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折煞北央古调>第 69 章 第 69 章
  柏期瑾由她那一句话问得身子都软了,软绵绵地靠在肩上,指尖一圈圈卷着发梢,心想着你教啊,你倒是教啊。李明珏轻轻亲了她一口,柏期瑾便旋即环上她的腰,用指甲抠着背后那只金线凤凰,撇着嘴暗自嘟囔吃不足,就这?这个以前教过了,得来点新花样。她蹙着眉尖儿将人推开,委屈地扫了一眼,又丧气地垂下了头。李明珏用拇指按在她眉心处,将小山堆儿一点点揉开,轻声问道:「怎么了?」

  柏期瑾眨着眼儿,斜溜了她一回,垂首很是无辜地说:「我是没有魅力吗?」

  怎么会没有?

  怎么会没有?

  天晓得她每次出门吹点凉风,再抓着阿狸一阵猛挠下巴的时候有多不容易!自从被钦红颜一个枕头砸出门,她越发觉得这事儿拿捏不准,哪里又能想到,这丫头刚学会走路,突然就想跑了呢?往南望去,李魏女子犹爱拿矜持说事,说欢喜常带几分含蓄,想要个什么绝不轻易开口。说「想」是不安于常,说「要」是没羞没臊,皇城脚下自上而下,从高门贵女到小门小户,皆是习惯并拢双膝坐在原处,安静恭顺地等她的父兄,她的夫君带来一切。也就诀洛脚下毗邻漠北民风开化,女儿家步子都迈得比南边儿大,高兴了大大方方挽着手走,生气了当街一撒手扭头就走,啐上一口或夹上两个脏字儿,全看姑奶奶心情。

  李明珏将人搂得更紧些,感到两团娇软在怀,胸腔之下一颗芳心在为她而动。她喜欢听她这般不着顾虑地一声声叙着欢喜,喜欢她拽着领子贪得无厌地说声「再来」,柔和了眉眼温情脉脉地在她耳边说道:「我感受到了。」柏期瑾脸上忽地一红。上回便是因为她手心蹭过去惹出了事,这般紧紧相依,还得了!后颈上每一根汗毛都痒滋滋的。还不赶紧抓住那人袖子,缩着脖子将头埋在她心口上。Χiυmъ.cοΜ

  「今晚过来?」

  过去,再不过去抄一百遍书都不顶用。

  ***

  夜里柏期瑾披着个大袍子进了屋,抬首看见李明珏正坐在小灯旁一缕缕顺着长发。见她来了,李明珏放下梳子,替她把袍子解了挂好,握起沾了凉气的小手捂在手心可劲儿搓了搓。柏期瑾刚洗完澡,身上还有股皂角味,混着衣角那点冰冰凉的寒气,好闻得不得了。本以为她会感到拘谨,没想到竟然在屋子里左右看了起来。寝殿她没来过,看什么都觉得稀奇,都喜欢问上一两句:「您是在这梳头的吗?」「您是在这儿更衣的吗?」

  她嘴巴可不能停下,一停下来,可就不知当说什么了。

  李明珏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侧,柔柔地将她拉入怀中与她鼻尖相抵:「还叫您?」

  柏期瑾眨了眨眼问:「那我叫什么?」

  「叫我……」李明珏一时有些迟疑,拉着她的手说,「你想想?」

  柏期瑾被如钩般的凤眸隐隐带笑地觑着,努了努嘴答不上话来,便往后退上半步,小腿正好磕到床角。李明珏扶着她,问:「那你知道我在这做什么吗?」她心里是既明白又糊涂,乌灵灵的眼儿低垂着不敢看人,伸出雪白的腕子挂在脖子上,踮脚在唇边啄了一小口。软乎乎的桃腮如小猫儿般在面颊上轻蹭,她显然已经懂得比这更得味儿的法子,却依然偏爱单纯而亲涩的亲昵,她清楚,只要纠缠得足够久,那人便会上钩,用十倍的缠绵回馈她。

  那人深谙此理,在白嫩里摁出一抹深酌后娇艳的酡红。衣上绣的那只白鹤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似白鹤落九天,摇摇欲坠。柏期瑾忽然羞涩地惊觉一切都分毫不差地映在对方眼里,甚至可以看清她瞳心里分毫不差地映此时的神情,万般惶恐地别过脸去,恰好看到系带滑落……

