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并不领情,依旧把脑袋不要钱一样的摇:“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啊。”
贺宁也有些无奈了,只好拿出那张汤力从冯拥军那里偷偷留下来的照片,递到傅雨的面前,对她说:“既然你不认识,那我们帮你回忆回忆吧。”
傅雨定睛看了一眼,并没有显得十分慌张,而是嘿嘿嘿嘿的讪笑起来,摸摸脖子又抓抓头发,末了点点头:“哎呀,好啦好啦,我承认了还不行么,我认识这男的,我刚才是没记住他名字,所以没想起来,现在看到照片想起来了!”
贺宁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傅雨的年纪比自己还要略小一点,虽然画着浓妆,但是却又遮掩不住青春的稚气,她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年轻女孩子,心理素质怎么可以好成这样,先是当着警察的面眼睛都不眨的谎称并不认识庄文彬,被戳穿了之后居然同样不慌不忙,仅仅以一句没记住名字就给糊弄过去了。
当然,糊弄过去一时是可以的,但是想一直糊弄下去可不容易,贺宁和汤力也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了。
“既然认识,那就说说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贺宁问。
“想不起来了,我一天到晚认识的人多了,谁能记得怎么认识的哪一个啊!”傅雨似乎是想要耍无赖耍到底,二话不说就搪塞了起来。
“没关系,慢慢想,”汤力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手表,“我们有时间。”
“你们有时间,那我没时间啊!我里头可还计时呢!我跟你们说啊,浪费我的时间就是浪费我的金钱,浪费我的金钱,那就是浪费我的生命啊!”傅雨一听这话,顿时有点不高兴了,一张脸板得死死的,语气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对不起,那是你的问题,跟我们无关。”贺宁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我们只管问,说不说实话你自己考虑,反正怕耽误时间的人也不是我们。”
傅雨脸上多了几分恼意,把两条胳膊往胸前一抱,鼻子哼了一声:“那就等呗,我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大不了压在网吧的钱我不要了,你们不是没什么事儿么?那就陪我在这儿站着吧,看看我能不能一下子奇迹出现的想起来什么!”
贺宁和汤力不说话,傅雨也不说话,三个人就那么沉默的站在街边,时不时有人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会有些诧异的看一看他们,似乎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三个人僵持在路边,一句话也不说的那么傻站着。
大概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傅雨终于熬不住了,她有些烦躁的说:“你们还真打算跟我耗到底啊?这一大天就站这儿当电线杆子?我的腿都要站断了!”
“那你有没有想起来是怎么认识的庄文彬?”贺宁问。
“想起来了,我之前给人家打工,在外头发传单拉客人填什么调查表的时候认识的,他跟我搭讪,挺自来熟的那么一个人,所以就认识了,行了吧?”傅雨翻了一个白眼,颇有些不耐烦的在原地活动着自己的腿脚。
“就是那么认识的,你们两个为什么会被人拍到这样的照片?”
“这谁知道啊!你问拍照片的人去啊!什么人啊这都是,变【HX】态吧?!躲在暗中偷偷拍人家照片是什么意思啊?分明是没安好心!”傅雨不悦的嚷道。
“就事论事,你和庄文彬到底是什么交情?”贺宁板起脸来,试图让自己显得有威严一些,无奈她实在是太年轻了,偏偏还生了一张好像总是含着笑的脸,不管怎么面无表情,威严程度都不及汤力一分半分。
“没有什么交情!就那么一张破照片,能说明个毛啊!”傅雨越来越不耐烦起来,说起话来也显得粗鲁了许多,“我说没关系就是没关系!别废话!”
“让你去租那套裙子的人到底是谁?”贺宁不理会她的态度,开口又问。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么,我不认识那个人,他花钱雇我去租的,我为了赚点小钱,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怎么还来问啊,烦不烦啊!”傅雨几乎快要跳脚了,“你们大老远跑过来,把我给弄到外头来吹着风,就为了说这些?我都说过了,还问!还问!有意思么!你们警察就可以这么折腾人啊?”
“咱们好好沟通,你恼羞成怒干什么?没人想跟你在这儿吹风,要是从一开始你就好好配合,别跟我们打马虎眼,现在说不定已经问完了,要发脾气你就冲自己,别用这种方法转移注意力,没有用。”贺宁也被傅雨搞得情绪有些不大好了,因此语气也变得重了一些,“你再跟我们说一说,那个人长什么样!”
“那个人大概比我高一个头,挺瘦的那种,头发半长不短的,就是男的经常梳的那种分头,皮肤挺黑,眼睛是单眼皮,那天他穿了一条白裤子,一件橘黄色的T恤,别的记不清了。”傅雨眼睛也不眨的回答说。
“一个有过那么一面之缘的人,你上一次在我们问你的时候,还得回忆好长时间,这一次倒是回答的挺溜,在我们来之前就提前回忆好了?”贺宁问。
傅雨一愣,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这个人其实是你编造出来的吧?找你租裙子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人,对不对?你为什么要编造出这么一个人来骗我们?骗我们这种行为是什么性质,你不可能不清楚吧?”贺宁看她不说话了,便乘胜追击,继续说。
傅雨垂着眼皮,眼珠子四下里瞄了瞄,没有说话,不过偷偷的咬了咬嘴唇。
她这种细微的动作传递给贺宁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个姑娘已经有些动摇了,关于租裙子的人,她自然是隐瞒了自己和汤力,至于为什么隐瞒,尚不可知,不过看样子,她隐瞒的原因可能没有被追究责任这件事来的更重。
“傅雨,你最好把真实情况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说清楚,这件事的性质可能不是你以为的那儿简单,之前你问我们说是不是死了人的那种刑事案件,现在我再多给你透露一下,死者你认识,刚刚我们才提到过这个人。”贺宁对她说,试图进一步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要再抱着侥幸心理去撒谎隐瞒。
“啊?!”傅雨一听这话,顿时诧异的发出了一声惊呼,“死的是庄文彬?”
