讪的,却也很听话的没有再做出什么亲密的动作来,两个人并肩走到马路边,又过了马路,就从汤力和贺宁的车子前面走了过去,好在这辆车是贴了膜的,再加上天色已经变得昏暗了,从外面并不能看清车里的人,所以邵英光和娄小琴这两个人谁也没有意识到他们一直都被锁定在别人的视线范围内,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前走,很快就拐进了路边的一间餐厅。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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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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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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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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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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