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不大的山城,两江汇流之处。
大江大河穿城而过,蜿蜒向东,两岸各色建筑林立错落,由那些弯弯绕绕的坎坷道路相连,由此成城,就形成了山城的主城区
城池虽然不大,却自古就是交通要道,。
此处,战乱时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在如今这承平已久的盛世光景,这样的地理位置,又带来了四方的商贾云集,以及大量的钱财货物在此聚散流通。
自然是一片盛世升平,繁华无比,热闹无比的模样!
何谓盛世?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居乐业,数代不闻金鼓,便是如此!
何谓繁华?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老人无需终日劳作,闲散之日还能饮上几角浊酒!便是如此!
何谓热闹?那就看看此间这夔州城吧!
夔州的富庶安逸,从遍布全城的茶馆,便能得窥一斑。
本地人都已经习惯了有茶馆的生活,平日里无事了,便邀上几位好友,叫上一壶茶,几份点心,就能在茶馆里坐上一天。
肆意闲谈,东西南北,天涯海角,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市井街头,都是谈资。xiumb.com
如果嘴上功夫没有那么厉害,或者性格较为含蓄内敛的,那么有说书先生的茶馆,便是一处好去处了!
而这夔州城内,现下生意最为兴隆的一家茶馆,便是这样一家有说书先生的茶馆了。
如果说,别家茶馆那叫热闹,那么这家茶馆,人气之盛,人声鼎沸,就可以说是喧哗了。
能坐的地方,尽都坐的满满当当,也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到了此处,能寻到一处位置做下,就已经称的上是幸运。
还有很多没占着位置的,能叫跑堂的伙计端来小凳寻一处地方的也就罢了,甚至还有许多人,就只有在那里站着。
好多人都是一边与身边的熟人好友闲谈,一边神色热切的望向那现下还空着的台子,一脸期待。
“哎,公佐兄,小弟这可是第一次到你们夔州,你就是这么安排我的?”一处位置尚好的桌旁,一个大概三十出头,一脸风霜的中年书生,似乎对于这里的嘈杂不太习惯,低声不满的向身边好友抱怨道。
“朝威兄,我这安排怎么了?我这一番心意,还让你嫌弃了?”被称为公佐兄的那位男子也是差不多的年纪,想必是家境不错,保养的也好,白白胖胖的,一脸笑意,就跟庙中袒胸含笑的弥勒一样。
朝威毕竟远道而来是客,客随主便,哪里敢说嫌弃的话!
只是低声解释道:“公佐兄,你我相交莫逆,之前不说说好的吗?你带我去游山玩水,寻些吃的玩的,打听些趣闻轶事,民间传说。可结果你就领我出个门儿走了多久?便在这茶馆中坐下,难道说是你又长胖了,走不动道,才如此敷衍我?”
公佐兄一听这有些抱怨的话,有些急眼了,语气有些发急的解释道:“李朝威,咱两可是同姓同宗,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你这么说我我可就生气了!我李公佐敷衍谁,也不可能敷衍你啊!”原来这位公佐兄也姓李。
李公佐也不待李朝威接话,接着说道:“你可别不信,就是这座,都是我提前叫人帮忙占着的,就想着你能喜欢呢!话说李朝威,你想想,就眼下这家茶馆,水也平常!茶也平常!你可知道为何如此热闹?”
李朝威有些好奇:“难道有什么门道?”
李公佐一脸神秘的说道:“就是这家的说书先生啊!王生梦中得奇缘,仙人传授太平记。这周边几州可都传遍了!”
“啊?还有这番天授奇缘?”李朝威一脸震惊。
这个世界,本就是仙、精、妖、凡、鬼怪等等并存的世界,无数瑰丽的传说,在世间各处,层出不穷,流传于世,成为奇谭。
世间有不少人,最喜欢的就是追寻探访这些奇闻异事,传世佳话了。
很显然,李朝威,就是其中一个。
这时候,啪啪啪的几声竹板敲击声响起,周遭的喧哗一静。
李公佐对这番情形很是熟悉,向台上努努嘴,对李朝威说道:“喏,正主儿马上就要出来了。你且听听,若是不喜,再回头骂我。”
“江山风雨几回霜,一梦平生任黄粱,天涯游子一场醉,绿蚁一杯奠苍黄。”一段开场的唱腔自台后传出,低沉婉转,韵味悠长,虽不是大声,却能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人未到,歌先到,现场尽皆肃穆。
然后,才见到一个手提折扇的说书人,自台后转出。
说书人很瘦弱,长长的青袍,好像挂在竹竿上一般空空荡荡,一副病弱的模样,面色蜡黄,须发也尽皆白了,看不出年纪,但一身行头却还收拾的干净。
李朝威心中暗想:“这说书人看着一把老态,没想到却还有一些功夫!就那开场四句,称的上是有九分味道,十成火候了!”
