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一种合理的推测,换成是贺宁估计也是这样的想法,就算不知道祝盼香有这方面的问题之前,她也同样是对这件事感到匪夷所思,不明白祝盼香为什么明明自己不想要孩子,又明知道麻经纬内心里对孩子的渴望,还要故意去主动询问麻经纬,给他一点点的希望,之后再翻脸用这件事和他争吵,听起来完全就是一副故意找茬儿想要起争端的意思,只是这么做对祝盼香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她作为办案人员都觉得有些蹊跷,祝盼香的父母就更加难以理解了吧。
“祝盼香……不能生育的这个事情,麻经纬是不知情的,对吧?”她试探着问,在措辞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又触到了祝盼香父母的逆鳞。
还好,祝盼香父母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祝盼香母亲红了眼圈,低头揉眼睛,祝盼香父亲叹了一口气,开口说:“他当然不知道了,别说是他了,其中再早先我们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的话,还能放过我闺女以前的那个男朋友么?那个死小子把我闺女害那么惨,我不打断他一条狗腿,我祝字就倒着写!原来我们也不知道有这种事儿,就以为是伤了感情,所以我闺女才自暴自弃,好几年不谈恋爱,到后来好不容易想开了,要找对象了,连麻经纬这种二手男人居然都看得上,还死心塌地的就要嫁给他,所以我们俩就死活不同意,打算就算是棒打鸳鸯,也得给他们俩拆了。结果……后来我闺女逼急了,跟我们俩说了实话了,她说她去医院检查过了,医院说她再想怀孕生孩子,虽然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是成功的几率已经小到不能再小了,她当时还跟我们说了一个数儿,百分之多少的几率,我给忘了,反正就是很低,几乎就等于是不可能了。她跟我们就哭了,说她这种情况,找个没结过婚的大小伙子,根本就不可能,结了婚之后,人家想要生孩子,她生不出,到时候万一被打听出来过去的事儿,那日子就没办法过下去了。”
“这和她选择找麻经纬有什么必然联系么?”汤力皱了皱眉头。
“麻经纬老实,还有点儿窝囊,而且前头还死过一个老婆,他能找到我闺女这种没结过婚的大姑娘,不知道有多开心呢,感恩戴德都来不及,生不生孩子这些,我闺女说她拿捏得住。”祝盼香的母亲给出了这样的一个答案,并且从她的神情来看,她自己也很认可祝盼香这样的决定。
贺宁心里面是有些小小腹诽的,祝盼香和前男友之间的那些事,不能够被视为是什么大不了的罪过,但是把这件事隐藏起来,找一个老实巴交,并且似乎择偶条件不太理想的男人,以“下嫁”的名义迫使对方接受自己不生育的事实,还要倒打一耙的责骂对方想要孩子就是当自己是生育机器,这种道德绑架的行为实在是令人有些不齿。同时贺宁也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是麻经纬,当初就被坦诚的告知了事实,那么不能接受自然也就会及时分手,能够接受不要孩子的这种事实,日子也就会平平稳稳的过下去,但假如事先是被人蒙蔽的,之后屡屡与对方因为是否要孩子的问题发生争执,然而到了最后才发现原来另有隐情,那么恐怕自己一定没有办法坦然的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恐怕会心里面十分愤怒的。
“祝盼香最近有和家里联系么?”在了解过了祝盼香的“隐疾”到底是什么之后,这个问题自然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探讨下去,汤力开口继续询问其他情况。
“她也不太和我们联系,十天八天的能想起来给我们打一个电话就不错了,单位总值夜班,家里头还有那么一个窝囊废的男人,她也是挺累的。”祝盼香母亲虽然心里还怀着意思侥幸的希望,但是实施情况摆在眼前,她也很清楚祝盼香是凶多吉少了,所以说起女儿来的时候,她的语气和神态也充满了苦涩。
“平时麻经纬对祝盼香怎么样?”汤力又问。
祝盼香母亲看了看祝盼香的父亲,然后有些不大情愿的回答说:“凭良心说,还是不错的,有的时候逢年过节了,他们两口子一起回我们那儿去,我也看得出来,我闺女在家里镇得住,洗碗做饭都是麻经纬,麻经纬也不管钱,他想要买点什么都得开口跟我闺女要钱,晚上他还烧了热水,给我闺女把洗脚水都兑好了,放在沙发旁边,让我闺女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泡脚。这方面倒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但是过日子不用吃饭么?不用穿衣么?你说现在这个社会上,方方面面什么地方不需要用钱啊?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养家糊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对不对?被女人养着,那是吃软饭的。他麻经纬一个月才赚几个钱?比我闺女还少了好几百!你说这说得过去么?这是个男人该有的样子么?”
