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贺宁和汤力他们得知,死者根据骨龄测试,大致可以推断其应该是一个年纪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的女性,死亡时间在四十八个小时之内,致死原因应该是窒息死亡,由于颈部和颜面部都遭受到了很严重的破坏,因此不能够判断出究竟是被勒死的,还是被闷死的。死者的头部是被钝器砍下来的,初步推断可能是斧子之类的工具,而死者的头盖骨却是用线锯给锯下来的,这两项,以及死者被剪子剪掉的嘴唇、眼皮,被割掉的****,被剥掉的皮肤,都是在死者死后才进行的,但尸体失血比较多,在死者体内残留的血液内检测到了香豆素类的抗凝剂,经过进一步的化验,法医认为其成分应该是华法林,一种用来防治血栓的药物,也可以作为心肌梗塞的辅助用药。
那么也就是说,这名女性死者可能是血栓或者心肌梗塞的患者咯?
这样的疑问很快就被否定了,通过进一步的解剖,法医并没有发现这名女性的心脏及其他脏器有适用于华法林这种药物的病症特征,同样的他们也排除了心脏手术、骨关节手术等需要术后服药预防静脉血栓的可能性,这名女性死者生前并没有接受过任何一种这一类的手术治疗,从她的身体脏器等方面来看,这名女性生前的健康状况是非常不错的,因此血液当中的华法林成分反而成了疑点。m.xiumb.com
现场发现的血液,一部分是来自于这名女性自己的血液,不过与现场打量的血迹比起来,所占比例不算大,并且这些血液当中还含有大量的柠檬酸,其目的也是和华法林一样,都是用于抗血凝的,只不过前者只能通过口服生效,而后者则恰恰相反,只能通过外用来事先,正是这些成分确保了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时之间,血液却还能够保持不凝固,可以用来泼洒在案发现场。除了这一部分死者本人的血液之外,还有另外的一部分血液,所占比例不小,毕竟案发现场的血腥程度也是有目共睹的,其余的血液也的确是真血,只不过并非来自于人类,经过化验确认,是来自于家禽,确切的说是鸡血。这些鸡血里面同样含有柠檬酸成分,这才使得那些鸡血和死者的血液一样,可以保持不凝固。
死者头盖骨被以“碗”的形式放在现场的木头台面上,里面还盛放着一些让贺宁每次想起来都会胃部抽搐的东西,那些汤汤水水的东西经过化验之后,也已经明确了成分,竟然是死者的脑子,被水煮过了之后装在里面。
没想到那东西竟然真的是脑子,这在某种意义上倒也算是被唐弘业一语成谶,所以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不仅是贺宁的脸色不大好看,就连唐弘业都有些白了脸,自嘲的说这一回他可真的是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从此之后保不齐多少年内别说是实物了,他连“脑花”这两个字都不想再看到。
案发现场所在的厂子因为已经停产很久,基本上废弃闲置着,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去维护,库房因为除了一些破破烂烂的木头台子之外,什么值钱的物件儿都没有,就更是连大门都没有锁过,就那么随便的敞开着,厂子周围没有安装过任何监控设备,附近唯一能够找到的也只有距离那个厂子还有一小段距离的一个路口的交通监控摄像头,虽然帮助不算大,但是也算是聊胜于无。
小彭提供的那张传单上面可以提取到的指纹也非常的杂,在对传单的印刷进行了一番研究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张传单使用的是普通的家用喷墨打印机,所以想要通过传单的印刷单位来查找线索是不大可能的了。但还算有帮助的是,能够确定这种家用喷墨打印机的打印成本要远比大规模的印刷公司来得高,并且速度也相对要比较慢一点,所以可以判断的是当初散播这些传单的犯罪人并不会准备特别大数量的传单。一台家用喷墨打印机装上崭新的墨盒,大概可以打印一百张到四百张不等,取决于印刷品上面字数和图案的多少,变数比较大,现在已经拿到手的传单可以看得出来,没有图案,文字也并不算多,所以打印机墨盒能够承受的打印数量自然是趋向于上限的,以当晚现场总共出现的十九个人逆推一下,计算看到传单的人和看完之后真的感兴趣,真的打算参加这个“惊悚派对”的人的概率,最后大家都认为传单有可能印了二百份左右。
或许凶手原本期待着更多的人去欣赏他的“大作”吧。
贺宁有些庆幸实际上只有十九个傻大胆儿真的跑去了,而且因为夜间周围的环境实在是太黑,所以只有走在最前头的三四个人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听说吓得不轻,但是也幸亏他们几个吓得不轻,所以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往外跑,跟在后面的人虽然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也往外跑,所以倒也没有造成特别坏的影响,这算是坏消息当中的一点点好消息吧。
当天那个唯一距离厂区比较近的交通监控录像唐弘业他们调了出来,虽然暂时意义不大,但还是仔细的把那一天的录像都给过了一遍,最后的结论是没有办法在当前这种情况下找到什么可疑的线索,打从那里经过的除了几辆小货车,车身都有非常清晰的货运公司标志,其余就都是小型的私家车,送快递的三轮摩托甚至送餐的小电瓶车之类,假如这里面有凶手所驾驶的车辆,除非能够掌握到进一步的细节证据,否则也很难从那些来往的车辆当中加以判断,毕竟把尸体藏在后备箱里的话,从外观是没有办法看出任何端倪的。
就这么折腾到了凌晨四五点,大家才分头找了地方休息,毕竟第二天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哪怕只有短短的那么两三个小时,也要抓紧时间,快速“充电”,以确保第二天的时候能够以最好的状态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贺宁没有睡,她在大家纷纷准备去值班室休息的时候也跟着一起起身,但是男女有别,她自然不好和其他人一起,需要到另外一间没人的值班室里去,她等其他人都去休息了,便又一个人从值班室里溜出来,重新回到办公室里,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可是她睡意全无,一闭上眼睛就觉得眼前还都是犯罪现场的那些画面,让她整个人都觉得很不舒服,与其硬着头皮在只有她自己的值班室里躺着,倒还不如在办公室里面坐着比较好,毕竟环境比较熟悉也更有安全感一些。
