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车,她上去。
车门都还没关,他摁着喇叭不松手,同时引擎咆哮,车外准备拦车的人吓了一跳,被这股气势震慑到,后退!
封痕开车出去。
南黎系上安全带,档位处已经有血,顺着血往上看,见他黑色的袖子已然被血染透,不知道伤的怎么样。
她没吭声,眉头拧了下。
出了地下城,是一条又长又宽的车道,车辆稀少,他的车速直逼120。
南黎闭上了眼睛,她并不惧怕极速,只是这种带着情绪的开车方式,她不认同。
可她沉默,没有阻止他,他想发泄就让他发泄。
十分钟后,车已经走向了偏僻的地方,车速慢慢下降,南黎睁眼,看了下外面。
“不去医院吗?”她侧头,看他脸颊硬朗,这么冷的天他也只有一件衣服,车厢里都是血腥的味道,“你受了伤。”
他停车。
脸颊对着他,车厢内狭窄,他的脸颊侧过来时,线条如刀刻,“昨天你为什么没去废墟?”
“我去废墟做什么?”
封痕喉结一滚,把到了嘴边的话,全部都滚回了肚子里!
他似是在忍耐,推开门,下车,吹着冷风。
南黎愕然的坐在车里,两秒后,她才突然想起来,前天晚上她说和他一起去废墟喂狗。
昨天师父他们来了,发生了一点事情,她通通忘了,而且她也没有答应景曼丽的要求,自然也没想去废墟。
她也下车,冷风吹过来。
她一个寒颤,走到封痕面前,“不好意思,我以为我们没有约定好。”毕竟只是说说。
封痕冷若冰霜,深黑的眸看不出他一点的思绪!
他打开后座的车门,扔给南黎一件衣服,上车,一言不发。
南黎,“……”
她抱着衣服,有些局促。
封痕的声音透出来,“上车。”
南黎哦了一声,准备打开车门把衣服塞回到后座。
“不想披就扔了。”声音冷厉。
南黎,“……”这衣服让她一下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她上车,把衣服堆在腿上。
“去医院吧,你去疗伤,我回家。”
他没有回答,倒车,掉头,往市区方向。
他没有想要去医院的意思,车子直接开去了废墟,封痕下车,一下来,无数条流浪狗摇尾乞怜的跑了过来。
他们似乎是感觉到了封痕身上的伤,拼命用头蹭他的腿,安慰他。
封痕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狗粮,南黎也下了车,她在后备箱里看到了药。
封痕坐下来,没打算开狗粮。
南黎坐下,打开狗粮的盖子,野狗的舌头一下子舔到了她的手背,牙口大开,封痕下意识,或者说是本能的抓住了她的手,把野狗踢开。
“滚。”
野狗像受到了委屈,爬着,不吃了!
封痕不理它,又去车里拿消毒纸巾给南黎,回来时,见南黎在哄那狗。
弯腰摸它的头,“真小气,让你滚你都生气,他刚刚还吼我呢,我都没气。”
“汪!”狗子在叫。
南黎给它抓了一把狗粮,放在它最边,“你大哥挣钱不容易,给你买点粮食,别浪费。”
嗷!
狗狂叫一声低头开始吃,就窝在南黎脚边,南黎微微一笑。
身前……
“我什么时候吼你了?”封痕坐下,把消毒纸巾给她。
南黎擦手,“刚刚。”
封痕坐下,一身凉气缓了不少,踢了一脚狗,让它离南黎远点儿。
南黎身上依旧没有披她的衣服,还是自己的一件外套。
南黎擦完手,从口袋里把药拿出来,递给他,“如果你不想去医院,就处理一下伤口吧,好好爱惜自己。”
封痕没有接,眸落在她白皙的手指上。
南黎把药放在石凳子上,起身。她拒绝了景曼丽,那么她就应该和封痕保持距离。
以前她不懂封痕对她有那种心思,如今慢慢的明白,她做不到和封痕在一起,就不便在深夜促膝而聊。
“我回去了,你少坐一会儿,早点回家,医院里不想去就不去。”她提步。
手臂一疼,她低头,封痕拉住了她。
封痕也起身。
万籁俱寂,车灯的两束明亮的光打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泡影浮飞。xǐυmь.℃òm
“你早就知道我和你母亲的关系是么?”他低道,眉眼在光影下恍惚不清,只有眼神沉黑有力。
“是的。”南黎回答。
“那么靠近我,也是因为这层关系?”
“嗯。”
他气息徒然一低,原来是这样。
南黎的手从他掌心里挣脱出来,放进口袋,“你还在流血,去医院吧,我妈若是知道了会很担心你。”
“我在乎她担心么?”封痕的嗓音如这风冷,他目光沉暗缱绻的看进她的眼睛里,“你以为我还需要母爱、我还需要她可有可无的关心?”
“封痕……”
“南黎……”他从喉里滚出这两个字来,有如千斤重,“何不如你们母子从来没有出现过。”
南黎怔住,她未曾一言,细细的眸光在他身上一点点的转移。
往路口走。
走了两步停下,“抱歉,我们给你造成了困扰。”
她步伐加快。
车灯在她的身侧,她在半清半暗里行走,身姿玲珑有致,黑发摇曳,平底鞋踩在地上,依然有一种模特的秀美和优雅,衣摆随风摇晃。
欲望是无解的毒,一旦动了欲望的心思,它就如草莺飞长,触碰着你的七筋八脉,挑战着理智和克制的感情。
封痕额迹都是汗,肌肉血管爆棚,手一点点的握起,眼睛丝毫不眨,看着她在眼前娉丽多姿,心潮起伏。
就在南黎快要走出视线的一刹那,他突然大步走过去,手穿过她的腰,把她往怀里一拖!
谙哑涌动的男低音,混合着决堤的忍耐,“南黎。”
仅仅就是两个字,似乎说了无数无法启口的难言之隐。
南黎一惊。
“封痕,你干什么?”她掰开他的手,“松手。”
封痕没有松,低头,滚烫的呼吸毫不保留的喷洒在她的颈子上,他眷恋又深谙的看着她的耳垂,“如果我非要你母亲强迫你和我在一起呢?我根本不是好人,我不想退让,我卑鄙阴暗,为了达到目的我也会不择手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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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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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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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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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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