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同无双一样,觉得璎珞很奇怪。她居然真地一动不动,连破邪死去了,她也不过只是抬眼看了一下,然后便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一样。
她越是这个样子,嘲风就觉得越是爱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可爱,几乎忍不住要上去拉住她的手,再也不分开。
他这样想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向着璎珞走过去,可是他还没走几步,无双已经挡在他的面前。
他此时已经对无双全无兴趣,向旁边走了一步,想要绕开无双。谁知无双也向着旁边跨出一步,又挡在他的面前。
嘲风问道:“你干嘛挡着我的路。”
无双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又爱上璎珞了?”
嘲风奇道:“你怎么知道?”
无双笑道:“你不觉得你太花心了吗?见一个爱一个。”
嘲风有些好奇地看着无双的笑脸,“破邪刚死,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悲伤?”
无双眨眨眼睛:“我为什么要悲伤?我和他又不熟。”
嘲风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说得也是。可是你为什么要挡着我的路?”
无双道:“你不能去找璎珞。”
嘲风奇道:“为什么?”
无双笑道:“现在的形势你还没看明白吗?只要有人妄想得到璎珞,流火就一定会杀死他。”
嘲风道:“我才不怕流火。”
无双道:“我知道你不怕流火,但你却根本不明白,其实你从未爱上过任何人,你爱的不过是他们身上的神器。”
嘲风呆了呆,“神器?”
无双道:“我把囚牛笳交给你以后,你就再也不爱我了对不对?”
嘲风点了点头。
无双又道:“还有颜清一出现,你立刻就爱上了她手中狻猊镜。而璎珞的身上是蚣蝮,这才是你爱她的原因。”
嘲风道:“那么谢灵运呢?我也一样爱他。”
无双道:“我虽然不知道谢灵运身上有什么,但我相信他身上一定有一样神器。这样神器的存在就是你爱他的原因。”
嘲风抓了抓头发:“真是这样吗?”
无双笑笑:“我知道你现在也不能明白,也许过一些日子,你会明白一点的。”
嘲风苦着脸道:“那我现在怎么办?”
无双道:“现在不要靠近璎珞,总有一天,你可以得到蚣蝮,你是否相信我的话?”
嘲风一怔,见无双很严肃地看着他,他还从未见过无双用这种语气与人说话。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好吧!我先相信你,不过不能相信太长时间啊!”
无双微笑道:“不用太久,应该就可以证明了。”
她悄悄地瞟向紫羽,见紫羽跪在破邪的身边,欲哭无泪,而道前则不停地劝慰着她。也该是时候了,无双的眼中有一丝杀机一闪而过,紫羽会忍不住的,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她们可以亲手杀死最爱的男人,但却绝不能容忍别人这样做。
紫羽的周身泛起紫色的辉光,她蓦得抬起头,双眸亦变成了暗紫色。双翅从她的背上长了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现出长有翅膀的半神形象了。
无双忽然对嘲风道:“过一会儿,如果颜清来了,你就把她的镜子抢过来。”
嘲风问道:“抢东西?”
无双笑道:“你不是一心想得到狻猊镜?过一会儿颜清一定会拿着镜子来,你抢就是了。”
嘲风奇道:“你怎么知道颜清会来?”
无双高深莫测地微笑:“我可以未卜先知。”
枝上的花朵被狂风吹落了,世人以为风是有等级的,却不知风是有颜色的。夜叉之风是黑色的风,而迦罗楼之风则是紫色的风。
狂风起的时候,花园中的众人用衣袖挡住了头面,但他们很快便发现这风有些不对,风中充满了杀气。
无论风多大,无双仍然大睁着双眼盯着紫羽,她看见紫羽眼中越来越沉重的恨意。她便不由地暗叹了一声,爱情总是使人盲目,使柔弱的女子变得蛮不讲理,使宽宏大量的人变得自私,若是这世间没有情爱,就会平安许多。
她听见紫羽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该杀死破邪,他是你的弟弟,为什么你要杀了他?”
紫羽的双翅挥起,翅上卷起涡旋状的狂风,狂风一波接着一波向着流火袭去。无双却好整为暇,找了个石阶,舒舒服服地坐下,隔山观虎斗。
嘲风看看流火,又看看无双,忍不住问:“你真地不担心吗?”
无双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我担心什么?”
嘲风道:“我还以为你是喜欢流火的。”
无双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错,我喜欢他。”
嘲风抓了抓头,“可是你一点也不担心他的生死。”
无双冷冷地笑:“因为他背叛了我。他杀死了破邪,就是为了能与璎珞在一起。你可知道,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越深,就会恨他越深。他居然抛弃我,而选择璎珞,我再怎么样也无法容忍。”
嘲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挑拨流火去杀了破邪,就是被了使紫羽杀死流火?”