“对,就是他。”贺宁对她点点头,留意着她的反应。
傅雨呆了呆,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懊恼的说:“你们倒是早说死的是他啊!”
“有什么影响?”汤力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傅雨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们要是早说死的就是他,我干嘛跟你们绕那么多弯子,在这儿浪费那么多时间啊!”傅雨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说,“既然他都死了,那事到如今我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跟你们老实说吧,让我去租衣服的人就是他!”m.xiumb.com
“让你去租衣服的人,是庄文彬?”贺宁有些惊讶,虽然这种可能性她之前也考虑过,但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走访调查,所有人都说庄文彬并没有那方面的特殊癖好,不管是他的妻子许静,还是曾经有过一段不正当关系的李芷慧,甚至包括其他的家庭成员,那么一个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没有特殊癖好的男人,为什么要跑去租一件女式连衣裙呢?还有傅雨之前为什么要故意隐瞒?
“死者是不是庄文彬,这跟你要不要和我们说实话有什么关系?”贺宁问。
傅雨撇撇嘴:“因为我收了庄文彬的钱呗!保密费!答应过他的,跟谁也不说,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租衣服的那个人大概比我高一个头,挺瘦的那种,头发半长不短的,就是男的经常梳的那种分头,皮肤挺黑,眼睛是单眼皮,那天他穿了一条白裤子,一件橘黄色的T恤。这都是他编好了交给我的,我照着说就行了。我这人最大的有点就是讲信用,人家把钱给我,让我保守秘密,那我就跟谁都不说,你们跑来问我,我也不知道庄文彬都已经死了,还以为他犯了什么事儿呢,所以这个秘密我得替人家守好啊,咱就嘴巴闭严实点,别说漏了呗!”
贺宁听了这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知不知道,假如真的是庄文彬闯了祸,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你知情不报,还替他隐瞒,这种算是隐瞒包庇,一样是需要受到法律惩罚的!这可不是讲义气三个字就能轻易带过去的事情!”
傅雨缩了缩脖子,吐吐舌头:“我的妈呀,那我可不知道,我也没念过几天书,在学校那会儿学习也就那么回事儿,谁知道法律还有这规定啊!”
“庄文彬给过你多少钱?”汤力问。
傅雨想了想,歪着头问他:“你是说哪一次,还是说总共给过我多少?”
这么一问,倒是让贺宁感到有点惊讶了:“他给过你很多次钱么?为什么?”
“唉,这还有什么为什么的啊,我陪他,他不得给我点好处甜头什么的啊?”傅雨说这话的时候,一张脸不红不白,一丝丝的尴尬或者羞涩都没有,就好像是讨论着萝卜白菜一样,“这年头,大家就各取所需呗!我年轻,他喜欢小姑娘年轻,他比我有钱,我喜欢钱!多简单!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汤力很显然是不喜欢傅雨的这番言论的,也接受不了她的这种观点,但是依他的性格,并不会去加以评价,只是皱着眉头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不是啊!”傅雨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汤力,“你看他那个岁数!给我当爹都差不都了,我又不缺爹!我也没兴趣真给自己找个那么老大岁数的男朋友,他给我那点小钱也不够包【HX】养我的,所以你说我俩算什么关系?我都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关系,非得让我说,那我觉得也就是各取所需呗!我要钱,他给我钱,其他的,哎呀,有些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就他那个岁数……噗……”
她自己说到这里,忍不住一下子嗤笑出来,一旁的汤力表情有些尴尬,没有作声,贺宁起初还没有意识到傅雨指的是什么,慢了几秒钟才意识过来,顿时觉得脸颊有点发热,心里面又有点怪恶心的感觉。
“庄文彬让你帮他租那条裙子,为什么要教你说谎?”贺宁赶紧转移话题,生怕傅雨忽然又说起什么涉及到细节的内容,那她可就承受不了啦。
“不知道,我没问,问那么多干什么呀!给我钱就行呗,这世界上最不受男人欢迎的就是手长舌头也长,管得宽的那种女人了!”傅雨一脸无所谓的回答说,说完还瞥了瞥一旁的汤力,“你就是男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汤力对她的反问置若罔闻,不予理睬,傅雨悻悻的撇撇嘴。
“租裙子之后,你有再见到过庄文彬么?”贺宁想要看看傅雨会不会是庄文彬生前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
“没有啊,其实那次之前他都挺长时间没怎么找过我了,男人么,谁不贪新厌旧啊!”傅雨一副看尽人间沧桑的架势,要不是她那张脸还稚气未脱,估计会被人以为已经是一个经历颇多的中年人了似的,“他那次突然找我,我还挺奇怪的呢,说实话我也不是特别愿意搭理他,他勾搭上别人了,我更高兴,但是他花钱雇我,还给我保密费,这种好事儿,我没道理往外推啊,所以就答应了!我把衣服租回来,给他,他塞到一个大口袋里头给带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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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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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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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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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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