“祝盼香和麻经纬因为这种事情起过矛盾么?”贺宁问。
“那倒是没有,”祝盼香母亲摇摇头,“我闺女不就是因为自己的那点问题,所以将就他么,而且话说回来,不然又能怎么样呢?刚才那个窝囊废什么样子你们也看到了,一天到晚的能耐没有,自尊心还挺强,高不成低不就的,让他往机关里头考,他年龄超了,让他往更好的学校去呢,他资历不够,让他干脆辞职下海,做点小买卖,脑子又不好使!我看他一辈子就这个样子了,连个跳槽的能耐都没有,除了个老实,真是一点儿别的优点都没有了。”
“祝盼香在A市这里除了麻经纬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关系比较密切的亲戚或者朋友了?有没有什么人对她的日常情况比较了解的?”贺宁也听得出来,祝盼香的父母除了对麻经纬满腹牢骚之外,对祝盼香的实际情况并没有多深的了解。
祝盼香母亲果然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祝盼香父亲也摇了摇头。
“我家没有什么亲戚在这儿,我闺女当初是毕业之后自己找工作找到这儿来的,在这里就有那么几个同学,有一个好像跟她还是在一个医院上班的,别人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了,我闺女平时交朋友的事儿也不跟我们说啊。”祝盼香母亲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说完之后,她终于心思从对麻经纬的控诉上头转移到了正经事上面,身子前倾,拉住贺宁的手,“丫头啊,你帮阿姨负点责啊,还有你,小伙子,你也帮阿姨和叔叔多上心一点儿!真要不是我闺女,赶紧给我们个信儿,我们也心里踏实踏实!真要是……你们也无论如何得帮我们把坏人给抓住,千刀万剐了!我闺女好端端的一个人,真要是摊上了这样的事儿,也是老天爷不开眼,谁伤害了我闺女,肯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放心,你们都放心,”贺宁连忙点头答应,“我们一定会尽快把准确的结果告诉你们的。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一问,希望你们也能够坦诚的回答我。祝盼香在没有和麻经纬结婚之前,也有过一闹了矛盾就离家出走的这种习惯么?”
“有,”祝盼香父亲在一旁点点头,回答这个问题他倒是十分笃定,“我闺女从小就那样,吃软不吃硬,一个不高兴了就离家出走,她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时候是小学那会儿,因为什么事儿我现在都记不住了,反正是我打了她一顿,她就生气了,直接就偷偷从家里拿了钱,离家出走,找了好几天才找回来,好说歹说才给哄回家里去的。而且我闺女可有心眼儿了,她离家出走可不会亏待自己,从来都是吃的住的都有办法给自己解决的明明白白。唉,她啊,这一辈子,就在男人的事儿上没心眼儿,总是吃亏!其他的都可聪明了。”
“那祝盼香的那个同学,你们知道叫什么么?联系方式之类的有没有?”
“好像是叫……叫……李梅吧?联系方式我可没有,就知道跟她是护校的同学,当初俩人都在一个医院里头上班,你们不是警察么,去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祝盼香母亲想了想,想不出来,索性就把事情给推了出去。
贺宁心里面有些无奈,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她也算是看明白了,祝盼香的父母亲是典型的宽以律己,严以待人,对别人总是要求甚多,并且还略显苛刻,有点蛮不讲理的味道,但是对于祝盼香却是没有一点严格的教育和约束,一味的放纵,不大过问,不管祝盼香做的事情错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占着理,都是没有关系的,都是理所应当的,旁人却必须无条件的配合,无条件的让步。
“那好吧,这个我们回头自己确认李梅的个人信息。”既然如此,贺宁也知道不能强求,于是便做出了让步,顺便问,“你们今天晚上应该没有车可以回去了吧?需不需要我们帮你们安排住宿的问题?”
“不用,我们也不着急回去,就打算去我闺女家里住下来,要么等到我闺女找到了,我们也就放心了,要么等到……你们有确定的消息,那就等到水落石出了,我们才能走。”祝盼香母亲咬了咬牙,说到后一种可能性,还是让她有些心里面不大好过,眼眶又开始泛红,隐隐的泛着泪光。www.xiumb.com
“你们……要和麻经纬住在一起?”汤力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头,祝盼香父母方才对麻经纬三番五次试图动手殴打的行为他还印象非常深刻呢,所以现在一听到祝盼香母亲这么说,立刻就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至少对于麻经纬而言,非但不是什么好主意,搞不好都要算做是噩耗了吧。
“我们住过去怎么了?那是我闺女的家!”祝盼香母亲听出汤力的语气里面似乎带着一点不赞同,于是又有些不高兴起来,当即就开口表态。
贺宁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为了不在调查过程中还要提麻经纬和祝盼香父母收拾烂摊子,她决定还是稍微规劝几句:“你们留在这边的心情我们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的确也没有什么太实质的帮助,还有就是你们双方的关系也不算特别融洽,尤其又是在这么一个节骨眼儿上,住在一起恐怕对彼此也都造成影响,你们是不是再稍微考虑一下,然后再决定呢?”
“没什么可考虑的,老子住儿子的家,天经地义,我们俩没有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当儿子养的,所以我们住我女儿家也是天经地义,那个窝囊废高兴不高兴都不关我们的事,他要是觉得不敢跟我们住在一起,就滚出去呗!”祝盼香母亲翻了翻眼皮,没好气的回应道。
贺宁叹了一口气:“我冒昧的问一句,麻经纬现在住的房子,是谁买的?”
“他买的,小里小气的,一个房子搞不好还没有人家有钱人家的狗窝大!”祝盼香母亲略显鄙夷的撇了撇嘴。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要到他那里去住的话,要不要我们先帮你们征求一下房主的意思?”贺宁虽然很清楚从亲情和常理角度上来讲,根本不需要有这样的程序,但是考虑到麻经纬和祝盼香夫妇剑拔弩张的关系,她还是尝试着唬一唬他们,既然麻经纬的房子并不属于祝盼香父母所有,那作为真正的房主,麻经纬的立场自然也还是需要考虑的。
“征求个屁!他没资格不同意!他的财产就是我闺女的财产,他的房子就是我闺女的房子,我们想怎么样他管不着!”祝盼香父亲不耐烦的站起身来,挥了挥手,招呼自己的老婆,“走走走!回去等信儿去!要是闺女没事儿,那怎么都好说,要是闺女有事儿……哼,姓麻的小心一点儿自己那一身皮!”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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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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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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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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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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