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凭什么抓我?”忽然马车外起了争执,叶星挽随即掀开车帘,探头一看,发现他们居然把霍恩海拖下了车。
叶星挽怔了怔,随即掀帘跳下了车,往他们走了过去。
叶星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质问道:“怎么回事?他是犯了什么,你们要抓他?”
霍恩海被两个侍卫架着,而另一个守卫上前,回答:“这人不能出城。”
叶星挽眉头一蹙,“为何?”
那守卫直接忽略不答,挥手让余下的马车继续行走,叶星挽眼睁睁地看着霍恩海被拖回了城中街道,她还想再追问,可此时车上的江柔语唤了她,“星挽,走吧,别多管闲事了。”
叶星挽心怀不甘,可她对此也无能为力,不过停留片刻,便转身上车了。
…………
霍恩海被带进了北镇抚司,他本以为自己会被施以重刑,被逼问关于叶封峤的一切,可他在阴暗骚臭的狱室待了几个日夜,依然不见有人进来审讯。
他不禁想,难道自己下半辈子都要在此处度过了吗?wWW.ΧìǔΜЬ.CǒΜ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过来打开了他的牢门。
霍恩海惊得靠向了角落,进来的是两名壮硕的锦衣卫,他们神色阴沉,缓缓地朝他走来。
他神色惊恐,“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锦衣卫从腰间抽出了钥匙,替他解开了脚铐,霍恩海很是不解,随后他又上前将他的手铐解开。
“起来。”那锦衣卫吩咐。
霍恩海战战兢兢地爬起了身,被他们架着带出了牢狱。
他被带离了北镇抚司,刚刚出来,耀烁的白雪刺得睁不开眼,他低着头,只知道他是被带上了一辆马车。
一路颠簸,他低着头,也不敢掀帘查看车外的景色。
半响,马车停下。
他又被带下了车,他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他居然再次回到了叶府。
唯一不同的,是叶府的门匾已经被摘了下来,尚未换上新的牌匾。
为什么锦衣卫会带他重游故地,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走进了府门,顺着路线,霍恩海很快便猜到了他们要带他去哪。
叶封峤的书房。
锦衣卫只将他送到了书房门外,便转身直径离开了,他仔细一看,发现门前站着一个女子,她怀剑在胸,以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焦幂很快收起眼神,推开了门,吩咐他,“进去吧。”
霍恩海敛色入内,书房早已不是以前的模样,家具虽然未曾置换,可那些书册信件早已清空,那些博古架案子上早已是空空如也。
随后他转身,面向叶封峤平时办公的位置,却见那椅子上正坐着一个锦衣女子。
孟阑交叠双腿,斜斜倚着扶手,正专注地看着右侧窗户外迷人的雪景。
她似是察觉到了有人影闪过,这才微微回首,与霍恩海对视。
“霍师爷。”孟阑朝他淡淡一笑,霍恩海听她如此称呼自己,有些惶恐,正要拱手,却又听她道:“霍师爷在北镇抚司这些日子受罪了,我本是想让您直接住进来的,可这些日子新帝即位,我与沈公公都忙着处理朝中的事务,没有时间整理着府中的琐事,委屈您了。”
霍恩海挺直了身子,一时间难以回过神来,不太清楚她在说什么。
孟阑的目光噙着淡淡的笑意,忽然问道:“霍师爷效忠叶首辅多少年了?”
霍恩海回答:“算上今年,那得有七年了。”
孟阑点了点头,“看来是挺久的,怎么认识的?”
霍恩海正要回答,忽然孟阑便抬手指了身前的梳背椅,“霍师爷一路奔波,想必一定累了,坐下谈吧。”
他愣了愣,不敢拒绝,便惶恐地坐了下来,才回道:“是霍某进京,主动投奔到叶首辅门下的。”
孟阑呷了口茶,“科举会试失败了吗?”
说到科举,霍恩海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好几届的科举他都名落孙山,年过四十都尚未谋得官职,最终决定还是放弃了做官,成为了叶封峤的幕僚。
霍恩海收起脸上的异色,“霍某不才,未能过了会试。”
孟阑笑了笑,“错过霍师爷这等人才,是朝廷的不幸。”
霍恩海微微抬头,对上了她一双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时间猜不透她话中之意,她这是在为他惋惜?
他紧张地咽下口水,却不小心呛到了。
他轻咳了一声,孟阑随即直起了身,拿起茶壶倒茶,“霍师爷可是渴了?”
他罢了罢手,最终鼓起勇气问道:“敢问……姑娘是谁?”
孟阑镇定回答:“我是沈玉泽的未婚妻子,本名孟阑,你可以称我孟姑娘,不过为了以后方便,你还是叫我沈夫人吧。”
孟阑……霍恩海细细想着这个名字,他仿佛是在哪听过。
“我以前是叶府的杂役,受东厂之命在此潜伏,后来被叶星挽调到了轩云居伺候。”孟阑解释。
霍恩海瞪大了双眼,原来……原来藏宝阁杀死守卫劫走季庚的,竟是她,还是一个女子?
