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春日,啾啾鸟鸣,风细如丝,在这种祥和的气氛里,几个宫女、太监低着头,弯着腰,大气不敢喘地伫立在凤殿内,不过,敏锐的宇文傲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他们都有意无意地回避着殿内东侧的一扇门,离得远远的。
本来毫无头绪的宇文傲立马想到那扇门后该是此间主人的寝室,想到马上要见到魂牵梦萦的人儿,他不由得思绪万千:
一别经年,她可好?是否受了委屈?是否仍记得我这个默默挂念着她的痴心小子?
她大抵对我也有好感,只不过我未曾鼓起勇气向她剖白心迹,或许她嫁入宫中后,就忘掉我了吧,没有过承诺,只是淡淡的情愫,终究太过镜花水月。
可是,我永远都无法忘却,那一袭素白色长裙的倩影,在花园中旋转舞动,曾离我那样的近,又那样遥远。
我就这样呆望着她,不敢开口,生怕破坏了这一道梦幻般的景色,一舞终了,她带着一点疑惑和一点好奇,轻瞥了我一眼,咚咚心跳的我不自禁地伸出了手,张口想说点什么,不待我鼓起勇气,她便浅浅一笑飘然离去,消失在花园深处。
之后,不管是用饭就寝,还是冥想修炼,我总是忍不住想起她,我知道,我爱上她了,很轻率吧?在我看来,我对她那种强烈地想要娶她为妻然后共度一生的念头就是爱。
后来,我找了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登门拜访右相大人,随后故技重施,“误闯”后花园,又再次领略了她的曼妙舞姿,看着右相大人饱含深意的笑容,他一定很清楚我的心思,却不知道,他的女儿对我又是怎样的心思。
当她被纳入宫中的消息终于传到我的耳中时,我精心编织的那个美丽的梦也随之破碎,那一刻,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赶回京城把她从皇帝手中抢走。
可这又算什么?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也许我只是她生命中无足轻重的一个过客,掀起过一点儿波澜,却又很快平息。
在我看来,我闯进皇宫,要求她抛下一切跟着我远走高飞,和她为了我这样一个仅仅见过几次面的人殉情自杀一样滑稽可笑……
“都不重要了,我只想再见她一面。”宇文傲喃喃自语,旋即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房间内有一位气质不凡的女子坐在一条长案几边上,着一袭粉红色长裙,头梳凌云髻,玉簪金钗饰于其上,一眼望去,难掩贵气。
案几上是一幅画布,还有一些宇文傲说不出名字的工具,大抵是用来作画的,此时这位女子低着头,手执画笔,正专心地画着什么。
“咦,门怎么开了?明明没有风呀。”一个离得近的太监嘀咕了一句,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想把门关上。
听到门边的动静,女子不由得抬起头,那张似曾相识的脸随即便展露在宇文傲面前,宇文傲呼吸一滞,心底呼喊了出来:“真的是她!”
上官璇柳眉倒竖,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瞪了那个太监一眼,太监吓得腿一哆嗦差点要跪下来,不过上官璇立马娇叱道:“关上门,出去!”太监登时如蒙大赦,手忍着颤抖,轻轻合上了门。
宇文傲呆望着上官璇,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以前的她恍若一位出尘的仙子,如今却多了一些娇媚,以前的她柔弱温婉,如今却也会颐指气使地对着奴才发脾气。
解除潜行术,显出身形的宇文傲轻轻吐了几个字:“璇小姐。”
耳边忽然传来声音,上官璇不自禁地抬起了头,随即一眼瞧见了穿着一身官服的俊朗男子,这似曾相识的剑眉鹰眸,让她忍不住要惊呼出声。
宇文傲见机连忙上前捂住了上官璇的嘴,而掌心传来丝丝的凉意,让他忍不住心中微微一荡,他连忙压下心中的绮念,轻声道:“我是到你家府上拜访过几次的那个魔法师宇文傲,你还认得我吗?”
