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尘转身就走。
“嘶,娃子别走,你这娃子咋就这么不惜命呢?别走!回来!”
老伯在身后连忙叫道,从摊位上差点没跳起,但那嗓门之大连的周围的一些游客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回来,便宜给你算一挂啊。”
“别走啊,要不然你开个价格?”
任由这老头在身后叫唤,但方尘只管走自己的路,并不理会他。
方尘刚才看过,这人身上毫无灵气可言,浑身上下更是浊气盈身,未通灵根。就连摊位上面摆着的压轴道具,充其量不过是用了十来年的老物件而已。
在这种环境下,这种人说是骗子都抬举他了。
但这刚往前走了两步,街道那头一行疾走而来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伙打扮的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大概有七八个,他们排成一排往街道这边窜来。领头的那个目光连连往前面扫视,也不看跟前,双手霸道的扒开前方的路人。
那些正在买卖中的路人突然被挤了一个趔趄,看到这伙人各个手里拿着铁棍来势汹汹,也都默默选择了退避观望。
突然,领头那人看到了蒲氏算命摊,立刻扭头朝身后喊了一声。
随后一伙人扒开人群,以一种近乎蛮横的的方式往这边走来。方尘觉得有热闹可看,便再次回身来到摊位跟前停下了脚步。
那老伯看着方尘回来,将鼻梁上架着的眼睛往下一推:
“呦,我一看阁下便知道阁下乃是大聪明之人,你信我就对了。”
他老神在在的坐下之后,将桌子上的统筹之物重新摆放着:“你也别嫌我要钱,我这有两说,一说破财免灾,二说在蒲家老祖的光佑下,我辈当怀以济世为怀的为情操,以路见不平为信条,只要肯给这个价位的钱,我便立刻开工,为你测得保命之道。”
老伯伸手比了个耶的手势。
“二十?”方尘问道。
“不,两万。”老伯回道。
好家伙,倒是真敢要。
方尘侧脸看了一下还有五十步距离的社会小伙,手指掐起:“不瞒你说,其实我也会测算一二。”
“嗯?”老伯抬起干瘪的眼皮看着方尘,发出质疑,“年轻人,咱这一行有老天爷庇佑,这老天爷在上看着呢,有些话是不能乱讲的。”
“你不信?”
方尘闭上眼睛,手指捏在一起乱掐一通。但得益于惊人的手速,他那纤长的手指翻飞之间,竟犹如一只蝴蝶翩翩起舞。
会不会算命不知道,但就这一手属实有点东西。
就当老伯生出怀疑,身体慢慢前倾想要看个认真之时。
突然,方尘睁开眼睛看向这算命老伯:“根据我的推算,不出一分钟,你定有血光之灾。”
“呔!”
老伯啪的一下站起身,登时抓起手中的木板敲在桌子上:“小娃,我年龄大了你可要对你说的话负责啊?我老头今就坐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我看有哪个敢动我?”
他直挺挺的站在摊位跟前,举着细棍歪着嘴朝周围挨个扫去,一副谁敢动我我讹谁的架势。
话音刚落,一手从他身后抓来,紧接着就是一根棍子朝他头顶砸下。
“我他妈今天还就动你了。”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这老伯发出“哎呦,哎呦”的叫声。
那来人得势不饶人,伸手就朝着这算命老伯的脖子扣来,嘴里还叫嚷着:
“叫你他妈骗我,叫你瞎吉尔算卦,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来的正是刚才那个打头的社会小伙,他一手抓着这老伯的脖子将其按倒在算命桌上,另一只手里的铁棍已经高高抬起,蓄满力之后又要砸下。
铁棍在空中划过,扯起呜呜的风声。
眼看着铁棍就要落在这算命老伯的天灵盖上,周围有些胆小的捂着眼睛发出了惊呼。
就在这时,方尘往前两步,在千钧一发之时握住了社会小伙的手腕:“差不多得了。”
手臂被制住,社会小伙歪头看了过来,神色狂傲道:“你敢拦我?你是哪个?”