他很快收起脸上的吃惊神色,“沈……沈夫人,不知您召霍某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孟阑将鬓边的碎发掖到耳后,“叶封峤能一步步走到内阁首辅的位置,这中间少不了霍师爷的筹谋划策,我不知你是不是好官,但你的确是是一个好幕僚。”
“所以……”孟阑调整了坐姿,“我是想替我夫君将你收入门下,将来也能为我等筹谋划策。”
霍恩海一惊,不敢相信孟阑所说,他愣了一会儿,才拱手道:“可夫人,霍某乃……”
“如今叶封峤已死,我们商量过了,他的家属东厂一概不追究,更何况他已决定让叶星挽随六殿下离京去了封地,便已是没有要多加为难的意思,你也一样。”
“霍师爷,你想效一己之用,离了京都你能去哪?南京?哪里多是白吃廉俸的闲官,又岂会重视你?将来玉泽他卷入的朝廷纷争,不会比叶封峤少,正是需要霍师爷你来掌眼把关。”
孟阑对上他那双犹疑的眼神,“识时务者为俊杰,霍师爷应当知道什么才是对的决定。”
霍恩海微微一叹,他还能有什么选择?他若是不答应,怕是一辈子就要在北镇抚司度过了吧?
他思虑不过片刻,便站起身来,对着孟阑拱手,“多谢沈夫人不杀之恩,在下不才,愿以平生所学,尽心辅佐沈公公。”
孟阑露出满意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便是自家人了,霍师爷免礼。”
说完,孟阑她站起身,霍恩海便也跟着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书房。
“霍师爷你之前的行囊都被东厂的人截下来了,一会儿便给你送过来,你在这安心住下,缺什么要什么,都可以找这位焦姑娘,她自会为你安排的。”
霍恩海疑道:“在这……住下?”
“哦。”孟阑恍然,转身对向了他,“忘了与霍师爷您说了,这以后不叫叶府了,圣上把这府宅赐给了沈公公,以后,便该叫沈府了。”
霍恩海看着她,眼神有几分混沌,直到孟阑转身在走道上消失,他才抬头,感概地朝天叹了口气。
物是如故,谁料移主?
他自嘲地笑了几声,真不知这沈府十年后又会是谁来接手呢?
…………
沈玉泽今日较早出宫,便被孟阑拉着去了一趟沈府参观参观。
沈玉泽原本只是打算另找新宅搬去便得了,可与孟阑商量了之后,她却坚持要叶府。
拟圣旨的事小,就是他又会受曹怒等人的弹劾,毕竟叶府的规模可不一般,让他一介内侍居住,应当是觉得辱了他们的身份了吧?
这些他倒不在乎,他侧头看向坐在车窗前的孟阑,可他奇怪的是,为何她定要叶府作为家宅,难不成还有什么特殊意义?
到了沈府,两人相继下车,孟阑回头对他说:“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沈玉泽紧跟她的脚步,他对府中的路线尚不熟悉,走了一会儿便忘了回去的路了,这里假山环绕,曲廊蜿蜒,让人看了真是目不暇接。
随后两人走进了一座四合院,孟阑终于停下了脚步,她抬头看着身前走廊的屋瓦,忽然奋力一跳,伸手掀开了其中一个瓦片。
沈玉泽脑中疑云顿生,孟阑回过头,“你过来看。”
他走了过去,顺着孟阑的视线望去,才发现了那瓦内另有乾坤。
“季庚便是被这屋瓦内的暗箭夺走了性命。”孟阑低头看着脚下,“他当时便是死在了这个位置。”
沈玉泽掩下吃惊神色,“这到底是什么机关?”
孟阑转身。抬手指着那高巍的藏宝阁,“看到那阁楼了吗?它的最高处是一个八角望台,你只要站在那,几乎便可览尽府中全貌,我说的绝不是虚言。”
“当初我救了季庚出来,无缘无故地他被暗箭毙命,我找不出原因,所以我便没与你说实话。”孟阑解释:“后来我才知,应当是那阁楼外的守卫发现了季庚逃走后,便立即上了望台寻找,这才启动机关放了暗箭。”
沈玉泽怔愣地问:“这种机关……遍布全府吗?”
“嗯。”孟阑点头,“真不知道叶封峤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建成的,不过他应当也是为了自身性命着想,谁知府内会突然冒出什么刺客的要取他首级。”
沈玉泽难以置信,轻笑一声,“他准备的倒是挺周全的。”
“是呀。”孟阑微笑,“不过现在都是我们的了。”
沈玉泽侧首看她,眼神带着几分感动,“你不用担心我。”
孟阑叹了口气,“还是准备完全比较好,反正这府邸也空着无人,何不住进来?也比其他地方安全一些。”
沈玉泽环视周围,看着那些繁丽的装饰,感到一丝恍惚,随后孟阑的声音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还有一件事,我要与你说。”
沈玉泽转身与她继续往内走去,“什么事?”
“叶封峤以前在叶府有一个幕僚,叫霍恩海,他本是要随叶家出城的,可我让乌戈的人给拦了下来。”
“他现在就住在这里,以后……你在公务碰上了难事,可以找他询问,从今往后,他会为你效力。”
沈玉泽停下脚步,眉头紧蹙带着不解,“叶封峤的人?”
孟阑旋身靠着廊柱,“你到底初入朝政,有一个人能为你筹划,难道不是好事?”
沈玉泽摩挲着下巴,“京城人才济济,想要个幕僚哪都能找到,为何非要是叶封峤的人?”
孟阑站直了身,双手搭着他的肩膀,“正因为他是叶封峤的人,辅佐了前首辅叶封峤七年之久的人,这难道是京城每个幕僚都有的经验吗?“
沈玉泽沉默不言,孟阑看他闪烁的眼神,忽然嘴角一扬,声音轻柔,“先帝都有度量宽恕你的一个罪臣之子,授予要职,难道你却小气得连朝敌的幕僚都不敢启用吗?”
沈玉泽眨了眨眼,孟阑的话让他沉思,想了想他轻笑一声,“你说得对。”
孟阑看他放下了戒心,自己便也轻松了下来,两人继续顺着石子路走着,趁着天下尚未暗下,一边赏雪,一边参观他们这未来的家,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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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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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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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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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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