上官璇点了点头,宇文傲松了口气,继而道:“我松开手,你别喊。”
脱离了宇文傲的束缚后,上官璇重重喘了几口气,并且连忙将画布卷了起来。
见她这般奇怪举动,宇文傲忍不住问道:“你画的什么?”上官璇双颊微红,眼神闪躲,道:“没……没什么,一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入不得眼。”
宇文傲突然发觉这是她和自己的第一次对话,没想到这样唐突而古怪,咀嚼着她轻柔而又甜美的声音,凝视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宇文傲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你今天是入宫受封吧?”上官璇手捏着衣襟,开口打破了沉默。
“啊,你……”宇文傲没料到她会知道自己的事情,心里又是欣喜又是激动,“你有记挂着我。”
上官璇轻啐了一口,道:“是……是他告诉我的,我可没有刻意打听你的消息。”
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宇文傲立马猜到了这个“他”是谁,随即残酷的现实将他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击醒,他不禁神情黯然,有些心灰意冷地道:“他对你很好吧?”
上官璇脸色白了白,声如蚊呐地道:“嗯。”
“那就好,那就好。”宇文傲一时间倍觉萧索,心被掏空了似的,“今天受太后召见,不知怎么到凤殿来了,忍不住想见你一面,希望你不要见怪。”
说完,宇文傲转过身去,眼眶中泪水打着转,他仰起头,背对着上官璇,道:“不打扰皇后娘娘了,告辞。”正准备施展潜行术离开,却被上官璇一手拉住了衣襟。
宇文傲一时间五味杂陈,回过身,躬身施礼道:“皇后娘娘还有何见教?”未见回应,宇文傲旋即抬头一看,却见上官璇眼睛红红的,正流着泪。
宇文傲心顿时软了,洁白的手指从上官璇的眼底滑过,抹去了她的泪水,叹道:“要是能回到从前该有多好。”
上官璇从荷囊中取出香帕,擦了擦脸,旋即抬头望着宇文傲,道:“你真喜欢我?”
已经死心了的宇文傲反而不再畏畏缩缩、患得患失,他凑到上官璇近前,嗅着淡淡的胭脂香味,感受着她的呼吸,注视着那双似羞还怯的双眸,道:“喜欢,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没能抢在皇帝之前娶你回家,是我平生最大的憾事。”
上官璇抿着嘴,内心天人交战,忽而轻咬贝齿,道:“你晚上过来吧。”
“你、你说什么?!”宇文傲以为自己听错了,握住她纤细的手,想要从她口中得到确认。
上官璇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挣开宇文傲的手,扭过头去,啜泣道:“是,我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反正女人就是个工具,又何必在乎她们的感受。”
宇文傲慌了,连忙解释道:“不、不,我没有,我、我只是……啊,你不要多想,你休息,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
展开潜行术,宇文傲逃也似的夺门而去。
拜访过太后,宇文傲被送离了皇宫,待天色暗了下来,按耐不住的宇文傲潜进宫来,在上官璇半推半就之下,如愿春宵一度。
宇文傲很高兴,认为自己和上官璇的关系终于从遥遥不可触,到了水乳交融,浑然未觉自己被人利用了。
在上官府时,上官璇少女心性,对宇文傲春心萌动,不过那时候相交颇浅,更多的可能是对宇文傲作为一位名气极大的天才魔法师的倾慕。后来,她被玄帝纳入宫中,玄帝对她可谓是宠爱有加,让她也渐渐忘记了那个父亲打趣着说要将她嫁给他的年轻人。
命运无常,数天前,玄帝向她提起了战功赫赫、即将回京的宇文傲,她本以为只是玄帝的无心之举,不料,玄帝先是向她诉苦,朝中大臣逼他立储的事,后又道出了宇文傲是他异母兄弟的身份,希望她能为成帝这一脉留下香火。
这种肮脏事,上官璇听来无疑是惊世骇俗,第一反应自然是愤怒的拒绝。玄帝也不意外,早已做好了软磨硬泡的打算,说了很多“皇后做这些,是为了朕,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之类的话。
最终上官璇还是松口答应了,一是皇命难违,二是夫妻两年,没有感情也有感情了,为了玄帝,这个委屈她受了。
上官璇在后宫这个大染缸中浸泡了两年,早已不是往日那个心思单纯的少女,对付起宇文傲,自不免耍了点小手段。
春风一度后,上官璇骗宇文傲说她心里一直念着他,还展开了先前那张画布,画布上画的赫然是他,这下宇文傲就算再不自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种独特的魅力致使上官璇这两年来对他念念不忘。
此后,宇文傲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发不可收拾,与上官璇自是愈发恋奸情热。
世事无常,不知是所谓的初恋情结作祟,还是日久生情,本是曲意逢迎的上官璇终于沦陷在宇文傲的温情脉脉中,无法自拔。
其实,这一切还不是玄帝一手造成的?他的荒唐请求伤透了上官璇的心,何况后宫佳丽诸多,玄帝再宠爱上官璇,又怎抵得上宇文傲对她的一心一意呢?