“别管我是谁,若我不拦你,你这一棍子下去可能会把他打死。”方尘将他手腕松开,“大庭广众之下,他一个老头,不值得。”
“呦,方尘,我记住你了,你这人倒是挺有意思。”社会小伙将手里的铁棍拿开,猛地左右甩了两下脖子发出清脆的嘎巴声,“不过你说的也对,确实不值得。”
说罢,他抓着老伯脖子的手腕也松了开来,挥了挥手:“我们走。”
临走之前,他冲方尘点了点头:“我叫戴森,后会有期。”
也是看着这伙人转身离去,这老伯慢慢从摊位上爬了起来。
“哎呦。”
老伯口中哀叫连连,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尤其在他摸过额头,沾了一手的鲜血之后,直接哭嚎了起来:“来人啊,杀人啦,光天化日还是在三阳山之下,有没有王法了?来人啊,救命啊!那里有杀人犯!你们大伙看,血,全都是血!”
老伯声音之惨烈,一时间不由惹得这儿里里外外聚拢了好几层看热闹的人。
这人一多,围观群众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也不知是奔着见义勇为的想法,还是干脆看热闹不嫌事大。
人群逐渐将这群社会小伙的来路堵死,甚至有人直接伸手推搡起这群精神小伙。
被推了一下的戴森歪头将棍子抗在肩上,左右看着周围堵着的人群:“怎么着,你们也想挨打?”
在他身后的那些小弟们也纷纷将棍子举起,一下一下的拍在手掌上。
看这阵势,站在戴森面前的人开始犯怂起来,身体不自觉的往旁边挪去。但这时,人群内不知道从哪传来了一声叫骂:“我可去你的吧,三阳山下有执法道人,你敢动我们一个试试?我直接过去举报你,你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对,你敢动我,我去举报你。”
人群里逐渐有人附和起来。
“举报!”
“你来啊,打我啊?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来打我!就这里,打啊?你看你把人家老头打成啥样的了?嚣张不下你,你来三阳山蹦跶?”
“就是,剑仙是我兄弟我都不敢这样玩。”
“放下棍子,赶紧给大伙解释解释,再好好跟人老头道个歉,不然我们就举报。”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始疯狂怼起这些人,戴森不耐烦的伸手掏了掏耳朵,喝道:“我草,你们这么爱凑热闹?去举报啊,尽管去举报,我看到时候我二叔偏向的是谁。”
此话一出,如同一个重磅炸弹扔进了深水区,炸起了浪花一朵朵。
“二叔,他二叔是谁啊?”
“不知道。”
“我想起来了,他说的那个二叔好像是执法队的戴队长。”
“老公,我觉得那个包包好好看,咱们撤吧。”
“咱么也撤吧?”
就在人群逐渐有了缓缓散开的趋势时,一道身影从人群中钻了进来。
“爷爷!爷爷你没事吧?”
只见一个穿淡粉色长裙,大学生模样的高挑姑娘快速朝这里跑了过来。
到了摊位跟前,她将手里的小包随手丢在一旁,赶紧搀扶住老伯的手臂,从口袋中掏出纸巾慢慢擦拭起老道头顶的血迹。
一边擦拭,一边皱着眉头不无责怪道:
“爷爷,你是不是又给人家瞎算了?说了多少次你怎么就不听话?嘶,疼不疼?”
“不疼,我,我自己来吧。”这算命老伯扭扭捏捏,眼神躲躲闪闪,“你,放假了?不是说让你直接回家吗,你怎么还过来了?”
这小姑娘眼睛一瞪:“怎么,你还嫌我过来?我要不过来你今天被人打死谁给你收尸?早跟你说过什么?让你别干这个你非不听?现在好了?该。”
老伯双手一摊:“我,我这不没事吗,你现在就应该以学业,啊嘶,轻点。”
简单处理完这老伯头上的伤口,这姑娘站起身,环视一周,视线从方尘脸上定格了两三秒后,朝戴森那看了过去:
“就是你吧?伤害我爷爷的罪魁祸首。”
“啊。”戴森嗤笑一声,上下打量起这姑娘:“呦,姿色不错,身材也合我口味,你,叫什么?”
