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女孩或许会因为生活的琢磨,沾上几分沧桑老态,以至于年华不再。
也想过,女孩或许会像是平常的少女一般,长成位青春佳丽,谈笑间娇俏可爱。
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没能想到,那个小时候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脏丫头。
长大之后,居然会变成当下的这副模样。
那如同是白玉晶石雕琢而成的脸庞上,容貌俊似仙姿,高洁秀美。
恍若从未问津世事,因而出尘脱俗,清新自持。
可这本该无欲无求的人儿,却又好巧不巧的生着一双桃红粉目。
于是一颦一笑之间,皆似妖娆,又似媚痴。
弄得原本充满了男子气的豪爽举止,放在旁人的眼中,也变得撩拨心弦,勾魂夺魄了起来。
就比如说此时此刻,刚刚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的王戊,仅仅是搓着手走到了桌边,笑着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鲈鱼。
那丹唇轻抿的神情,便已经让宁缺儿不自觉地看红了脸颊。
“嗯,这鱼的味道不错,肉鲜汁美,算得上是一流菜品了。”
像模像样地品头论足了一番,王戊跨开腿,颇为大气地坐在了椅子上,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同时,她又看了眼尚愣在一旁的宁缺儿,不解地开口唤道。
“欸,我说宁缺,你还站在那干什么呢,一块来吃啊。”
“哦,好,我这就来。”
被王戊叫醒的宁缺儿没由来的慌乱了一下,随之便注意到了门边,正同样呆看着姑娘的店小二,当即双目一凝,对着其出声说道。
“行了伙计,有劳你了,先下去吧。”
“啊?欸,欸,得嘞,那客官您慢用……”
知道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人,店小二连忙低下头,躬身行礼,快步退去。
可心里却想着,这些个该死的纨绔子弟,真白瞎了那天仙似的女子。
当然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等到房门被重新合上,宁缺儿才局促地转过身,迈步走到了桌边坐下。
他的表情有些发僵,也不知道在想着点什么。
他在想着什么呢,许是他来时想的那些事情吧。
又或者,是他儿时的某些回忆。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宁缺儿坐了良久也没动筷,好半天,才看着王戊憋出了一句。
“那个,戊儿……”
“嗯?”
原本正低着头扒饭的王戊听见了这个称呼,当即皱起了眉头,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就像突然被发小叫了乳名一般诡异。
“啊,我是说阿戊……”
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对方的眉头提了起来的宁缺儿,随即改口,换上了两人儿时的称呼。
“嗯,什么事?”没太计较地点了点头,王戊又夹了一口菜,塞进了嘴里问道。
看着那娇艳欲滴的嘴唇,沾上了油光的模样,宁缺儿“心惊胆颤“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一时间,王戊是有些听不懂宁缺儿的意思。
“就是,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些什么吗?”努力地斟酌着言辞,宁缺儿身形端正地坐在位子上,面孔微热地解释着自己的问题。
其实,他有很多想问王戊的事情,有关于过去,现在,还有将来。
也有很多想与王戊说的事。
不过人总是这样,当太多的话挤到嘴边的时候,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以至于最终,他也只能先问起了这个,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事实证明,他可以不在乎王戊过去的经历,也可以不在乎王戊如今的处境,却总会在乎王戊往后的打算。
“以后啊。”不深不浅地抿了一口刚倒的酒水,王戊吃着嘴巴里的饭菜,半响,摇头叹道。
“还能怎么办,继续浪迹江湖呗。”
“浪迹江湖……”宁缺儿的眼底,约莫是闪过了一丝失意的神采。
不过紧接着,他便又问道。
“那你就没想过,要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吗?”
“安定?”许是诧异地眨了眨眼睛,随后,王戊便笑着摆起了手中的筷子。
“不搭,这个词和我不搭,你知道,我是何门何派的人吗?”
“何门何派?”
“哼哼,在下丐帮青木堂执事,二袋弟子王戊,见过小哥了。”
说罢,王戊便拱了拱手,又动筷吃起了饭。
“丐帮,为什么就不能安定呢?”宁缺儿的目光有些恍惚,又有些黯然。
他感觉,他开始看不懂面前的女孩了。
“因为丐帮弟子都没有家啊。”
哪知,王戊居然没有回避这个显然有些笼统的问题,而是理所应当,并清晰明了地给了他一个回答。
这个回答让宁缺儿的眼前一亮。
“那,若是有人能够给你一个家呢,你会愿意留下来吗?”
“给我一个家,谁,你啊?”
神色有些好笑地瞥了宁缺儿一眼,王戊也没在意这公子脸上残留的微红,只是略显怅然地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又长舒了一口气道。m.χIùmЬ.CǒM
“行啊,若是哪天你能让我感觉我有一个家了,那我以后,便都听你的又如何。”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要说王戊还不知道宁缺儿的那点心思,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然而她却并不介意。
因为如今的她看宁缺儿,完全就是一种前辈看后辈的心情。
与其等他日后被别的女人骗,不如让他先在自己这里碰碰壁也好。
起码自己不图他什么。
“那,我们说好了。”听着王戊的话,宁缺儿的脸更红了些,语气也明显加重了一分。
看着这小子不开窍的模样,王戊也被逗得乐了一下。
只见她“噗呲”地一声笑了出来,一时间,笑靥如花,两旁的物件都像是失去了颜色。
“姑娘不是你这么追的,傻小子。“
房间里,女子伸出手,用一根葱白的食指点了一下公子的额头。
而那公子呢,却还是强装镇定,又故作严肃地说道。
“那你也不能反悔了。”
说着,他就将自己的酒喝了个干净。
“是是是,我不反悔了。”
王戊没骗宁缺儿,她说的都是实话。
只是先后经历了两段人生,她其实早已经看淡了许多东西。
情与爱在她的心中,也早就没了最初的那份意义。
所以她不会动心。
可惜宁缺儿现在还不知道,相比于天生的性子冷。
这份薄情。
才是一种真正难以取暖的冷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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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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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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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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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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