  白鹤落地了。

  再也飞不起来。

  缩起来的下巴尖儿被拧着摆正,紧实的小臂抵在多情的起伏间,她爱的人婉转缠绵地说:「看我。」

  烛黄暖光下弥漫着一室旖旎的胭脂色,柏期瑾颤着陷在绣枕里,眸中桃花蘸秋水般湿淋淋的,上挑着眼儿不敢往下看一览无余的春光,像极了少女怀春时做过又不敢细细回想的梦。她来诀洛城之前预想了好些,她是读书人,想过朝堂社稷,却不曾想到会有一日衣衫不整地仰躺在凤榻上。她不像师兄们那般天赋异禀,很小就知道做不成书中为国为民的圣人,坐在山野间一度迷茫长大以后要成为什么。而今她知道了,她虽做不了拯救苍生的圣人,却可以做个一心相许的爱人。她抿了抿唇抓紧锦被,浓密卷翘的睫毛挠人痒痒般来回地扫,想学习如何才能做个更好的爱人:「我……我还不太会,我该做什么?」

  「喘。」她只说了一字。

  「我……我不会。」她还不甚明白。

  她教会她,只须做一些信手拈来的小事。吁吁轻吟旋即驯顺地溢出。

  「你会了。」

  善学,需褒奖。

  说话之人正忙,话音……

  已有些含糊。

  ***

  深夜里寂静的宫殿,伴着公公细嗓子声情并茂的一声「您这使不得啊」,一只寒鸦陡然从梦中惊醒,谩骂着拍翅而起。

  李明珏随手搭了件外衣,洁白的脖子比平时要更耐人寻味地多露出一寸,借着夜色约是能看出一点不均匀的浅红。她人站在风口上,一张刚晕了春光的俏脸上皱眉颇不耐烦,两手夺过德隆手中的铜盆:「有什么使不得,以前流浪的时候什么活没做过。」

  「不行,您如今是个正儿八经的王,这事儿不合规矩。」德隆公公最讲究规矩,这大大的王城井井有条,要是有什么不合规矩啊,可比要了他的小命还叫他难受。眼瞧着柏姑娘端着小步啪嗒啪嗒地过来了,他琢磨今晚兴许是有好事,便候着等吩咐,打算是时候善解人意地遣两个丫头进去收拾一下,谁料这个不讲规矩的王,居然说要自己来!这哪里使得?

  「少啰嗦,放手!放手!再抱床褥子,拿两件衣裳,麻利点。」

  夜深了,刚在被底翻来覆去地勾弄完春兴,李明珏着实困倦了,不想和德隆瞎掰扯太多规矩和道理。里头场面闹得有点大,柏期瑾脸皮薄,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拉着她说不想让别人进来。还能怎么着,亲自出马咯。

  李明珏双手牢牢钳着盆子,德隆也不松手,两个人在风里是你来我往,一拉一拽,一个不小心的,哦豁,彻底洒了一身,热水经凉风这么一吹,明明白白地清醒了。德隆被眼神剜了一刀,一脸苦笑:「您看您这回是怎么罚我?」李明珏一手抵在圆柱上翻了个白眼,要罚也不是现在,赶紧拿东西去!她端好盆子转身回屋,出来接德隆送来的褥子和干净衣裳,听他说:「您赶紧休息,今儿还有早朝。」

  李明珏霎时定在了原地,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掉下去,德隆眼见她要手滑,忙给托着:「您看您这时机挑得不好,老将军从南蛮子那走了有些时日了,指不定明儿就到了,您还逃不脱。」

  「你不早提醒我!」

  「我也没料到能闹到这么晚啊。」

  李明珏再次瞪了他一眼,这话又带夸,又带酸,很有德隆那味儿,懒得在此时此地和他贫嘴,再叽叽呱呱下去,天都要亮了,遂哼了一声:「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那必须,那必须。」

  ***

  早晨李明珏见她睡得香,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刚在面上抹了几道冷水,便看见一双小手环在腰上,嘟囔着小嘴非说离不得。呵,和着谁都知道她今儿早要上朝,就她不知道呗!李明珏揽着她,拿娇滴滴的软磨硬泡没辙,硬是让她躲在了王座后面。整场朝会她听得半醒半醉,任谁都发觉她今日格外好说话,她养的人精都是会看脸色的好手,一个二个都想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儿,正琢磨着,听到王座后面传来个喷嚏声,殿上霎时安静了。李明珏倒是应对自如,伸手到后头在柏期瑾头上抚了抚,脸上淡定而宠溺地笑了:「我的猫儿。」

  众臣哈哈一笑,唯有赵攸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一起演,十分微妙地拧紧了眉心。猫儿?这话说谁会信,李明珏也清楚,这话是说给柏期瑾听的,只有她会信。

  退朝后群臣议论纷纷。

  这襄王殿下。

  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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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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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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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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