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动身子,如钟摆摇动,随后一脚碰上了走道旁的栏杆,便使力压住。
当重心稳定,她才将那三爪钩撼了下来,快速缩短了绳索的长度,以宜控制,乘着守卫无人抬头,她迅猛地收起了三爪钩,跃上了走道。
“砰!”
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昂起了头。
“你听见了吗?”一人询问,其余两人都点了头,另外一人眉头微蹙,“像是什么东西跌了下来。”
“我上去看看。”其中一人主动道。
他缓缓上楼,一层层地检查,直到了五楼,他忽然察觉一阵冷风从身后袭来,回头一看,只见走道上有一扇窗户没关。
他赶忙走去,那窗台是一群乌鸦在抢着一只刚死的壁虎尸体,乌鸦听见他的脚步震动,嘎嘎地叫了几声,在他到来之前便扑腾着翅膀回了树上的鸟巢了。
那守卫低下头,只见那柜子上的三角灯台被窗外的晚风吹落在地,蜡烛也都熄了
他随即拾了起来,转身对下方的伙伴报告实情。
其中一人眉头微蹙,对着上方的守卫喊道:“现在不是芒种吗?哪来那么大的风?”
五楼的守卫将灯台重新摆好,扯了嗓子回道:“谁知道呢?前年的瑞雪可也不是早了半个月下的吗?这老天爷阴晴不定的时候多了,不算跷怪。”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楼梯口的方向行去,孟阑此时早已躲在了距离楼梯口不过三尺的博古架后,耐心等待。
不等那守卫踏下第一个台阶,孟阑便立即从后方闪现出来,一把匕首横在他的脖颈前,另一手掌则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却没有移动脚步。
那守卫尝试着挣扎,可当他察觉颈上有一抹寒冷,身子顿时如石雕那般僵硬起来。
“现在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孟阑的语气森冷,那守卫脸色苍白,却并不慌张,颇为镇定地点了点头。
收到他的回应,孟阑立即抬腿,提气一脚踢在了那侍卫的膝窝上,他重心一时不稳,跌下了楼梯,但有孟阑控制着他的身体,只是跌了两格便停止了滑落。
楼上巨大的动静令余下的守卫一惊,他们随即高喊:“老徐,怎么了?”
孟阑的匕首依然没有松动一寸,死死地抵在他的脖颈上,不管那守卫的脸色如何狰狞,她命令道:“说你不小心摔下了楼梯,摔断了腿。”
那守卫的声音颤抖,“我……我摔下了楼梯,右腿好像摔断了。”
“啊?怎么那么不小心?下个楼都能断了腿了。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帮帮老徐。”
听见了上楼靴子哒哒的震动声,孟阑的虎口才微微松弛,将匕首一转,移向了高处,无丝毫犹豫地往他的脖颈插下——
孟阑没有移动尸体,任由鲜血染红了地毯,只是动作敏捷地将绳索套在了他的脖颈上,随后也将绳尾圈起成了绳套,便握着走向了楼梯口的对面,只等着第二个侍卫上来。
在他还没来得及出声之前,孟阑便迅速地将绳圈套在他脖颈上束紧,生拉硬拽地将他拖到了阶梯的栏杆旁。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那守卫没有任何准备,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他下意识地不断挣扎,就在孟阑放手之际,他感觉后背被一股重力推了一把,他的身体立即翻下了栏杆,因绳索锁紧了喉咙,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
他往下坠落,绳子的另一端套着的是老徐的头,随着那守卫下跌,老徐的尸体也随着他移向了栏杆,有老徐扞格着,坠落便也停止了。
孟阑垂下眸,默默地盯着那栏杆上的绳索从抖动震颤渐渐恢复了静态,再凑上前,只见那侍卫的尸体悬浮在空中,轻轻晃动。
底楼只剩下一名守卫,这藏宝阁的楼梯是阡陌纵横,这是五楼,悬在空中的尸体被下方的几道楼梯遮挡,加上无人发出求助,那余下的守卫并未发觉他的两名同伴已经牺牲。
孟阑缓缓下楼,也不必掩盖她的脚步声,一直走到了二楼,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了栏杆将那人扑倒,匕首从他的后背插入,血慢慢浸染了她的指尖。Χiυmъ.cοΜ
直到那守卫彻底瘫倒,她才抽出了匕首,对着衣袖一滑将血迹擦去。
孟阑将那守卫摊平在地毯上,颈上挂着的金钥匙在暗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闪耀,她弯下身,直径将钥匙扯了下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下那沾满鲜血的地毯,伸脚一勾,地毯被慢慢卷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地道立即暴露在她的眼前。