一切似乎就这样心照不宣的进行下去,直到上官璇发现自己的天癸迟迟未至,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怀孕了,而怀孕无疑意味着这一切都要终结,此时的她对宇文傲已经无法割舍,她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和宇文傲远走高飞。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不理智的决定,上官家和宇文家皆会因此受到牵连,不清楚内情,本该劝上官璇放弃这一打算的宇文傲,却一口答应了她。
不得不说,自从和上官璇“坦诚相对”后,宇文傲患得患失的毛病不见了,心中的那匹野马也脱了缰,愈发肆无忌惮,这般一口应承下私奔的提议,也就不奇怪了。
二人也不打算收拾什么行李,手牵着手,就要趁夜逃出宫去,没想到才推开房门,就被身穿蓝色魔法袍手执魔法杖的老者堵在了房里。
说来,玄帝为了知晓二人的进展,防止二人的异动,派了个魔法师来监视二人,只是宇文傲魔力深厚,要是派个魔力比他低的,很容易被察觉,思来想去,便请来了李洪波这尊大佛。
李洪波也是没料到二人竟胆大包天意图私奔,只得跳了出来,指着二人骂道:“奸夫**!恬不知耻!今天既然被老夫撞破了,老夫就要代皇室除掉你们这两个腌臜东西!”
嘴上说得痛快,李洪波倒也不敢真拿上官璇怎么样,毕竟她肚子可能有李家的骨血,只是一个劲地丢着冰锥往宇文傲身上招呼。
宇文傲也是仗着自己魔法精妙,一路带着上官璇和李洪波且战且退,一路逃到了皇宫南门,不过,这时听到动静的护龙法师团也集结了过来,双拳难敌四手之下,宇文傲终是重伤被缚。
之后,玄帝确认上官璇已有身孕,便随便糊弄了个藐视天威、欺君罔上的罪名,打算让李洪波秘密处死宇文傲,而听到这一消息,上官璇自是百般哀求,以死相逼,可玄帝哪容得下宇文傲这样一个潜在的皇权威胁者,何况上官璇对他生了真感情,就更留不得了。
某日夜里,李洪波在地牢中依令处决宇文傲,他看着宇文傲桀骜的眼神,深知内情的他,也不禁为他这样一个天才即将陨落而惋惜。
宇文傲死后,他临死前那怨毒的仿佛知晓了真相的眼神,一再让李洪波从睡梦中惊醒,心中有了疙瘩的他,试图寻找解除之法,于是他傻傻地找上了上官璇,想向她忏悔一番,以求心灵的宽慰。ωωω.χΙυΜЬ.Cǒm
结局显而易见,整天以泪洗面的上官璇对着李洪波吐出了她所知的所有恶毒词汇,又给李洪波刻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心灵创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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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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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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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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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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