说书人先向在场众人团团的行了个礼,说了几句好听的恭维话,才转到台上的桌后做下。提提衣袖,端起手边茶盏,饮了口润口茶,这才惊堂木一拍,一段故事,娓娓展开。
说书人讲的是一段名为《柳毅传》的故事,李朝威并未听过,立刻便放下了心思,被说书人的故事吸引了进去。
故事说:本朝前代,有位秀才,名叫柳毅。
赴京应试,途经泾河畔,路见一牧羊女悲啼。
柳毅不禁好奇询问,才知,原来这女子,居然是洞庭龙君三公主,远嫁泾河龙君太子,却遭受虐待,被圈禁于此牧羊,心中悲苦,又与家人音讯不同,思念家人,因此悲泣。
于是柳毅仗义为三娘传送家书,入洞庭湖中,会见洞庭龙王。
而洞庭龙君之弟钱塘君惊悉侄女被囚,一怒赶奔泾河,杀死泾河龙君太子,救回龙女。
三公主得救后,深感柳毅传书之义,请钱塘君作伐求配。但柳毅为避施恩图报之嫌,拒婚而归。
谁想三公主矢志不渝,偕其父洞庭君化身为渔家父女同柳家邻里相处,与柳毅感情日笃。后以真情相告,终成良缘。与柳毅订下齐眉之约,结为伉俪。
一通故事,讲的极为出彩。
而这说书人更让李朝威惊叹的本事在于:说书人不止那故事讲的好,便是那故事中的人物声调语气以及话语中的态度,都让说书人模仿的惟妙惟肖。
“洞庭于此,相远不知几多。长天茫茫,信耗莫通,望尽天涯……”竟然是婉约女子的声音,道尽龙女之悲。
“这都是为父之罪,一时偏听,竟使小儿受如此之苦……”一片言辞恳切,语气老态,语境悲苦,说的是洞庭龙君之痛。
“某辰发洞庭,巳至泾阳,杀伤生灵六十万,毁伤田地八百里……”莽撞豪气,中气十足,这就是钱塘龙君之怒了。
至于钱塘君酒后逼亲的失态,以及柳毅不为淫威所迫的义气,更是被说书人演绎的活灵活现,让人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好!”李朝威听的入迷,与身边众人一样,每当听到精彩处,都忍不住的喝彩鼓掌。
在这份热闹中,李朝威注意到自己这桌,坐另一边的一位中年先生,却与这茶馆中大多沉浸在故事中的人有些许不同。
也许他也被这故事所吸引,但是他的神情态度,却十分淡然从容,没有大声的喝彩,只是时不时的摸出一个不大的酒葫芦,喝上一口,一派以故事下酒足矣的模样。
是的,居然是在茶馆中喝酒的,现下这么多人,也就只有这位先生了,又是一份独特。
中年先生一片儒雅,收拾得体,竟然让人有些分辨不出年纪。
虽然酒喝的频繁,但目光清亮,丝毫没有醉意,肌肤温润白皙,没有半点酒后的泛红,
李朝威很确定中年人确实是在喝酒,因为每当中年人打开酒葫芦的时候,李朝威都能够隐约的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甜腻厚重。
李朝威游历天下,见多识广,但却无法分辨出,这酒,到底是哪处的佳酿。
却见中年人又摸出了酒葫芦,深深一口,然后舒服的呼出了口气,却正好看到李朝威目光灼灼的打量自己,以及自己手中的酒葫芦。
“想喝?来一口?”中年人没有丝毫的架子,见到李朝威的模样,一脸戏谑,将酒葫芦递到李朝威面前。
“多谢这位先生!”李朝威是爽朗大方的性格,自然也不推让,径直接过。
酒是用来品的!
李朝威先是认真的嗅了嗅:“好香啊!”
浓郁的香味,芬芳浓郁,绵软悠长,李朝威确认了,这是自己不曾喝过的酒!
闭上眼睛,李朝威也学者中年先生,也是深深一口。
“好辣!”入口粘稠带甜,但就在酒液流入肺腑的瞬间,一股仿佛刀割火烧般的刺激涌出,自肺腑到喉头至舌尖。
柳毅赶紧捂嘴,好不容易才制止了口腔中那股想要喷涌而出的刺激。
“先生,好酒啊!我李朝威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这酒给了李朝威从不曾体验的刺激,但毕竟是他人所赠,李朝威还是双手奉还,一通夸赞,心痒难搔:“不知道这酒叫什么名字?先生从哪儿寻来的?”
显然,喝酒,也是李朝威的爱好。
“这酒啊!这世上现在还没有!你想买的话,是买不到的哦!”中年人嬉笑的说道。
这世上?没有?
中年人的话虽然轻声,但在李朝威耳旁,却不异于炸响的惊雷。
李朝威浑身颤抖,神情激动,这世上没有!那该是哪里有?
莫非?李朝威望向中年男子的眼色瞬间变的虔诚而炽热,却不想一股强烈的醉意袭来,李朝威身子一软,一脑袋栽倒在了桌上。
“嘿,居然断片儿了!这才52度啊!”中年男子嘿嘿一笑,一脸幸灾乐祸。
此刻,说书人的故事正到尾声,讲述到龙女为柳毅生下一子,本以为是凡人,谁知居然也继承了呼风唤雨的龙族血脉,两人都是大喜,这结局,自然是喜气洋洋,一片团圆。
而现场众人,也是被这故事吸引,包括李公佐在内,居然没有人注意这醉倒的李朝威,以及听完故事,便不见了人影的中年人。
故事说罢,说书人再向众人施礼:“小人讲的是神仙传,看到是世人家。这江山风雨岁月山河。人世苦短又有几人看破。大梦一场也只是戏中你我。欲知那更多故事且听我下回分说。”
这便是说书人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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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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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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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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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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