孟阑暗道:这叶府还真是别有洞天。
随后她将匕首插入了靴子旁,拿出了玉女枪,以免万一,便缓缓进入了那通往黑暗的层层梯阶。
她从腰带抽出了火折子,点亮了四周,顺着阶梯走入地窖。
有灯火的帮助,她渐渐看清了地窖的大小,随后有一处角落,建有一座牢笼,在内,是一个人缩在了角落,蓬头垢面,衣衫凌乱。
她立即拿出了那钥匙,将牢门打开,凑近一看,只见那男子已是遍体鳞伤。
“季庚。”孟阑轻唤了他一声,他听见声音,眼皮微掀,随后迅速地坐起了身子,甩开了孟阑的手。
“你是谁?”季庚双眼猩红,眼窝下一片黯青,他的神情惊愕慌张,孟阑心想,他这段日子定是受了不少折磨。
孟阑将脸上面巾扯下,“我是东厂的人。”
季庚神色略缓,孟阑跟着拽起了他的衣袖,只见后颈上刺着一个锦字,的确是锦衣卫死士无疑了。
“发生了什么事?”孟阑将他扶起,季庚提起气,简短地道:“叶封峤与永平府,建州卫,三万卫,朵颜卫等众多东北将领勾结,借以他们在当地的威望,强占铁矿,私造军器,最后再以马载何的名义将军器运入了京城,收在了京军的名下。”
“可有证据?”
“只需派兵查验京军装备与账册便可明了。”
难怪叶封峤要如此着急,这私造军器,还和京军牵扯上了,谋反的大罪呀!
那他冒着与东厂撕破脸的风险也要将季庚给关了起来,便也不奇怪了。
马载何身上也不过是他这些年贪污受贿,勾结同党的证据,但此事关京城安危,圣上安危,若是被有心人稍稍曲解,那叶封峤可不是丢官那么简单了,这抄家也算是轻的了。
两人走出了地道,孟阑连忙将他安放在一旁,快速将守卫的衣服扒下,朝他掷了过去。
“穿上,你这身太显眼了。”
季庚低下了头,看着他所穿的破裳,尽是他的血迹,他嘴角微扯,“我怕是出不去了。”
“有我在,”孟阑语气冷而坚定,“一定能的。”
她搀扶着他一步步走上高楼,而季庚不断地在她耳边低语,将叶封峤的罪行一一说出。
“三车火器,九车盔胄,还有四车冷器,都是马载何贩人入北之际折现的,随后他便以客商身份转运京城塌房,现如今马载何被抓,少了他的渠道,叶封峤如今就算转运了武器地点,但应当还在京城,只要仔细搜查……”
季庚轻咳了几声,此时两人已经到达顶楼,孟阑从包袱里拿出绳索,抬头看他,“在离开之前,我有件事要问你。”
“你说。”
“叶封峤为何要留你?”问的时候,孟阑的眼眸冷得可怕,季庚却早已准备了答案:“叶封峤并不知我对京军之事了解多少,在他擒获我之后,便让人严刑拷打,但随后他发现了这个。”
他从领口中翻出了一枚长命锁,“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长命锁,我入锦衣卫之前便一直戴在身上。可叶封峤却误以为我瞒着东厂,在外有了家室。”
“我倒想呢。”季庚咕哝一声,跟着又道:“我顺着形势承认,为免他怀疑,我主动提出要求,让他送三千两到四川,交给一家客栈老板,以换取我妻子的家书,在驿卒回来后,才将我所知的一切告知他。自然,地点,人名都是我捏造的,但京城与四川相距千里,哪怕没日没夜的赶路,怕是也要十几天,否则,我此时怕是也无法站在这向你解释来龙去脉。”
孟阑的戒心渐渐放下,“你应对得很好。”
季庚看见了那楼梯栏杆旁摇晃的尸体,“不及你的缜密。”
孟阑将他双手捆绑起来,“我先上去,随后我会将你拉上,你先在这等上一等。”
他体力不支,瘫倒在孟阑的身侧,语气微弱,“你还是将我留下吧,这阁楼外守卫森严,以我此时的状态,怕是会拖累于你,你将消息带回锦衣卫,那我的任务也算是交代了。”
“东厂交给我的任务,是救人。”孟阑的信念没有一份动摇,“你听乌指挥使的命令行事,我听沈千户的,你我谁都不亏欠谁。”
见她如此坚毅,季庚无奈一笑,便不再劝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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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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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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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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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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