无双冷酷地微笑着,“若是刚才破邪可以杀死流火,那是最好,如果他杀不死流火,必然也使流火用尽了灵力,正好可以给紫羽杀流火替破邪报仇的机会。”
嘲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你真可怕,幸好你爱的人不是我。”
无双冷笑道:“得罪谁都可以,千万不要得罪女人。也千万不要抛弃一个聪明的女人,因为她一定会让抛弃她的男人后悔生存在这个世间的。”
流火似乎真地灵力已用尽,被紫羽的狂风卷了起来,重重地抛在地上。
紫羽双翅扇动,翅间的狂风已经化成千万把紫色的风刀,刀如闪电地袭向流火。流火抽出湛庐剑,剑光闪动,连连击落袭来的风刀。然而刀越来越多,终于一把刀突破了湛庐剑织成的剑网,“嗤”地一声轻响,从流火的肩头擦过。
流火的衣服立刻被刀割开,鲜血也顺着刀口流了出来。
只要有一把刀穿过剑网,就会有更多的风刀穿过剑网。
流火的身上伤痕累累,身上的衣服也全被鲜血染红了。
无双仍然安然地坐在石阶上,脸带微笑,看着左支右绌的流火,似乎恨不得紫羽的刀能够一下子割断他的喉咙。
嘲风有些无法按捺,站起身来,无双却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嘲风道:“难道真地让流火死吗?”
无双笑笑,忽然指了指前方,“颜清来了,你快去抢她的镜子。”
嘲风转过头,果然见颜清如飞而至,手中持着狻猊镜。她似是为了救流火而来,落在流火身前,镜中的光芒击落了紫色的风刀。
嘲风一见到颜清手中的狻猊镜,立刻什么都不记得了。马上冲上前去,两手抓住狻猊镜,用力便夺。
颜清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也用力抢夺。两人一时之间相持不下,四只手都抓在狻猊镜上。
颜清怒道:“你干什么?”伸出一只腿踢向嘲风小腹。
嘲风翻了个身从颜清的头上翻过去,但双手便仍然抓住镜子不放,嘴里道:“你把这个镜子给我。”
颜清怒道:“不给。”
两人争抢不休,一把刀从两人的身边掠过,陡然刺入流火的心口。刀一没入流火的心口便消失不见,这刀本是由灵力所聚成,并非是真实之刀。
流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若死,他手中的剑“叮”地一声落在地上。
颜清一惊,额上渗出了冷汗,她的双手也不由地软了,手中的狻猊镜被嘲风一把抢了过去。嘲风欣喜若狂,又是跳又是叫:“狻猊镜终于是我的了!狻猊镜终于是我的了!”
他忽然觉得四周一片死寂,他有些奇怪,回头一看,见众人脸上神色奇异,都盯着自己身后,他也回过头,见流火倒在地上,居然已经死了。wWW.ΧìǔΜЬ.CǒΜ
他呆了呆,流火死了吗?
他上前去摸了摸流火的胸口,果然已经没有了心跳。
他蓦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你怎么死了?虽然我们两个人不是很熟,但你也不用死得这么早啊!”
颜清忽然失声尖叫:“不!这不是真的。不可能!”
她疯狂地大叫,一直叫了十几声。众人皆默然不语,只是怜悯地看着她。她咬了咬牙,一步步走到流火的面前,颤抖着手摸向流火的胸口。没有心跳,真地没有心跳。
她眼前一黑,几乎昏了过去。但她却努力忍耐着,不可以昏倒,不可以。
她望向紫羽,尖声道:“为什么你要杀死他?”
紫羽又是哭又是笑:“为什么我不可以杀死他?他杀了我最心爱的男人。”
颜清尖声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忽然冲上前去,一把抓住紫羽的头发。紫羽疼得尖叫了一声,伸出手来向着她的脸上抓去。
紫羽的指甲将颜清的脸抓出了五道血痕,颜清依法炮制,反手将紫羽的脸也抓出了五道血痕。两人都乱了章法,如同市井妇人一样翻滚在地。头发散乱,衣带也被扯落了。
众人皆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奇怪,但两个女人打架,男人也不方便将她们拉开。在场的,只剩下无双和璎珞还是女子,奇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璎珞永远是一动不动地站着。连流火死了,她也不过只是轻轻看了一眼。
而无双则仍然坐在石阶上,仰头看着天空,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紫羽和颜清翻滚不休,一边打架一边互相咒语,身上脸上皆是被对方的指甲抓伤的痕迹。这样的打架方式,真是全无半神的气派可言,与全不通灵力的人类女子没有什么两样。
两人打了半晌,已经声嘶力竭,却仍然不愿意停下来。
而嘲风则忍无可忍,在两人的后颈,各击了一掌。一掌下去,两人都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对于她们来说,此时能够睡着也算是一种福气。
嘲风阴沉着脸走到无双面前,“一切都如你所愿,流火死了,你该高兴了。”
无双没有看他,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
嘲风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了摇,“我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狠毒的女人。”
无双的目光终于落回到他的身上,她淡淡一笑:“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女人,你从来就没有了解过我。”
嘲风呆了呆,她的眼中有无法掩饰的落寞情绪,这目光居然让他有些难过起来,如果他有心的话,他的心此时一定会觉得有一丝疼痛。可惜他没有心,他虽然觉得有些难过,但他也不能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致。
他不由地后退了一步:“你不希望他死的对不对?”他想,虽然他已经在人间一百年了,可是却还是不能明白人们的想法。这些人类,看似简单,贪婪而愚蠢,全无神通,又苦苦地挣扎于生老病死的痛苦之中。但他们的心却又如此复杂,无论用尽多少心机,也没有办法看穿一个人的心事。
如果不希望他死?为什么还要想尽办法杀死他?
他第一次开始认真地思索,为什么一个女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会使人又是快乐又是痛苦,又是深爱又是极恨呢?这种他永远不能明白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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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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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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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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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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