“哼,我叫蒲芯玉,你叫什么?”
“戴森。”
“戴森……”蒲芯玉嘴里重复起这个名字,同时眼中泛起异样的色彩。
方尘忍不住侧目朝她看去,在感知中,周围的灵气在这一刻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朝她双眼汇集而去。
若是以另一种视角看她的话,那些灵气在她的眼睛周围缓缓流转,聚合,诞生出了一朵盛开的花瓣样。
花瓣以她的双眼为中心缓缓转动,颇为神异。
在两个呼吸后,那些花瓣一片片‘凋零’散去,蒲芯玉眨了眨眼睛后,张开樱桃小嘴说道:
“你这人最近气运低迷,极容易走背字,我劝你最近做人做事最好低调一些,否则,你和你那二叔……哼。”
“瞧你那上嘴下嘴一碰的,吓唬谁呢?”戴森将手里的铁棒端起,“我说你们家都是神棍子出身吗?我他妈今天就冲你这句话,今天我非给你点颜色看看。”
戴森举着手里的铁棒指着蒲芯玉就朝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露出淫相舔起嘴唇:“我这有张附近酒店的会员卡,怎么样,跟我上去耍耍?我这么多兄弟呢,保证招呼好你。”ωωω.χΙυΜЬ.Cǒm
“嘿嘿。”周围小弟发出哄笑声。
“是啊,我们会好好招呼你的。”
“你!”蒲芯玉伸手指着戴森的鼻子。
“我怎么?我下流,我卑鄙,我下贱?说啊,说出来让我兴奋兴奋。”
戴森走到蒲芯玉的跟前,用铁管将她的手臂往下压。
“瓜娃子,滚蛋!”
一旁的那老伯起身朝戴森撞来,但他毕竟老了,身体强度跟不上,再加上戴森又时刻防备,关键时候往后退开一步,拎着手里的铁棍就朝着老伯腰上砸去。
一声闷响之后,老伯捂着腰往一旁躲闪,一个不慎,摔倒在地上。
戴森哈哈大笑,挥舞着手中的铁棍就要轮了上去:“老家伙,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话?叫谁瓜娃子?”
方尘摇了摇头,往前两步伸手一抓,再次将戴森手里的铁棍抓在了手里:“差不多得了。”
手里的铁棍挥舞不动,戴森转头:“我跟你很熟吗?你跟谁俩呢?喂,你们还愣着干嘛?上来帮忙。”
他那些小弟们顿时一个个的摩拳擦掌,挥着手里的铁棍就往上扑来。
方尘也不看,抓着铁棍的功夫,左边一个鞭腿,扭身一个正踢,三下五除二这群小弟一个个的倒飞出去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看着方尘大显神威,戴森嘴巴大张连忙松开了铁棍往外跑去。
一地的小弟们那是管也不管。
随着戴森离去,这场闹剧到了这里也算是结束了,算是有些虎头蛇尾的意思。
看着没有热闹可看,周围人群轰然散开。
“爷爷,你没事吧?”蒲芯玉连忙扑到那老伯跟前,掀开他腰间的衣服小心查看了起来。
老伯乐呵呵的笑着:“我没事,不打紧。”
“还说没事,都肿了。”蒲芯玉伸手揉搓了几下后,扭头来到了方尘跟前。
“谢谢你。”
方尘摆了摆手,表示不客气:“也没什么,路见不平我想大多数人都会施以援手。”
蒲芯玉低下头微微一笑,突然又抬起头看着方尘的眼睛:“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方尘大方的与其对视在一起,开口回道:“方尘。”
“方尘?”
蒲芯玉脸色微微一红,腼腆的抚了下脸颊旁的发丝:“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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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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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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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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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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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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