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发了一会儿呆,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贺宁被吓了一大跳,身子猛地一抖,赶忙抬头去看门口,正瞧见汤力从外面走进来。
一看是汤力,贺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有点奇怪的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吓着你了吧?”汤力没有回答她,而是开口问。
“没有没有,我是刚才走神儿呢,跟你没关系。”贺宁赶忙说,其实她算是出现场的时候被吓着了,所以才会对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反应格外明显,但是她不好意思当着汤力的面承认这件事,以免让汤力觉得自己太过于没用。
汤力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走到自己的桌子旁边,坐下来,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本书翻看起来,贺宁看他居然不去睡觉反而跑来看书,有些纳闷儿,等了一会儿才问:“你不去休息么?睡不着?”
“嗯,他们呼噜太响。”汤力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尤其唐弘业。”
噗嗤——。
贺宁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这一点她还真没看出来,唐弘业那么一个端端正正的娃娃脸,居然是个呼噜震天响的家伙?那以后谁要是嫁给他岂不是不太走运,搞不好要变神经衰弱吧,要提前备好了耳塞才可以。
与此同时,贺宁也搜肠刮肚的给自己找了一个“不困”的理由,然而汤力却好像并没有对她不去休息的这件事感到好奇,对她笑了笑,就继续看书了,贺宁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他,就把下巴枕在胳膊上面胡思乱想的想一些自己的私事,努力的去冲淡自己脑海当中对案发现场的印象,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这一觉睡的非常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自己非常熟悉的办公室里,并且还有汤力在,所以心里面特别踏实,贺宁并没有自己担忧的那种一闭上眼睛就开始做恶梦的情况发生,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是天光大亮,办公室里有人在谈论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早点的香味。
咕噜噜噜——。
贺宁的肚子发出了一阵饥鸣,前一天晚上她就已经是肚子里面空空如也了,只不过因为被那重口味的现场恶心的一点胃口都没有,所以也不觉得饿,现在她的精神已经恢复过来了,胃便也第一时间发出了抗议。
“哟?贺宁醒啦?正好,快点来吃早饭,不然凉了!”刚才在跟别人说话的就是唐弘业,他最先看到贺宁醒了,立刻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一起吃东西。
办公室里此时已经有三四个人在了,贺宁赶忙坐起身,肩膀上有东西滑落下去,她本能的回身去捡,拿起来一看,发现自己背上原本搭着的居然是汤力的外套,再看看办公室里面,汤力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人影。
“汤力呢?”贺宁有些纳闷的问。
“去值班室睡了,这个老汤,别人睡的时候他不睡,天都亮了才回去躺下,说是一会儿就过来。他回去睡那会儿我都醒了,正好上楼下跑了一圈,买了早饭回来。”唐弘业拿了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递给贺宁,嘴里调侃着说。
贺宁接过来,忍不住替汤力打个抱不平:“你还好意思说他,还不是你呼噜太响,震得他睡不着,他才半夜里又跑到办公室里面坐着来的。”
“我?”唐弘业一脸莫名其妙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呼噜太响?我从来不打呼噜啊!这可是关乎于我的名誉啊,老汤跟你说的,我打呼噜所以他睡不着?”
问完之后,他停顿了一下,不等贺宁回答,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有值班室可以睡么?怎么在办公室里面趴了半宿啊?”
“哦,我一开始睡不着,一个人在值班室躺着也是无聊,就回办公室坐一坐,结果后来困了,就趴着睡着了。”贺宁回答说,她怕唐弘业看出端倪来,眼神有些闪烁。
唐弘业听她说完,眼珠子在眼眶里面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里多了一抹了然,不过他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又拿了一份早餐放到贺宁桌上,对她说:“喏,汤力的那一份,你帮他保管着吧,要不然一会儿都醒了,僧多粥少,指不定没谁的份儿啊!”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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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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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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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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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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