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面的那句补充说明,明显是个男人的声音。不用想,大概就是那个不请自来,自己钻进挂盘里的水魅了。
一般的封灵入卦,只要我没进卦盘,是无法直接跟里面的灵物交流的,比如李婶的那个血阴卦阵,我就没进去过。
不过,这次因为小水魅主动表态,使得封灵入卦变成了缔结使契的一种方式,而男水魅自愿入卦,自然也是默认同意了这个契约。
有了使契的链接,我们之间的沟通就不再需要依附于卦盘。
当然也仅限于沟通。
要是我想看到他们,甚至触碰到他们,还是需要进入卦盘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们的话,周遭的寒气变得越来越明显,刺激得皮肤都像是要裂开了一般,痛得不行。
要尽快找到阴土的位置,否则等月光的能量倾入竹林,我们才是真的危险了。
想到这点,我的目光沉了沉,没有理会他们的劝阻,加快了脚步,继续往寒气逼来的地方走去。
小水魅立刻慌张了起来。
她叽里咕噜地又劝了我好几遍。
充分展示了她有多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赌一次自由,结果不但回不去原来的地方,还可能彻底灰飞烟灭了。
倒是男水魅淡定,看一次劝我不动,就悄悄潜了下去,再也不吭声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安抚了小水魅一句,脚步却没有半点停滞的意思。
周围的恶鬼们来回穿梭着。
我虽然累得不行,但神魂十分安定,恶鬼们根本没有办法占据我的身体,最终都只能徒劳无功地穿过去。
小水魅似乎发现了这点,一开始还咋咋呼呼的,渐渐地,跟着安静了下来。
转眼三十分钟过去……
但奇怪的是,那股逼人的阴气永远都在前方,我几乎都是沿着直线在往前走了,却一直都没有看到阴土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
要是再往前走下去,都要穿过树林,回到我爷爷的墓地那边了!
我有些懵圈。
难道是我被阴气给误导了?
可是找阴土不依靠阴气的话,难道要我在这恶鬼遍地的乱葬岗起卦吗?
嘛,虽然在爷爷的坟前的确这么做过,但那时候我利用的坟土之间的联系,并没有虚空起卦,所以相对安全。
眼下要虚空起卦,算得又是至邪之物,在安全方面还真的不好保证。
怎么办呢?
我在脑子里迅速盘算着,但脚步还是下意识地继续往前走着。
直到……
看到了爷爷跟莲姨的墓地。
我毫无悬念地从下湖村那头走回了封村这边的乱葬岗地盘。
然后,我看到凛冽的阴气,在夜色下,仿佛卷着一股黑烟,从他们俩的坟头袅袅升起。
这股渗人的阴气……
我突然眼前一亮,猛地一拍脑门,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来。
小水魅听到我的笑声,不明所以,又是好奇地出声问我:“主人,你在笑什么?这里明明就很危险啊!”
“虽然我们姑且算是有使契在身,但主人这种称呼大可不必,你可以直接叫我狗子。”我摇了摇头,忍不住提醒她。
“嗯。”小水魅瞬间开心了。
“狗子。”销声匿迹许久的男水魅突然喊了我一声,“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在笑什么了吧?”
这个大兄弟,还真是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完全没有客气一下的意思啊!
我默默吐槽了一句。
但转念一想,反正现在已经缔结了契约,不管我想不想认,他都已经成了我的使魅了,大家终归还是一体的。
于是,我也没跟他计较这些,一边往墓地走去,一边回答了他们的疑惑。
“我在笑自己傻。”
对方使用的,分明是如此简单的障眼法,我居然都没有发现,还真被唬住了,傻乎乎地绕了一个大圈子。
真是太可笑了!
小水魅不懂我的意思,连声质疑。
“你一下子就发现了浮尸是我顶起来的,而且还能把原本要一直困在芦苇荡的我和老何弄进这里,明明就很聪明啊!”
“哦,老何就是后面进来的大叔。”
似乎怕我不知道,她又补充了一句。
我蓦然无语。
老何怎么回事姑且不提。
至于这小东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都露在水面上了,我好歹也是有阴阳眼的,看到她有什么奇怪的?
但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我TM还以为她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故意躲在尸体下面观察岸上的情况,没曾想,那些死者会立刻浮在水面上,居然是她搞的鬼。
可是……
李杨的水平按理说并不弱,如果真的发现她顶着尸体,怎么可能会直接推翻鬼杀人的可能,给定义成阴土作祟呢?
我心里纳闷,不由多问了一句:“昨天有个美少女巫师去了芦苇荡处理浮尸,她瞧见你了吗?”
“当然瞧见了。”小水魅丝毫不慌,“她还问了我,是不是我弄死的人,我说不是,她就直接请死者出来问话了。”
“……”
好吧,看样子,是我多虑了。
巫师的办法,可比我们这些卦师要来得直接多了,难怪她能那么笃定,事情是阴土在作祟。
但她看的案子是阴土作祟,前面六起案件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之前死的六个人……”
“他们的死跟水魅也没有关系,我在芦苇荡待很久了,说实在话,想要找替死鬼的水魅并不多。”
这次答话的是男水魅。
我大概可以理解这点。
毕竟,附近这些高人们去处理水魅的次数,比起芦苇荡水魅的实际数量,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好端端不惹事的水魅,大家也不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来对付。Χiυmъ.cοΜ
至于净化……
卦师也好,巫师也罢,大家虽然都有自己的办法来做净化,但基本只用于对付惹事的鬼怪。
说白了,只是处理事件的备选手段。
譬如普度众生这种事情,一般还是交给高僧来办的。
只可惜,附近并没有香火寺庙,只能仰仗游历而过的高僧来普度,一切都需要看缘分和天意了。
而忍受不了这种漫长等待的。
自然早就蠢蠢欲动地开始搞事情了。
更何况,李师姐都能在那个灵体不知有多少的地方精准地请到死者出来了,前面的几个事件,想必也有所了解了。
真有必要的话,早就出手了。
哪里还会说什么时机未到,然后等到今天,又莫名其妙死了一个人……
虽然不明白她在等什么时机,但我相信她的实力,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小水魅听我问了半天的下湖村事件,却还想着我刚才的自嘲,看我不说话了,又孜孜不倦地追问了一遍。
“所以说,你明明就那么聪明,为什么笑自己傻啊?”
看样子,是不问清楚就不罢休了。
我默默提醒自己,以后千万不要随便引起小水魅的好奇心了,免得她天天在耳边搞十万个为什么。
但这一次,还是得解决了她的疑惑。
我先给俩水魅介绍了一下爷爷和莲姨的墓地,虽然他们看不到,但我知道他们感受得到一些我感受不到的东西。
果不其然。
这边刚介绍完,男水魅就特别严肃地提醒我:“你最好尽快给他们迁坟。”
“对对对!这里的阴邪之气,就是我们远在芦苇荡都能够感受得到的那股力量,太可怕了!”
小水魅紧跟其后,附和着老何。
我这会儿已然想明白了大半,略一抿唇,无奈一笑。
“所以说我傻啊!我去下湖村就是为了找阴土的源头,结果万万没想到,阴土就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这是彻底被对方摆了一道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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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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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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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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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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